小外室 第27节(1/1)
邵霁气冲冲回到府中,直奔长兄的院子,将陆喻舟强取豪夺的事儿同邵修说了一遍,“大哥一定要帮我出了这口恶气!”他没提自己被陆喻舟教训的事,大抵是怕丢面子。栽满紫玉兰的幽静小院中,仰躺在吊床上的邵修闭着眼,雌雄莫辨的面庞毫无波澜,压根不想管。兄弟俩都是一袭红衣,邵霁穿出了张扬感,邵修穿出了妖冶感。在汴京,谁人都知,邵家出绝色,女子姿色倾城,男子容貌冠绝,初入大将军府的人们,或许会以为自己进了盘丝洞。每次宫筵,众人都会调侃邵家人的容貌,说他们明明可以靠美色过活,却偏偏培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悍将。见长兄不搭理自己,邵霁学着慕夭双手掐腰,“我不管,我今晚就要把人带出来,剩下的烂摊子,由大哥去收拾!”承诺也好,赌气也罢,他跟陆喻舟杠上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没一会儿就带着数百扈从浩浩荡荡去往缃国公府。邵霁刚走,赵祎的内侍就携着信函来到邵修面前,双手呈上,“小将军,咱家奉太子之命,前来送信。”邵修读完信,两指夹着纸张,吟笑一声:“太子还真会使唤人,这是陆喻舟的私事,要我怎么插手?”内侍略有无奈道:“太子也是受人之托。”“行吧,谁让我欠了太子一个人情。”邵修打个响指,正在吃草的白马迈着优雅的步伐靠了过来。*缃国公府门前,邵霁正在向缃国公和赵氏要人。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讥诮,缃国公冷哼道:“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老夫不予你计较教养之事,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否则休怪老夫拿你练刀!”赵氏正愁没地方报复陆喻舟,赶忙挡在两人之间,劝起丈夫:“邵小郎君说的也没有错,强取豪夺本就不对,咱们别太护犊子。”邵霁拱拱手,“还是国公夫人深明大义。”当着邵家人的面,赵氏温和一笑,“这件事,本夫人会......”“母亲大可不必。”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接近着,陆喻舟走出府门,温笑晏晏地看着众人,可只有与他对视的人,才能窥见他眼底的肃杀。陆喻舟不轻易动怒,一旦动怒,艴然摄人。第25章 离开(一)就在缃国公府门前僵持不下时, 一抹红衣身影避开隐卫的监视,来到梅织苑的西厢前,叩了叩门扉。“咯吱。”丫鬟香意拉开门, 探出脑袋, “李妈妈?”门外空无一人, 香意挠挠头,刚要回屋,眼前忽然闪现一抹红影, 旋即脖颈一疼,倒在地上。邵修将人提溜起来, 迈进门槛, 反脚带上门。因有廊沿做掩护,隐卫并未发现异常。厢房内,宝珊正在小憩, 陡然听见砰的一声, 睁眼时被眼前的男人吓了一跳。邵修跨前一步, 捂住她的嘴。“唔唔......”“别动。”拉开些距离, 邵修仔细端详宝珊的面容,吓唬道, “我是劫匪,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掳走。”小姑娘果然一动不动了。面前的女子冰肌玉骨,美得如一朵隽丽的睡莲, 又如寒风中绽放的玉兰, 清新脱俗。难怪让陆喻舟不能自已。邵修取出锦帕,团成球,“先说好了, 我松开你,你不准喊人。”斜睨他另一只手里的布团,宝珊猜到他的意图。对方貌若潘安,但指腹布满老茧,肯定是个练家子,没办法硬碰硬。宝珊深谙危险时不能自行慌乱的道理,乖乖点头,“嗯。”邵修慢慢松开她,扯了一把椅子坐下,“我呢,受太子之托,前来带你离开。”宝珊已听说了慕夭和太子的事,没有表现出诧异,“慕姐姐在东宫?”邵修明知故问道:“哪个慕姐姐?”宝珊摇摇头,怕泄露慕夭和太子的私密,快速岔开话题,“你要如何带我离开?”还挺上道。邵修眯了眯细长的眼,初次见面,不先询问他的身份,直接问他如何离开,是觉得他没有攻击性,还是长相太老实?不禁对自己的容貌产生怀疑,邵修抬手摸着下巴,“这么信我,不怕我拐跑你?”宝珊站起身,走到桌边,为他斟了一杯茶,“阁下能避开隐卫潜入我的屋子,是有过人的本事,这么大本事去做偷鸡摸狗的勾当就属浪费。观阁下衣着打扮、言谈举止,并非大恶之徒,我也是凭着赌一把的心态跟阁下谈事情。”小姑娘十五六岁,能有这份冷静和修态已是不易,难怪能从众多婢女中脱颖,得到陆喻舟的另眼相待。邵修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放在桌上,“怕你下毒。”宝珊也不恼,坐在一侧,“现在能说你的计划了吗?”怕陆喻舟带人回来,宝珊语气有点催促的意思,可显然对方是个慢性子。毡毯上的香意有要醒来的趋势,被邵修补了一掌,彻底晕厥。桌子底下正在玩布偶的小黄狗爬出来,嗅了两下,转身朝邵修吠叫起来。“汪汪汪!”宝珊赶忙抱起小黄狗,往它嘴里丢了一块肉干。小黄狗咀嚼起来,忘记了地上躺着的香意......邵修吟笑,嘴上说着怕她下毒,手却执起茶盏,放在唇边浅抿,“你还是问问我是谁,免得不放心。”只关心离开的宝珊不走心地问道:“侠士怎么称呼?”闻言,邵修差点喷了,不过听着还挺舒心的。“行,那我就当一天的侠士。”他又为自己添了一盏茶,“鄙姓邵,单名一个修字。”汴京四公子之一、人称笑面狐狸的小将军邵修!宝珊张了张嘴,有点惊讶太子竟然让此人来帮自己解围。小将军邵修七岁成名,随军出征不下十次,在禁军中威名赫赫,却因毒打了皇城司的人,被官家罚在府中面壁思过。怎么偷跑出来了......听慕夭说,他跟太子交往甚密,而太子又跟陆喻舟是好友,按理说,太子不会插手朋友的私事......也不知慕夭是如何办到的。“原来是小将军,失敬。”宝珊颔首,优美的天鹅颈微微下弯。邵修抬下手,“既然你信我,那咱们长话短说,明晚戌时三刻,缃国公父子会入宫赴宴,我会在亥时一刻来接你,你就等在屋里,不要乱走。”“有劳了。”宝珊有点雀跃,不自觉揉了揉小黄狗的肚皮。小黄狗扒拉着她腰间的流苏,完全不懂主人在谋划什么。邵修也伸手,撸了撸狗头,起身告辞,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窗前,宝珊收回视线,暗叹邵家人的身手。离开梅织苑,邵修绕过整座宅子,靠在前院的巷口,看着被打趴下的邵霁和扈从们,啧一声,装模作样地向路人询问情况,笑呵呵走上前,拱手道:“家弟不懂事,插手了贵府的家务事,邵某这就带他回去严加管教。”刚刚的打斗声惊扰了邻里,周遭全是议论声,缃国公有些不耐烦,甩袖道:“慢走不送。”邵修好脾气地躬身行礼,“多谢国公高抬贵手。”随即看向双手拢在衣袂里的陆喻舟,笑意不减,“让陆相见笑了。”看着邵修这张雌雄莫辨的脸,陆喻舟淡淡道:“若没记错,小将军现在该禁足在府中。”邵修笑笑,“这不是馋酒,偷跑出来了么,谁料家弟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还望陆相当没瞧见邵某,就此谢过。”天色已晚,陆喻舟也懒得再与他们兄弟周旋,敬告邵霁道:“再有下次,邵大将军的面子也保不住你。”邵霁吐口血水,扶着兄长的腿站起身,“小爷还会再来的!”小郎君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的倔强与生俱来,认定什么就会去争取,不撞南墙不回头。“行了。”邵修强行按按弟弟的头,算是给陆喻舟道了歉。兄弟二人走在回府的路上,邵霁忿忿抱怨着兄长的不作为,“陆喻舟强抢民女,大哥怎么无动于衷?!”“是侍女。”“都一样。”“一样,也不一样。”邵修将那会儿揉成团的锦帕递过去,“擦擦。”小郎君赌气不接,邵修也不强逼,勾唇笑道:“那女子签了卖身契,契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你多管什么闲事。”“我受慕夭之托。”邵修拍拍他的后脑勺,没再搭茬,其实,太子的信函里只提了让他来缃国公府打听情况,没有让他“拐”走宝珊,但他先入为主地听了弟弟对陆喻舟的控诉,才会在见到宝珊时说自己是受太子之托,带她走的。这样一来,人也救了,情也还了,还能保护弟弟,一举三得,至于得罪陆喻舟的事,只好让太子自己解决了,谁让他为了美色,非要掺和别人一脚。唇畔扬起的角度越来越大,邵修好心情地勾住弟弟肩膀,“走,陪哥喝酒去。”*从前院回来,陆喻舟直接去了宝珊的厢房,进屋时,香意已经醒了,正揉着侧颈发呆,不知自己经历了什么,一见世子爷进来,赶忙迎过去。陆喻舟面色温淡,“这里不用你伺候。”香意心里高兴,为两人合上门,心想今晚世子在这里歇下,明儿姑娘就成了真正的通房。屋里屋外的人心情各异。为了不露马脚,宝珊想着还是尽量顺着他,等明日一早就不会再见他了。陆喻舟走到面盆架前,挽起袖子,“邵霁带不走你,别对他抱希望。”宝珊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服侍他净手、擦手,又将一种无香料的膏脂涂抹在他的手背上。姑娘垂着眼帘,用指尖轻轻涂抹开膏脂。感受到手背上的触感,陆喻舟抬起她的脸,看着被烛火笼罩出一层柔光的娇靥,不自觉吞咽了下,哑着嗓子道:“安心留在我身边,嗯?”被迫仰着头,宝珊半耷着眼皮看他,“主子不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