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室 第91节(1/1)

实则,这道免死金牌正是给整个大将军留的后路。一道免死金牌并非狮子大开口,此番,陆喻舟立的功劳都可以受封王爵了,只是这番,他想要免死金牌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他自己。思忖片刻,官家蠕动下嘴皮子,“允了。”陆喻舟作揖,“谢官家隆恩。”离开帝王寝宫后,陆喻舟又去了一趟东宫,不比曾经,此刻的东宫堪比帝王的垂拱殿,众多臣子聚集在这里,正在与赵祎议政。官家染病这段时日,奏折堆成山,百官急得不行。赵祎甫一回宫,就要面临繁重的公务。见陆喻舟走来,赵祎从奏折中抬起头,挑眉道:“你脸怎么了?”陆喻舟没回答,坐在他对面,“殿下刚回来,别太操劳,量力而为。”赵祎执起笔,边批阅奏折边道:“只有你这么说,各衙门的官员恨不得住在东宫,陪我看完他们各自呈上的折子。”陆喻舟闲闲道:“臣也只是客气客气。”随即,他掏出几本奏折,放在桌上,“殿下有时间记得过目,臣身体不适,先行告辞了。”察觉出他语气里的疲惫,赵祎顿住笔,叮嘱道:“凡事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尤其是感情。”陆喻舟淡笑道:“难怪殿下温水煮青蛙,煮了这么多年。”比起赵祎对慕夭的耐心,陆喻舟急于把宝珊娶进门。夜长梦多。以邵成熹的脾气,定会不在意官家的想法,催促慕时清来上门提亲,等慕时清和邵婉成婚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给宝珊介绍青年才俊。以大将军府和慕府的雄厚家底,为宝珊说一门如意的亲事,并非难事。当意识到自己再也掌控不了局面时,陆喻舟有些坐不住了。第57章 亲生缃国公府。得知儿子回朝后直接去了慕时清那里, 缃国公气不打一出来,本想等儿子回来好好质问一番,却见儿子顶着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回府。反复询问后才知道, 是邵成熹那厮动的手。缃国公一下子就怒了, 两人在朝中也算惺惺相惜, 那厮不看儿子的面子,也要看他的面子吧。于是乎,缃国公背着儿子跑去邵府说理, 结果吃了闭门羹。一气之下,他来到大将军府的后巷, 冲着拳头“呸呸”两声, 翻上了高墙。对于家主的举动,两名扈从很是汗颜。“公爷,您悠着点。”缃国公迈上一条腿, 跨坐在墙头, “老子年轻时攻取过三丈的城楼, 区区一堵府墙算个屁。”说着, 他跳进后院。两名扈从对视一眼,蹲在墙根等待, 忽然,听见墙内传来“汪汪汪”的狗吠声,紧接着传出自家公爷浑厚的恐吓声。一时间,吵闹个不停。府墙内, 缃国公将恶犬吓跑, 兀自走进廊道,朝正院奔去,却被护院堵住去路。“将军有令, 敢擅闯府宅者,一律按盗贼处置!”缃国公气得直吹胡子,“你们这群龟孙,给老子让开,老子要见邵成熹!”事先得了命令,护院们也没太顾及他的身份,拿起扫帚就往他身上招呼。一身灰土的缃国公到处乱跑,“你们这群龟孙,等老子扒了你们的皮!”好在身手矫健,扯下腰间软鞭挥开护院,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将近五旬的男人被激起了热血,直冲入“敌营”,大喊道:“邵成熹,你给老子出来!”邵成熹抱着阿笙,从里屋走出来,一脸阴沉地看向缃国公身后的护院们,“一群废物!”护院们低下头,都没想到上了年纪的缃国公还这么勇猛。邵成熹颠着困顿的阿笙,冲缃国公哼了一声,“这里不欢迎姓陆的,没事就滚!”深夜的静谧被斗气的两员老将彻底打破。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缃国公握紧软鞭,刚要开骂,视线忽然锁在邵成熹怀里的小家伙身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那个困得直点头的小家伙,软绵绵、白胖胖、粉嫩嫩...好像阿舟小时候...时光髣髴陡然倒流,回到了初为人父那天,自己守在产房外,等待长子出生时的场景。紧张又激动,彷徨又期翼。当稳婆抱着一个裹着红包的小团子走出来道喜时,刚毅稳重的男人哭的像个孩子...长子刚出生那些年,他也曾耐心十足,时常带着小阿舟到处逛,那些沉睡的记忆仿若穿透了冰封,历历在目。缃国公愣住,使劲儿揉了揉眼皮,确认自己没出现幻觉,大步走上前,“谁的孩子?!”没想到他会把注意力集中在阿笙身上,邵成熹稍一转身,避开他那股冲劲儿,“谁的孩子,关你屁事?”没理会他的恶劣态度,缃国公追着瞧,“让我看看。”抱着阿笙,邵成熹不方便动手,要不早把对方打趴下了,“别吓到孩子!”“快让我看看。”缃国公扯住邵成熹的手臂,逼他停下来。就在这时,阿笙忽然抬起头,与缃国公对上了视线。小家伙乌黑清透的眼仁里,映出自己的虚影,缃国公觳觫一下,定住了视线。他他他...倒吸口凉气,缃国公指着邵成熹,“这是谁的孩子?”邵成熹淡淡道:“我外甥女的儿子。”缃国公脱口而出,“你外甥女是谁?”眼中流露一抹讽刺,邵成熹拨弄一下阿笙的耳垂,“她叫宝珊。”犹如晴天霹雳,缃国公连连后退,差点被地上的毡毯绊倒。宝珊的孩子,宝珊的孩子...难怪儿子非她不娶,原来她诞下了陆家的种。缃国公背过身,咬住拳头,根本无法平息内心的震惊,长子竟然背着家族,让外室生下了私生子。对于缃国公怪异的反应,邵成熹懒得理会,颠着阿笙去往后罩房,“送客。”护院们将缃国公团团围住,“请吧,国公爷。”寡不敌众,缃国公狠狠甩了一下衣袖,大步离开。廊道内,阿笙迷迷糊糊地问道:“舅公,那是谁呀?”阿笙虽然认生,但只要跟人相处几个时辰,发现了对方的友善,就会无意识地卸去心防。邵成熹特别喜欢阿笙的小奶音,笑着蹭蹭他的脸,“是混蛋球的爹。”“混蛋球?”“嗯。”来到后罩房的檐下,邵成熹隔着门板道:“宝珊,开门。”“咯吱。”房门被拉开,一袭冰玉色长裙的宝珊走出来,纤细的腰肢上坠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香囊,是大将军夫人亲手做的,邵家的小辈每人配了一个。将阿笙递还给宝珊,邵成熹笑道:“不枉我抱了一整日,阿笙不跟我生分了,适才还让我讲故事呢。”“小孩子就是这样。”“是啊,以后我得多带带。”邵成熹扬了扬下巴,“进屋吧,早点歇息。”“舅舅也是。”目送邵成熹离开,宝珊刚要转身进屋,就被去而复返的缃国公喊住。看着从屋顶跳下来的中年男人,宝珊怔愣,下意识护住阿笙。“我不会伤害你们母子,”为了避开眼线,缃国公放低声音,“咱们谈谈。”巴不得与缃国公府的人离得远远的,宝珊哪会跟他详谈,但出于礼节,她没有叫人来驱赶他,“您要问什么?”缃国公单刀直入,“这是你跟谁生的孩子?”这话极为刺耳,宝珊忍住心中苦涩,冷静道:“总归不是与世子,还请公爷放心。”女子平淡的话语、疏离的目光,都在传递着一种立场,再不会与缃国公府扯上任何关系。可缃国公还是笃定道:“他是子均的骨肉。”宝珊错愕地看着面前的老者,“不是。”“你不必矢口否认,这个孩子跟子均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胖点,再没有差别。”不是说长得像就一定有血缘关系,但这孩子偏偏是宝珊生的,哪会有如此巧合的事!缃国公根本不信宝珊的话,断定阿笙就是儿子的骨肉。心里的烦乱和对这个孩子复杂的态度交织在一起,搅得他乱了心绪。缃国公抹把脸,有些颓然地靠在檐柱上。之前,官家曾笑问他,若是府中公子从外面有了私生子,他该如何处置。那时,他以为自己在处理私生子的事情上会态度果决、不留余地,此刻却进退两难。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还那么娇憨。缃国公岔开腿,双肘撑在膝盖上,捂着脸道:“他叫什么名字?”“阿笙。”沉默片刻,缃国公抬起头,看向闭眼睡着的小家伙,“多大了?”宝珊不想再回答,毕竟从怀胎起,她就没打算让阿笙认祖归宗。见她不回答,缃国公也不紧逼,事情来的太突然,将他打的措手不及,他需要好好斟酌再行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