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1/1)

既用人,当付酬劳,两清。这几个字简单易懂,意思也很明确,用了薄春山,这是给他的酬劳,可是什么酬劳价值万金?这才打开了一个箱子,箱子里的东西就值万两白银,还有几个箱子,加起来又价值几许?这信上虽没有落款,但都知道肯定苗家留下的东西和信,因为只有他们才能不惊动任何人,将东西送上长兴商行的船。“这份‘礼’大了!”薄春山摸着下巴道。之前他是不忿苗家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利用自己,可如今人家酬劳送上来,却又让他觉得烫手的很。在场的除了顾玉汝以及虎娃等人,便只有顾晨。都是自己人,大家便将信接过来看了看,顾玉汝还专门看了看信的表层,上面写的‘薄官差亲启’,怪不得顾晨会直接说是给薄春山的。“无功不受禄,这‘礼’确实送大了,真若收下了,以后恐怕还会有后续的麻烦。”不愧是两口子,顾玉汝和薄春山想的差不多。“原来孟家的货真是苗家劫的啊,他们可真大胆!”虎娃惊叹道。“春山,你打算怎么办?”顾晨问道。薄春山想了想道:“如今都走到这里来了,自然不可能转头回去,苗家把这些东西送过来,估计也是心知这东西在他们手里放不住,如果我们现在转头回去还东西,等于是送上门,还要替苗家背黑锅。”顾晨脸色很不好看:“苗家做事也真不讲究,这次是你反应快,压着孟家放我们走,如若再耽误些时日,孟家若想起镇外各家商行的船还没搜,这屎盆子是不是就扣在我们头上了?!”所以这酬劳才会如此惊人。说是酬劳是假,恐怕也是苗家心知这东西藏不住,只能让人带走,所以才送给薄春山。能带走,就发笔大财,不能带走,就把命留在这里。这也是苗家人为何会留这样一封信,‘既用人,当付酬劳,两清’,不光是指之前利用薄春山保了长兴商行和谭家的货,也是指替他们‘销赃’。苗家不缺银子,他们能劫了这批货,如此大方的送人,就代表他们另有所图。也就说其实那天晚上,他们不光利用了薄春山来保货不丢,还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坑了孟家一把,所以这句话其实有几个意思。虎娃龇牙道:“晨大哥不说,我还没想到这里,这群人太阴了。”“谁叫你脑子不好用!”刀六道。虎娃嚷道:“我怎么脑子不好用了?老大,既然这苗家借着咱们搞了这么多事,这东西你就收下,该你得的,要知道咱们可是冒着丢命的风险,还要替他们背这场黑锅。这事后续麻烦着呢,若是扫尾不干净,还不知会惹上什么麻烦!”顾晨也对薄春山道:“苗家送出的东西,不会往回收,而且我觉得他们肯定还有什么事有求于你。”薄春山想了想道:“现在先不说收不收,能把东西带回去才是真。而且这东西留在手里太烫手了,还是得赶紧扔出去。”“如果要卖出去,倒是不难,等我回明州府后帮你找买家。”顾晨道。且不提这些,几人手搭手的把剩下几个箱子都盘点了一遍。除了这座西洋钟以外,还有不少象牙、象牙雕件、各色宝石、珍珠、珊瑚、香料和药材等等。最为稀奇的就是箱子里竟然有两个‘千里镜’,这东西没人认识,从外表看去就是两个铜制的细桶,外面包了一层牛皮,还是经过顾晨的解释,几人才知道这是什么物件。除此之外,还有个箱子里装了十几把倭刀。这东西倒没让顾晨惊奇,却让薄春山有些惊喜。他上次在萧山和邵千户闲聊时,就听邵千户说过,说大晋的锻钢法不如倭人,刀自然不如倭人的利,每次卫所将士与倭人搏斗,只能仗着兵器之长来周旋,若是直面猛力相击,倭人的刀只会卷口,而大晋的刀可能就直接断了。又说倭人作战凶猛,擅长跃击劈砍,势如猛虎,大晋兵士多有不敌,若是单打独斗,只能以力博之。说他上次能侥幸杀了几个倭寇,多是仗着身高和蛮力,也是倭人没料到平民之中也有勇士,吃了轻敌的亏。那次便缴了一批倭刀,不过邵千户说只有几把是真正的倭刀,其他都是仿制。当时薄春山就有点眼馋,没想到这回竟有倭刀主动送上门。他专门抽出一把试了试,刀锋森冷,吹毛断发,是真货!盘点完后,总体来说若论单个,肯定是那个西洋钟最值钱,可另外几个箱子里的东西加起来,价值却远远超过这个西洋钟。这还是真是一份大礼!就不知这份大礼若是收了,以后是吉是凶。.船是半夜到的定波。等到了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虽知道离开纂风镇可能就安全了,可谁知道孟家人会不会突然想起来各家的商船没搜,所以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停顿,就直接奔往定波。薄春山没将那几箱东西留在船上,而是找人运下船。他还让顾晨也下了船,让江叔直接带着船先回明州府。顾晨还有些疑惑不解,本来按照他的想法,是他带着东西直接回明州,东西早脱手早安稳,再来也是运来运去麻烦。顾玉汝笑了笑,道:“大哥,你就不要急这一时半会,小心驶得万年船。”顾晨这才反应过来,薄春山这么做是又做了道保险,提防孟家从后面追上来。如果真跟上来了,搜了船,反正东西也不在船上。至于追到定波县?这地方是薄春山的地界,他们若真来了,还不知是谁倒霉!.此时的纂风镇,连着搜了多日,人没少得罪,货却依旧没有找到,孟景山其实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这几天他脸色都不太好看,弄得孟家上上下下都提心吊胆,生怕触了他的霉头。“东西既然不在镇上,也不在附近的村子里,会不会是被人带走了?”多日搜寻无果后,孟学成也曾这么说过。不过他这么说时已经晚了,先有那个官差闹着要走,孟家人是确定这些人带不走任何东西,才放他们走的。等长兴商行这边走了,另外三家的商人们也都要走。要走的人一多,自然想起这些漏网之鱼,只是都搜过了,连这些商人回去时要坐的船都搜过了,依旧没有结果。唯独没搜的船,只有长兴商行那艘。可这时已经晚了,按照时间算算,人家现在可能已经回到了明州府!难道真是苗家劫了货,又借着那个官差和长兴商行把东西运走了?“你找人去盯着长兴商行,如果东西真在他们手里,他们肯定要脱手。”孟景山道。其实他这么做有些于事无补,东西到了别人手里,又卖了出去,即使知道又怎样?可孟景山不甘心,他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他并不知道,让孟家人心心念念的货,如今正待在薄家东厢的床底下。“好了,先让它们睡一觉!”薄春山将最后一只箱子推进去,拍了拍手上的灰道。顾晨还有些感叹:“春山,还是你考虑得周全。”这一趟纂风镇之行,看似无风无浪,什么事也没发生,可很多事都经不起细想,一旦细想就是浑身冷汗。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到底发生了多少事?背后又有多少人借着他们做了多少次博弈?只要想到,一旦其中出现任何一点错漏,他们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顾晨就浑身白毛汗。这趟半夜回来,城门其实已经关了,是薄春山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货运回薄家,又带他走了别的路进了城。这一切行径在老实人顾晨眼里,都有点神乎其神。再结合这趟纂风镇之行时薄春山的种种言行举止,细想下来似乎都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还有让长兴商行附庸的苗家,都给薄春山送了这么大一份礼。这都让顾晨生出了一种‘这个妹夫很高深莫测’之感。可这种感觉在第二天去了顾家,他看见薄春山嘴甜的哄着丈母娘,哄得孙氏见牙不见眼,只差围着他转。明明是女儿女婿都出了趟门,偏偏孙氏忘了女儿,只记得‘春山喜欢吃这个’,‘打点酒去让春山中午陪你们喝点’,顿时化为了乌有。薄春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顾晨觉得自己还没看懂。第67章“他就是个无赖!爹娘, 你们为什么要向着他说话!”顾玉汝嗔道。她脸颊有点红红的,这是中午也喝了酒。女子未出嫁之前,一般是不许饮酒的, 可出嫁后就没有这么多规矩了, 而且定波当地的黄酒酒劲不大,口味酸中带甜, 深受当地人喜爱,男女老少都能喝点, 每次家中若有什么喜事, 或是来客人了, 就会温上一壶, 大家都能喝。“他就算是无赖,也是你丈夫,哪有这么说自己丈夫的!”孙氏道。顾玉汝顿时不说话了,脸更红了。见此, 大家都笑了起来。吃罢饭, 顾大伯一家就走了, 薄春山和顾玉汝没走,一个陪老丈人喝茶,一个帮着亲娘收拾碗筷。孙氏没让女儿帮着洗碗,她总觉得女儿是不是喝醉了, 可顾玉汝非说她没事,她就是喝酒会上脸。“对了,顾玉芳呢?”今天吃饭时没看见顾玉芳, 正确来说是顾玉汝回来后就没看见顾玉芳, 只是大家都没提, 她也没想起来。一提到顾玉芳, 孙氏的脸色就不好了。“提她做甚?她就是个孽障!”“娘,怎么了?”顾玉汝有些诧异,她这也没出去多久,她娘怎会这么大的怨气,难道顾玉芳又做什么事了?听完孙氏的叙述,她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孙氏一直没放下要给顾玉芳说亲的事,瞅着大女儿的事也办完了,如今两口子过得和和美美,她觉得是该把小女儿的婚事提上日程了。谁知顾玉芳反应极大,那天孙氏请了个媒婆上门,她直接把人媒婆的茶碗砸了,还把人撵了出去。这般行为有些过分了!要知道家中若有未婚子女,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媒婆,若把媒婆得罪死了,就凭她们那一张嘴,能把你从里到外败坏个彻底不说,以后还想说好亲事?那是没门!孙氏又是给人道歉,又是给人赔礼,才把那媒婆送走。前脚人送走,后脚顾玉芳就跟她闹,闹着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