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1)
怎么就走了呢也不听我说两句这小子脾气怎的愈发大了呢唐见走累了,索性走到街边角落里坐下休息,一边抱怨着柳铭雪一边思忖着怎么把他给弄回来。其实在他独自出来的这段时间里,还有好几个胆大的公子小姐过来问他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回府。幸好唐见知道这里民风向来开放,就算是姑娘家有了心上人也可大胆上门提亲,更别说成亲后还有亲自为夫君纳妾的例子。是以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瞧他无家可归又是我见犹怜的瞎子才做这般邀约。表达回绝之意过后,那些人也不多做纠缠。只是一来二去,还是颇为困扰。哎,继续走咯。想不出来,只能接着赶路。而唐见刚打算起身,便听到有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这次他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坐在地上直接回绝道:本人已有家室,你且回吧。然,他说完这句话后,对方却迟迟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才在他头顶响起。师兄在这里做什么?这声音是你跑哪里去了啊!嘶唐见猛地起身,没料到柳铭雪正好弯着腰在自己上方。这一个突袭,唐见直接撞上了他的下巴,两个人顿时痛成一团。☆、逃不过你去哪儿了唐见捂着头,吃痛地问。柳铭雪:师兄,方才见你似乎有事要商谈,我在不太合适。原是这样。哎,抱歉方才没察觉出来是你,来我看看可有伤到嗯?你什么时候戴了兜帽?他这一瞧,忽然发现柳铭雪头上多了一个黑色兜帽,将白发掩藏了起来。而就在他这句话刚结束,二人皆是一愣。我又看得见了?你看得见了?彼此异口同声发出相同的疑问。柳铭雪随即笑道:看来无相的大将确实有点本事,我得好好请两名回大封。然唐见知道这不关无相医者之事,其中原委他也不清楚。就如同上次那般,当他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眼睛也莫名其妙恢复了光明。想来此疾果真是无迹可寻。非也。无相没有日光。仅有的光除了蜡烛,便是遍布在地底上空的地流星,那是地师创造出来的星星。不需要适应光源,唐见已经能看清四周景象。一颗颗地流星从他们头顶划过,柳铭雪屹立俯瞰着他,含笑的眉眼亦如星辉。他打算何时出手?不用解释,唐见相信对方都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柳铭雪:就目前情势而言,付神思还算沉得住气。不过师兄不要担心,你不会有事的。话虽如此,但自从药铺出来,他心中隐隐有种不祥预感。仿佛眼前所有事物上都被蒙了一层白纱,明明真相近在咫尺,可总是看不清、摸不着。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太对。唐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听听柳铭雪的想法。柳铭雪将他从地上拉起,师兄可是为孟平之事担忧?故而生出如此念头。唐见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总之这里的所有,都让我心中不大安定。天师的直觉向来偏差不大,而此时起卦来算也不一定会得到什么有用的结果。兴许是你多想。没关系,我们去那个地方问清楚后我们就马上离开。嗯。唐见决定暂时放下顾虑,前往那名医者口中提到的御禽坊寻找消息。这座小镇不大,四条大街呈井字排列。曲曲折折不到一个时辰,便能到达。而御禽坊专管猪猡杂兵,是以要离镇中好些距离,故他们多费了些脚程。此处来往商人挺多的。唐见已经瞧见好些个商队运载着货物慢悠悠从他们身边路过。付神思近年来手里拿了部分实权,自然得用一用。其实师兄在看什么?柳铭雪话说一半,发现他的目光已经去了远处。因为就在刚刚,唐见看见御禽坊门外有三名衣着不俗之人正在对地上一个枯瘦男子拳打脚踢。起来。难道我花了这么些钱币买来的竟是一个废物?老大,说那么多干什么?唠个咒,就听话了。懒得废话。其中一着宽大褐袍的长发男人腾出右手凌空画了一周,手中顿时冒出一股黑色烟雾,将趴在地上的男子层层围了起来。唐见注意到,此人施咒手腕上有一圈黑色印记。不出意料的话,他的这一整条手臂上都是灰黑色的咒印。是地师。这个人目测不过二十,可实际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少年的身量。他瘦得可怕,像是用骨头套了人皮的架子,上面布满了同孟平身上相同的花纹。仔细对比,二人的印记还有可以重合的地方。黑雾顺着他的脚往上爬。在靠近他的瞬间,如有滚烫铁烙贴上,痛得他在地上翻滚嘶喊。奴错了,奴再也不敢了!!客官见谅,这猪猡还新鲜着,得好好调|教一番才肯听话。他叫得凄惨,可四周没有一人出来为这个猪猡说话,好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连贩卖他们的老板也是笑着朝这几名地师赔罪后,头也不回地去招待其他客人。很快他的身上冒出屡屡黑烟,散发出呛人的味道,熏得周围人直皱眉。别过去。他还没动身,柳铭雪率先一步拉住他的手腕,这是此地的常态,师兄贸然出手只会被人当做异类。地师素来与天师不合,切不可冲动行事。唐见大笑两声,道:这些道理我岂会不知?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柳铭雪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已经迈开步子朝那群人走去。在下唐二,方才见兄台手下这名猪猡挺合我眼缘。若兄台不介意,在下愿意出钱买下他。李德倒在地上,身上是难以忍受的剧痛,鼻尖萦绕着自己皮肉烧焦的臭味。朦胧中听到有人想从这群人手里买下他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抬起头,但见是位与其声音一般温和友善的男子。对方面带微笑、亲切非常,而他身后的男子却是冷着脸默默注视着自己。其气质与那位温润公子全然相反甚至让他有些惧怕。他们当真是好意么?唐见看了他一眼,李德连忙低下头默不作声。哈?这种废物你也要?且不说爷我也不稀罕,可凭什么我要卖给你?褐衣地师虽是后悔自己倒霉买了这么个没用的猪猡,可忽然有人来自己手里要去,心里边有种被挑衅的滋味,于是话语间透露出几分不客气。就算要卖,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妥协。褐衣地师继续说:瞧你的打扮也不像地师,你是何人?唐见:我也是无相的人,但不是地师。此次外出回乡,只是从此地路过。路过?地师有些不相信,听你口音不像这一带的人,你且说说你家住何方?他这一言,所有人的目光都到了唐见身上。唐见自是早就准备好了说法,遂不急不躁慢慢道来:王城人氏。王城?!听是王城,那几人脸色都变了。王城离此地甚远,故很难遇到来自王城里的人。而能在王城居住的人定是非富即贵,连地师也要一品以上品阶才可获得王城居住权利。而他们竟然说是从王城来的?还想买这么个没用的猪猡阴兵?褐衣地师疑心重重,盯着唐见看了好久,终是直了脖子如同气势昂扬的公鸡,质疑道:冒充王城之人可是死罪,小心我告发你们!就是就是!证据呢?拿出来!见这几人并不被自己所骗,唐见咳了咳,打算拿出杀手锏。你过来,我给你看一个宝贝。.走在不知通往何处的小路上,李德在他们二人身后埋着头不敢说话。唐见在驿站租了一辆牛车,也没请车夫,自己拿着皮鞭慢悠悠驱使老牛前行。柳铭雪坐在他旁边,路过一棵矮树时摘了叶子做叶笛,奏着宛转悠扬的曲子。梅心那边有消息了吗?唐见问。柳铭雪放下叶笛,师兄可以把钥匙拿出来么?唐见不疑有他,将盘龙钥从怀里拿了出来。目前为止他们只得了一把钥匙,还有两把仍是下落不明。而每把钥匙间会有呼应,若是离得近了,盘龙钥则会发出淡淡微光。而此刻,钥匙上面正蒙着一层弱弱白光。唐见沉思,第二把钥匙应该不会在这里,那么说是王储钥匙有反应,说明李玄策还活着。而从光源来看,他们距离我们还有好些路程。柳铭雪用指尖轻点唐见手里的钥匙柄部,看样子,他们是被付神思送去了王城。唐见忽然问:地在抖?柳铭雪疑惑,并无。奇了怪,那为何我总觉得车子在抖动?说罢,唐见和柳铭雪齐齐往后看去,正瞧见那名阴兵双手抱头埋在双膝之间,身子止不住颤。原来是他在抖。你怕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话说回来,你可有名字?唐见笑问。李、李、李德。李德刚刚听见他们的谈话,知道原来他们根本不是无相地界的人!一个时辰前这名叫唐见的男子一掷千金,甩了好几大王城金锭子出来,把那几个三流地师吓得掉头就走。毕竟王城的钱币,不是普通人可以使用的。他们的身份不言而喻。可现在,他分明就是上了贼车!说来我还有几件事想请教你,希望李兄可以告知一二。李德听到李兄这个称呼,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主子有话直说,奴必定知无不言。唐见:我们并非坏人,只是替朋友求药故来此寻医。但我到了此地才得知,我的朋友和你是一样的。一样?李德疑惑不解,怎会一样?若他真是阴兵猪猡,是根本出不去无相的。甚至活不到出去的那一天。说到这儿,李德面如死灰。唐见追问:请细说。李德看了看他们,默默叹口气,哎,主子你们是有所不知,但凡生了这条贱命,我们的性命就不在我们自己手中了。一直以来无相便是强者为尊,新出生的婴孩若有残缺或心智不全,便会被生父母遗弃到御禽坊换取钱币,留作以后为人效命的阴兵。可我朋友并无任何残疾。一样的,只要他比其他兄弟姐妹软弱,依然逃不了被贱卖的命运。李德抹了下眼角,我就是这么被父亲送到御禽坊的,那时的我只有七岁,只是赢不过我的两个哥哥就被送到了这里。柳铭雪指了指他身上的印记,唐见明了,接着问:那这个这个啊,李德将灰扑扑的袖子卷起,露出大片丑陋的印记,是咒印。变成阴兵的人,通常活不过二十五岁。因为在那之后,这咒印会侵蚀全身,成为真正的尸体。唐见觉着无相此铁律当真残忍,那能解开这个咒印吗?李德自嘲道:活人的待遇远不比死人,地师就喜欢死人。这个东西是我们同无相神明之间的契约,只有王城顶级地师方可解除。没用的,没人能请动王城那位。听完,唐见立刻转向柳铭雪,恰好他也看了过来。他说要顶级地师才能解开咒印。而无相地界里,最厉害的地师只有一位付神思。柳铭雪说出了答案。难怪付神思到现在还不出现,原是料到他会亲自前去找他。想来王城是不得不去了。出了这个路口,再走几里路就有一处村落。那儿没人认识你,这是些盘缠,你且将就着用。唐见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些钱币和旧衣物递给李德,对方一瞧,顿时脸色大变直直跪了下来。主子你别赶我走,既然您救了奴,奴必定会好好服侍您的。奴性使然,他不想再被主人抛弃。唐见挠挠头,我不需要别人伺候我。李德抬头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冷峻公子,又惶恐别开眼,道;奴没有要代替夫人的念头,只要能为主子端茶递水,奴就心满意足了。噗唐见险些被口水呛着。李德此人模样不算难看,甚至有些秀气,柔弱得像一个姑娘。而无相这边一直都有男妻一说,也不乏色迷心窍的人专门娶有先天残疾的阴兵为妾室玩物。还好柳铭雪听不懂无相语言,不然李德怕是小命不保。我们不是夫妻关系,我只是不习惯有人跟着我。唐见下意识偷偷瞥了眼旁边人,而柳铭雪不知何时沉了脸,但也看不出其他情绪。其实他从一开始并不想让自己救下李德的。可李德仍是不依不饶,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下来。奴知主子嫌弃奴卑贱,可奴呜呜好不容易碰到如此心善的主子,他怎么能轻易放过。哎呀,怎的男子还能哭成这样?正当他焦虑不已时,但见柳铭雪忽然弯下腰,用力捏住李德的脸使其不得不与之对视。接着,唐见听到柳铭雪用似要杀人的语气威胁李德,再哭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