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1)

宋谦被从门外吹进来的风抖得眯了眯眼说:说不准。高俅离被高让收为义子之前是地方上的流氓,之前......李衍说起那次宴席,完了又顿了顿说: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又谄媚又手黑,不按路子出手,不是个善茬。宋谦把手中的杯盖扣在案面上,语气轻轻道:善不善总得会会才知道。☆、会面李衍听他如此说,以为还在记恨那次宴席上的事,可偏过头看的时候却见他神色无异,仿佛并没有特别在意那件事。私仇还报么?他问。宋谦抬起头来,眸色薄冷:当然。我不会公私不分,你不必担忧。话毕他又补了一句:我个人的私仇自会报,但不是现在。李衍说:我并不那么在乎公私。宋谦不语,半晌后听他继续问:若今日陪你坐在这里的高俅离,你也不会与他计较过去的事,是么?他垂眸,半刻没有张口,正当李衍的心一寸寸寒下去的时候,他忽然说:高俅离长得不好看。李衍燃了半肚子的怒火愣是被他一句话浇灭了,他问:那我好看么?还......他顿了顿说:还行。李衍闻言往后靠了靠说:你这话说的,真叫人心里跟扎了根刺一般难受,让你夸我一句就这么难。宋谦脸色泛红咬了咬唇不说话。李衍见他此般模样抬手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说:逗你玩呢。四日后,宋谦和李衍前往高俅离所在的地方,这地方算是隐蔽,他们从京都往商州来的时候走的官道,沿路压根就没有看到这个地方,若不是那日试探了番,他们都不知道原来商州和汝州往京都送折子都不走官道,而是绕近路走。近路被堵,可绕远些也能走官道,怎么会......李衍压低声音说。商州还好说,可汝州现在面临的是突厥兵,一个不小心就会人头搬家,送折子的人肯定会想尽办法。宋谦沉了沉话音:除非官道也走不通。李衍停住步子问:你是说江弈鸣?要么是我们错估了魏名海,要么就是江弈鸣,能控制商州出入的恐怕只有这二人。宋谦说:商州是接通京都和北部几州的中心,商州往北的几州要想去京都只有两条路可走,近路已被高俅离截断,商州那边只有这二人。周围有人么?宋谦问。李衍颔首:亲军在附近,木哨一吹便会进去。先去会会他再说。宋谦说。他们刚走近些便被高俅离身侧的卫军挡在外面,李衍说:李衍,通报你们高大人,我要见他。高大人吩咐过,他不见任何人。卫兵上前一步面色冷峻的说着:李大人请回。李衍笑:你认得我,京都来的?卫兵自知失言不再答话。他不见我,很好,我是奉命而来,你既不肯通报,那将来出了事可别怪我。李衍说着转身便走。刚出去没几步卫兵便说:李侍郎请留步。没一会儿高俅离便亲自出来迎他们进屋去,李衍四下看了看后说:高大人这住的不错啊。闲话便不必说了,李大人奉何人之命而来?高俅离话音冷飕飕的。李衍自己坐在主位上翘着腿说:奉我自己的命令而来。高俅离顿时立高了眉怒道:你耍我?高大人何必发怒?李衍笑着说:不过是有些事情要来问问你罢了。问我?高俅离冷笑:我是犯了何罪?值得堂堂刑部侍郎费尽心机进来审讯?李衍笑:那得问你啊,高大人为何挡着不让薛松去京都送折子?哼,你查我?高俅离不屑的说。他悠悠闲闲的说:只是凑巧。那真是很巧。高俅离抖着袍子坐在他旁侧说:可李侍郎......你无凭无据的,凭什么信口污蔑人呢?污蔑?李衍轻轻笑着望向他:高大人与高公公通消息这事儿,我实在不知该不该报与皇上,本是想来此处问问内情,可高大人如此说话,倒真叫人心凉。高俅离面色不变,手下意识的抓了抓衣襟,但很快便稳下来,他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高大人说的这些话我在邢狱审犯人的时候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李衍毫不客气的说,看他脸色黑沉沉的,他又接着说:高大人和那些人自然不可比,所以说点别的吧。宋谦在李衍偏右侧的椅上默默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我没什么好说的。高俅离淡淡的说。那我们就沿路上京了,告辞。李衍利落的起身,似乎并不打算赖在这里把他问个底儿掉。高俅离站在他们身后冷冷说:这是我的地方,由得你们来去自在吗?!他话音刚落,卫兵便齐刷刷的围了进来,李衍笑:高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李衍,你这般做事竟能活到今日,真是不容易啊。高俅离走到他面前说:你凡事都把事情做绝,想杀你的人数都数不尽。李衍说:我问心无愧。问心无愧又如何?高俅离拉高了声音反问:你真以为这世上的事情就是非黑即白的么?他仰头狂笑道:你简直可笑!我既然敢来这里,真以为我什么准备都没做?李衍转了话头说:是你天真还是我可笑?高俅离说:这儿只有你和你的一条狗,对付一人一狗绰绰有余!宋谦闻言不动如山,喜怒不露,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对他的谩骂毫不在意。高俅离,你最好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儿!李衍抬眸,他已然收敛了笑意,牙关咬的直响。高俅离嘲讽道:京都人人都说你李衍好男色,现在看来,果真不假。那又如何?李衍并不否认,他说:你呢?拜了一个阉人作义父,什么时候把你那玩意儿也割了?你不是生怕他不信你么?高俅离的胸口被气得上下起伏,他说:李衍,你欺人太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李衍轻声说。宋谦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不关己事,过了半晌他才说:所以你当真以为狗就不会咬人了么?咬人又如何?高俅离冷冷的说:也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斩杀高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李衍冷笑,脖颈上的青筋隐隐欲现:看不过眼的人说杀就杀,想不到如今高大人已经可以越过皇上亲审京官了,好厉害啊。高俅离任由卫兵包围他们说:李侍郎,凡是都该给自己留条后路的。那你要如何才肯放我们离开?李衍语气轻飘飘的问。他沉吟片刻后说:除非你割了舌头,废了右手。那我不就成废人了?李衍冷笑,手里把玩着:高大人,你还不如利索的动手。高俅离说:动手。李衍退后一步吹响了木哨,豫北亲兵立刻从外而进,将在场的人违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早已褪下豫北的衣服,穿的只是普通百姓里也常见的粗布衣,许继走进来说:谁敢动手?李衍,你敢养私兵?高俅离拧眉:我若上奏皇上,你必死无疑!李衍笑:私兵?你看我的人哪里像私兵?不过是些百姓罢了。换身皮而已,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高俅离觉得自己被戏耍了,满肚子都涨得怒火。他说:卫兵呢?高大人是私调吧?皇上知道么?高俅离的神色顿时复杂难言,他哽着喉说:李衍,你又想下套。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么?李衍幽幽反问。除高俅离之外的人就地斩杀。李衍没等他说话便率先道:决不能让一人或者离开此处。高俅离说:你想造反么?造反谈不上,不过是斩杀心存不正之意之人罢了。李衍笑:高大人,我这可是帮你留后路呢,你该谢谢我才是。高俅离往后退了几步说:杀了他们,重重有赏!高俅离带来的卫兵常年在京,这些年并无战乱,早就养得没了锐劲,和经常在豫北作战的亲兵自然不好比,他们的刀还没出鞘脖子已经被割,区区几十人,不出一刻钟便齐齐倒地,高俅离见状便要跳窗而走,宋谦捡起地上的剑走过去将它放在高俅离的脖子上说:要留下人还是留下命?宋......宋谦......他舔了舔嘴唇惊慌的唤。宋谦轻轻垂眸笑着说:原来你记得我的名字,我还以为高大人临死都不会叫出我的名。你......你想干什么?高俅离落下地说:我是高公公的人,就是皇上的近臣,你敢动我,他们一定会把你五马分尸!宋谦手中的剑直直的逼近他笑道:高大人,我从没见过你这般天真之人。你想报私仇?高俅离看着他的眼神只觉得一股寒意直直的冲上心口,让他忍不住颤栗:宋谦,你是罪臣之子,现在就有罪在身,你若是杀了我,绝无生还的可能。他轻轻笑着说:这儿离京都有不近的路程,高大人来此之前莫非还想过回去么?你......他吓的脸色惨白,半天说不出话来:你想杀我?宋谦片刻后才轻轻叹了声气道:不然你以为呢?李衍也走过来道:高大人,我甚至都没问你挡官员言路所为何事?你们前来就是为了这事吧?高俅离像是忽然拿捏住了什么把柄一般出声道:我就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呵,可我若是说了,你们会放过我么?其实我们没打算这么快动手。李衍坐在椅子上说:若不是你掺和进这件事当中,我们又怎么会去京都取你性命,可能......这就是缘分?高俅离冷飕飕的瞪了他一眼,似乎不屑他这种纨绔子弟的论调:李衍,你起了异心,你想做什么?异心?李衍挑起腿说:你们堵了言路,现如今汝州危机四伏,说不准何时突厥人便会破州直入,到时候京都会陷入险境,可你们却阻止他们上奏皇上派兵,你们居心何在?他在李衍的逼问下面色一寸寸冷了下去:你想说什么?有异心的是你。李衍盯着他肯定的说:你做的事情一旦皇上知道了,那便是通敌卖国,高俅离,你以为你还能活得下来么?高俅离说:那你呢?我说了你便会留我一命吗?当然。李衍利落的说。他说:我凭什么信你?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李衍面不改色:选择活或者死那都是你的事,除了让你活着之外,别的事我不会与你商量。高俅离气急:李衍!别跟我大呼小叫,耳朵疼。李衍嫌弃的捂了捂耳朵说:吵得烦了兴许这个条件都没有。他看着站在这里的亲兵说:让他们离开。李衍摆摆手道:许继,先带兄弟们出去。今日若非你手下的这些人,我怎会输给你?高俅离愤愤不平的说:没有镇守豫北的镇北王,你什么都不算!李衍闻言也不怒,只是笑着点头:每个人都这么说,真是不嫌烦,行吧,你说得不错,可那又如何?我要的是结果,并不在乎这结果如何而来,你现在是阶下之囚,这就是我的目的,达到就行。说吧。他的手指轻轻点着案面。高俅离四下里看着,李衍接着说:我的人都在外面,只要你一出去,脑袋可以落地当球踢,不信你可以试试。是义父叫我前来。他说:可我不知为何。李衍摊手:说了和没说一样,豫之,你说呢?宋谦手中的剑又逼近了一分,血珠顿时沿着剑身滴落在地,他吓得绷紧了身子说:我......我是真不知道。高大人,你真是不怕死。李衍起身,将宋谦手中的剑接过来说:这种粗活儿还是我来,高大人,先劈哪里?他的腿像是秋后的落叶一般瑟瑟发抖,一阵骚臭传来,李衍低头看着地上的液体斜挑着唇角,忽然恍然大悟道:对,我该先从你命根子开始,算是帮你一把。宋谦爱干净,皱了皱眉转身出去。你不了解豫之。他说:那道胭脂鹅脯,高大人可还记得?☆、私仇高俅离的脸色黑了黑问:你想说什么?那道胭脂鹅脯,当时高大人说的真是活灵活现。李衍故意绕着圈圈说:你说那道菜要是拿人来当食材味道又当如何?高俅离光是想想便觉得作呕,他冷着脸说:李衍,那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