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1)

宋谦宋公子。许继很有眼色的说: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位。周圭恍然大悟道:宋公子,久仰大名,失礼了。不敢。宋谦也回了礼。里面谈。周圭说。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李衍见周圭不停的打量宋谦出声说。他忙应:是。那封信想来李侍郎已经看过了。周圭说:王爷说他觉得高大人有些问题,但他的身家背景豫北查不清楚,希望李侍郎去查查看,还有这个。周圭把一张细细密密的地图交到他手中说:这仗地图上面标着从偏僻小径入豫北的捷径路,查到了李侍郎可从此处出入豫北且不被人发觉,只是为防万一,还得要请李侍郎谨慎些,不能常走。好,我知道了。李衍把地图收起来问:以前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条路?前些日子高让盯得紧,我们不管做什么事都极不方便,后来将军便叫人夜半时分动工,开出了这条小路。周圭答。李衍点点头说:原来如此。不过李侍郎不打算回去看看将军吗?周圭说完正事后问:副将军也很想见您。李衍笑着说:我倒是想,你没听我爹说什么?那路不能乱走,会引来危险的,我这人满身都是炮竹,说不定碰哪儿就着了,引得人人知道怕是不好。那等事情查明了,李侍郎可以好好陪陪将军。周圭说。李衍点点头,之后又问道:爹怎么会知道高让有问题?高大人到豫北当监军也有些时日了,原本事情都挺好,可后来将军发现送出去的消息总是收不到回信,仿佛石沉大海,这才起了疑心,军中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怀疑的人自然头一个是他,再一个就是他对豫北太熟悉了,熟悉得有些蹊跷。周圭想了想又接着说:况且昨日他竟然想调动精锐奇袭突厥,因为这事还闹了一通。他闻言挑了挑眉:调动精锐?侍郎放心,他没有得逞。周圭见他沉了脸色忙说:最近长东缺兵,将军派了一部分兵力去支援,况且他从京都来,营里没人听他调令。宋谦坐在那里说:他不过是个监军,什么时候也管行军调兵之事了?滥用权力罢了。周圭说:自从此人到豫北,依着将军的吩咐,我们那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心想让他舒舒服服的待着就是,也没什么大事,走个过场,谁曾想这人心思不小,居然想越过将军直接调兵,实在嚣张得厉害!他说起这事心中极其不忿:昨天他差点就被肃年揍了。我爹罚他了吧?李衍把玩着手指说。周圭抬头说:您怎么知道?高让是皇上的亲信心腹,得罪了他八成是个死,我爹是为了安抚高让。李衍说:你也叫他别太介意。他说:放心吧,肃年此人虽粗枝大叶,但脑子好使,这事儿他昨晚就想清楚了。对了,你说长东缺兵,出什么事了?周圭说:柔远那地方闹山匪,加上那附近的突厥兵闹腾,前后夹击弄得姚将军很是头疼,听说最近那块儿的军粮押运也出了事。☆、长东粮草押运?李衍拧了拧眉问:怎么回事?长东的粮一直是襄州和雍州供应,怎么会有问题?周圭说:原本倒是没事,可今年也不知怎的,柔远闹了山匪,把襄州运过去的粮截断,雍州那地方今年收成不好,听说都有乱民食人,修南送过来的粮都在雍州被抢了。修南......宋谦的手指轻叩着桌面问:那不是沈氏的地方么?周圭答:是,南边的生意基本都是沈氏垄断,为了不引起朝廷的忌惮,便答应与襄州一同供应长东的军粮。军粮一旦出问题,长东撑不了多久。李衍说:朝廷怎么会不知道出了如此大的乱子?宋谦也觉得奇怪,他说:长公主嫁与姚氏,地位与别处自是不同,皇上若是得到消息,不该毫无动作,眼睁睁看着姚氏死扛。莫非皇上也不知?李衍猜测。宋谦摇头。将军,我们的粮撑不了多久,再这样打下去粮就要尽了。坐在姚楚京对面的人眉头拧成川字,他说:粮一旦尽了,长东可就是绝境。姚楚京是长公主的长子,姚君宇去年在于突厥对战中陷入敌方陷阱,差点被围杀,幸得姚楚京率兵及时相救,可也已经太迟了,姚君宇受了重伤,腿再也走不了路,从那时起,姚楚京便接手了长东将军之位,他十分擅长防守,所以和以攻击为主的豫北配合得力,给大历北面立起了一面封闭的屏障,任凭突厥兵强马壮也不能绕过长东直奔京都。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军粮会出问题。派人去修南要粮了吗?姚楚京揉了揉眉头问。张方说:去要了,但那沈从影以上半年军粮已发为由不肯派粮,可将军也知道,那粮被雍州的乱民抢光了,板车都没留下。其实我觉得这沈从影是故意不想给粮,往年他押运军粮的时候都雇了人押镖,可这次明知雍州出了乱子却只派了家丁,不被抢都不可能。他继续说:想来这些年要粮要的他心里头不舒服了。姚楚京不说话,愁眉紧锁:派人去豫北借粮吧。借粮?张方垂眸说:可皇上命令禁止边境将领互通。他顿了顿后说:没了粮,这里的将士们都要饿死,皇上怪罪下来我一人顶着,你去办吧。京儿。账外忽然进来一个满身贵气的夫人,正是长公主,她说:委屈你了。姚楚京起身将她扶着坐下来说:娘说得哪里话,这是我分内之事。皇上是什么性子为娘清楚。长公主叹了声气说:他多疑,你此次若是真去豫北借粮,他那边很难交代。他给她倒了杯粗茶说: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商州离这儿远,能运粮的地方现在又都出了事,若不借些粮,将士们腹中饥饿,无力打仗,长东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毁在我手上。做得对。长公主说:有为将之风。姚楚京文雅的笑着不说话。豫北派来的兵......长公主问。他答:在定天关抵御突厥兵。这份恩情记在心里。长公主说:李将军冒着被皇上降罪的风险援兵长东,这是拿着身家性命在帮我们。姚楚京颔首应:我会的。周圭,你把这封信交给父亲。李衍从袖中拿出早些时候便准备好的信件说:他说的事情我会尽力去办,可这事也不知何时能有结果,你叫他万事小心,多防着点高让。他收好信说:李侍郎放心,我一定带到。豫之,父亲收到信,汝州应当无事,最要紧的还是商州,这地方我们该尽快拿下来。李衍转头对昏昏欲睡的宋谦说:算算时间,江氏撑不了多久了。宋谦微微眯了会眼睛说:嗯。我们明日便去商州,这事情越早做成越好。李衍说:至于高让的事情,我会派人四处打听。他说:好。翌日,宋谦畏冷,便多穿了几件衣裳,魏名海以为他又病了,忙拖着厚实的身子在他身侧挪着关切问:宋大人又病了吗?哎呀,这身子也是太弱了,要不我托人去找点药补补?不必了,多谢魏大人。宋谦被他转得有些晕,微微皱了皱眉说。我这儿的库房里有好些补药,大补的那种,我看还是找来熬着喝了吧?魏名海实在热情地过分,宋谦都快没力气应付他了。李衍见状笑着把宋谦隔开说:魏大人,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他身子虚,用不得大补的药。哦,原是如此。魏名海胖嘟嘟的手一拍脑门憨憨的笑道:瞧我这脑子,那是下官犯蠢了。对了,李大人,商州的事情我们什么时候开头儿啊?魏名海问。李衍知道他有私心,想借着他二人之力除掉依着财力控制商州的江氏,但无论他有什么心思,最起码现在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合作办事没什么不好的。江氏总管商州事务的是何人?李衍问。魏名海说:我派人去查过了,是金向商铺的掌柜,叫林荣。查到多少关于此人的消息?李衍接着问。他答:这林荣以前是江弈鸣的陪读,两人关系极为亲近,甚至林荣现在的妻子还是江弈鸣给撮合成的,这些年林荣在商州给他打理生意,那做的真是井井有条,可以这么说,江弈鸣之所以能将生意做到如今的规模,这个林荣居功至伟。一个陪读竟如此有打理生意的本事?宋谦轻轻出声问:真是不简单。魏名海说:这我也不清楚,可这个林荣确实是他在商州这地方的管事人,这不会有错。不过我见过此人,不多言且谨慎,从他的嘴里很难撬出东西来。魏名海说。李衍想了想说:查过他身边的人么?还有譬如说他最在意的是什么,喜欢什么之类的,没有查过吗?查了。魏名海似是有些懊恼的揪了揪头发说:但这人吃饭都差人送入房中,基本不出街,就连他老婆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我怎么会清楚啊?你见过他妻子?宋谦问。魏名海闻言心虚的一笑说:不是我,我派人去问的,不过没提我的身份,只说是个旧友,想拜访他,问送什么礼合适。还挺会办事。李衍笑着说。魏名海说:都是范兄给我出的主意。你的幕僚倒是足智多谋。李衍夸道:光是看着便觉得不简单。魏名海总觉得这话说的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他便只能说:范金是有人在豫北那边儿捡到的。捡到?宋谦的手指顿了顿笑说:这说法倒是新鲜。李衍也附和着说:怎么个捡法?魏大人不妨说来听听。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的人是要往豫北送军粮,可在启鸣山便见到了就剩一口气的范金。魏名海说:醒来后我本想差遣他回家,但他说无路可去,我问别的他也不吱声,只能先将他留了下来。李衍又问:那你就没有想过查他的底细?刚开始那会儿我倒是很小心,也常常派人盯着他,可范金果真是一心一意的为我做事,从无异心。魏名海说:他虽然不愿意提及以前的事,但他对我忠心耿耿,这些对我来说也就够了。宋谦语气平稳道:魏大人仁厚,难怪大人身边能留住如此足智多谋之人。宋大人谬赞了。魏名海笑着说:是范金人好,就算我在这商州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他也没想过另寻主家。李衍说:看得出来。对了,找个机会,我们看能不能和这个林荣聊聊。他继续道:若依你所言,此人做事极其谨慎,不见面只怕是什么都摸不清楚,魏大人,此事便劳烦你去做了。魏名海说:下官自会尽力。豫之,最近管陶那边可传来消息?魏名海走后李衍问。宋谦摇头:没有,也不知是不是前些时候的信都被高俅离截下了。管陶那小子心思活,估计猜出有问题了。李衍说:找个时候,给他回封信。他颔首应道:好。突厥现在可以兵分两路对付长东和豫北,我是担心......他说:商州不能断,这地方一旦落到别人手中,豫北的粮便会倚仗他人,到时候陷入长东现在的境地,便再无翻身的可能。宋谦说:若是能尽快将商州拿下来,便可分出一部分粮给长东,稳住现在的局势。地方上的山匪乱民涌现不是寻常景象。李衍眸色沉沉:估计是地方有天灾但朝廷没有拨下赈灾粮,唉......,现在长东怕是也只能扛着,不过,若父亲派了精锐前去,恐怕两地通粮也是不久的事。没有诏令,两地互通消息兵粮,是死罪。宋谦说。☆、林荣李衍默然,他又岂会不知?可现在突厥人是豫北和长东一块儿守着,不管是哪一方出了事,突厥兵都有可能直下京都,捣毁皇城,以他父亲的性子,绝无可能袖手旁观。将军镇守豫北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遇到过,你......宋谦顿了顿后说:也别太担心了。他说:现在想太多也没用,还是等商州的事情稳下来再说。林荣是个年纪三十上下的男子,穿着有些发旧的青布衫,看上去倒不像是掌柜,他微微屈身说:草民见过二位大人。林掌柜不必多礼。李衍说着坐下来。他不怎么说话,甚至眼睛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只是问什么答什么,说的也都是些周旋的场面话,要问的事情倒是都被他巧妙的遮掩过去,半天了,都像是在这里打太极一般,偏偏这林荣态度极好,实在叫人有火也没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