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1/1)

盛子煜摇下车窗,一眼就看见了倒在木屋外面的两个浑身是血的保镖。身旁,陆淮已经下车,他反应过来,迅速紧跟其后也推开车门。僻静的郊外,荒无人烟。还没进木屋,光是站在老远的位置,男人就能闻见空气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眸光所及之处,寸草不生。盛子煜也闻到了这股味道,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几乎要把肚子里的东西给吐空。木屋的锁已经被人砸烂,门没有关紧,透过门缝隐约能看见里面横七竖八,躺在血泊里的人影,死不瞑目。不用进去,都能脑补出里面是怎么样一副血流成河的场面。盛子煜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逆流涌上了脑门,只见他猛地一拳砸在一侧的树干上,低低的咒了一句,“shit!”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这些人竟然有胆子敢杀人灭口。相比盛子煜,陆淮是显得冷静许多。他面色如常,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才摸出裤袋里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眸子晦暗,此刻谁也猜不透男人在想些什么。追查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把人都逮回来了,这还没盘问出谁是幕后主使,人又死光了。盛子煜只觉得自己满腔的怒火快要把理智给燃烧殆尽了。他看着一旁始终沉默的陆淮,拼命克制住躁动的情绪,微一抿唇,“那现在怎么办?”怎么办?男人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嗓音嘶哑,“报警。”盛子煜目光一凝,一脸的错愕,“你认真的?”陆淮用沉默替代了回答。人是他们抓的,而现在又是在他们眼皮底下被第三方灭口的。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怀疑到他们身上。不过这些额度不是重点,重点是,今晚他们要来木屋的事,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盛子煜很明显跟陆淮想到了一块,他不知道记起什么,眸光沉了沉,好半天才哑着声音说,“今天晚上这事,我只跟杨浅亦说过。”杨家二小姐。男人浅吸一口烟,盛子煜蹙眉,语气变得有些紧张,“绝对不是她泄的密。”“我知道。”陆淮的嗓音很是淡漠。盛子煜顿了顿,有些迟疑的问,“有没有可能……是杨自珩?他不是一直想要抓着你的把柄吗?那今晚发生的一切,有很大的概率是他设的局吧?”“不是他。”男人碾灭烟,不紧不慢的从嘴里吐出烟雾,眸子黑白分明,“就算是想要逼我就范,他也绝不会用这般下三滥的方式。”说着,他突然补了一刀,“子煜,杨浅亦身边的朋友,你有没有调查过?”陆淮的话让一直迷惘的盛子煜瞬间恍然大悟,他蠕了蠕唇,眼底一片复杂之色,“我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是夜,梁笙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掀开被子,看了眼床头柜上摆放的水晶闹钟,时针和分针的指示是:凌晨两点十分。这么晚了,男人还没有回来。女人重新躺回去,耳边不受控制的想起陆淮昨天问她的那个问题——“如果有一天这样的场景不可避免的发生,在涉及家人的问题上,你会不会为了别人而选择抛弃我?”为什么他会这么问?是出了什么事吗?每次遇到跟男人有关的事情,她就忍不住会想到一些不该想的。正翻来覆去的时候,梁笙隐隐听见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是他,他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衍生出一点紧张来。而这股说不出来的紧张,在听见陆淮往楼上走的脚步声时,更加剧烈了几分。女人攥紧被子,假装深眠。很快,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拧开。一瞬间,走廊上细碎的灯光洒了进来,恍恍惚惚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房间。梁笙心跳如鼓擂。就算是紧闭着眼,她也能想象得到,男人长身玉立,背抵着光,静静的站在门口的画面。过了一会儿,门又被人关上。光明散去,屋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女人睁开眼,心头有股说不出的失落。她轻轻喟叹一声,还没来得及转身,被子忽然被人掀开一截,她还没反应过来,陆淮已经自身后紧紧拥住了她。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梁笙的身体,明显一僵。男人感受到怀里的僵硬,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脖子,声线沙哑,“装睡?嗯?”熟悉的男性气息密不透风的围裹着她,女人愣了几秒,几乎忘了挣扎,她错愕的问,“你不是出去了吗?”“嗯,声东击西。”哎?被发现了。两个人一阵沉默。陆淮滚烫的胸膛紧贴她的背,梁笙的身体依旧是绷紧的,她突然想到那个如果不是秦世昇的电话及时打来,她跟某人可能就有了夫妻之实的夜晚。想着想着,她脸颊倏的一烫。他抱得很紧,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挣扎了几下,男人并没有松开她,反倒是加大了抱紧她的力道。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又出现了。女人抿唇,刚想开口打破这份沉默,缺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愣了愣,很是艰难的在陆淮怀里转了个身,面对着他。本来闭目养神的男人,因为怀里的动静,慢慢睁开了狭促的眸,眉眼添了几分倦怠。“怎么了?”他问,鼻音有些沉重。“你身体好烫,是不是发烧了?”她嘴上是这么问的,但心里已经给他下了定论。陆淮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旋即又闭上眸,风轻云淡的说,“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都发烧了还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啊?想到这里,梁笙眼底染起愠怒之色,她没好气的推开男人,语气有些恶劣,“起来!”男人此刻头脑发胀,只含糊的咕哝一句,“阿笙,别动,让我抱抱。”第126章 回到你原来的世界里去还抱抱?梁笙一度快被气的吐血了。她也不指望男人能听清她在说什么,索性自己用力从陆淮的怀里挣脱,本来以为要费点劲的,没想到很轻易就脱开了束缚。女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翻身下床套上衣服匆匆离开了主卧。听见关门声,昏暗里,一直闭着眼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眸底深处一片寒凉。她还是走了。还是抛下他,走了。昏沉的脑袋一阵钝痛,陆淮翻了个身,单手覆在眼睛上方,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那年盛夏,春光明媚的午后,校园里朗朗书声,生机盎然。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折在玻璃窗上,星星点点的光芒落在桌子上,也落在女孩白皙素净,不施粉黛的脸上。那个时候,她身上穿的还是蓝白条纹的校服,坐在图书馆靠窗的角落里,安静乖巧。彼时窗外的梨花开的正盛,满树雪白,而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与画面融为了一体,变得格外叫人赏心悦目。她还不知道,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的他,只为了坐在她对面,看她一个午后。一直到,那个男人来接她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淮隐约听见耳旁有人在叫他名字,声音很轻很柔,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陆淮,陆淮……她的嗓音这般温柔,曾是他的梦寐以求。凭借着顽强的意识,男人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女人满面的担忧。担忧……她也会担忧他吗?陆淮扬上一抹嘲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卑微。她不知道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会叫他兴高采烈,雀跃不止。病了,他是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