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2/2)
顾余年见秦氏回来了,顿时欢喜地迎上去:“母亲,你快告诉这些族里的长辈们,顾余沥根本不是我们顾家的种,不配得到我们顾家的东西!”
秦氏一巴掌就扇了上去:“孽障!还敢胡说?!”
顾余年狠狠挨了一巴掌,顿时眼冒金星,不由得怒火中起:“不是母亲跟我说的,顾余沥是野种,父亲的东西一丁点都不能落在他手上吗?母亲打我做什么?!”
秦氏心血上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目眦欲裂,道:“孽障!还敢胡说!”
顾余年看到母亲骇人的样子,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秦氏几步走到顾德严面前,“扑通”一声,竟生生地跪了下来,“三叔莫要听逆子胡说,是我管教不严……”
顾德严冷笑一声道:“你什么也不必说了!我的两只眼睛看的真真的,如果你回来的早一点也许我还被你使计蒙在鼓里,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你的好儿子,将一切都说了!”
秦氏顿时面如土色:“堂叔……”
“你不必叫我堂叔,”顾德严真到气处,却是诡异的平静,“当年就算念宗坚持,也不该让你这个毒妇进这个门!如今你竟颠倒黑白到如此地步,将顾家骨肉迫害到如此地步,倒真是小瞧了你!”
秦氏萎靡下来,她一听说顾家族里来人就匆匆往回赶,半路上却被一个半大小子拦了硬说自己撞坏了他的木炭车,这一耽搁,竟让自己多年的经营都功亏一篑,心中不由暗恼。
顾念祖在一边叹了口气道:“小嫂子,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能做到这般地步,就是看在堂哥的份上,你也不该对他的骨肉做到如此地步啊!”
顾余沥抬起头来,眼里燃起了希望,“到底怎么回事?我到底是不是父亲的骨肉?”
顾念祖叹了口气:“你当然是,别人不晓得,我却是晓得的。不是顾家骨肉的,另有其人。”
16,争地风波(六)
顾念祖道:“不是顾家骨肉的,另有其人。”
秦氏眼睛都红了:“不要说!”
顾德严冷笑道:“不要说?当初族里都决定将这件事情埋下来不多说,是看你对顾余沥不错,现在想来,竟都是装的!今日族里众人都在,我就将这件事给你理个清楚!”
顾余沥已经站立不稳,顾宛忙伸手将顾余沥扶着坐下。
顾德严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尤为清晰:“秦氏,当年念宗早年丧妻,留下一幼子,苦于无人照顾才娶你入门,却不想你进门后半年就被发现身怀六甲,可是真?!这婚事是我那老婆子一手操办,念宗在娶你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那孩子哪里来的,你心里清清楚楚!族里审你,你百般求饶,念宗心软,又念在你对余沥不错的份上,才留了你和那个孩子,还将你的孩子作为长子,希望你对余沥更好一点,你又是怎么做的?!”
“不要以为念宗走了,顾家就没有人了,他堂叔我还没死!早些年你还做些表面功夫,现在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这满屋子的金银财物,你守着!余沥一家都快死在外面了,你却视而不见?!当真是毒妇!”
顾余年傻在了大厅中间,怎么成这样了?明明自己才是父亲的儿子,他不是野种!不是!
“娘?”顾余年的心里感到害怕起来,自己不是顾家的骨肉,那这些钱,这些房子和地,怎么办?他过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可不想像顾余沥一样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秦氏恨恨地看了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一眼,要不是他冒冒失失地说出来,又一直不愿意放弃那么点田地,事情哪会发展到这种地步?!顾余沥的身世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她这么多年做得多绝也从不敢碰这个茬,再三叮嘱,却不想都被这个没脑子的毁了!
“事到如今,”秦氏从地上站起,“我也不多做解释。我是不喜欢顾余沥,可是那个女人会忍受自己的丈夫对自己孩子视而不见,只对前妻的分分豪豪在意?顾念宗怕我对他的孩子不好,到他死都没有碰过我!若不是有余年,我又该如何自处?”
“若是你们今日是来帮顾余沥讨公道要财产的,那我们就好好算一算。”秦氏的表情此刻是诡异的冷漠,“我来这个家的时候,这个家是什么样子?现在这个家又是什么样子?顾念宗自恃清高,从来不肯动书本以外的东西,这家里的财产,每一间铺子是我挣得的,为什么不能交给自己的儿子?!”
顾德严沉默了,秦氏说的是事实,顾家大部分男人都是清高性子,而当初顾念宗娶秦氏的时候家中确实不算富贵。
一直沉默的顾余沥开口了:“除了父亲留给我的田地,我什么也不要。”
秦氏脸上浮起欢喜:“当真?”
顾德严严肃道:“余沥,你可要想清楚了!财产铺子什么的,没有顾家给的本钱,她也做不出来!”
顾余沥看到自己叫了那么多年的母亲此时的嘴脸,心里五味杂陈,道:“我想清楚了,除了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别的我分毫不要。不过我要将父亲的牌位迎回去,也不希望将来你的牌位同父亲的摆在一起。”
这是要与自己断绝关系,将自己从顾家族谱上除名?
秦氏犹豫了一下,自己做生意顺风顺水,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有着顾家这个根深蒂固的大户做筏子,轻易当然是不愿舍弃的。不过转念一想,凭着自己的本事,就算没有顾家也不一定差到哪里去,当下道:“没问题,不过我要和离。”
“和离?休了你都算轻的,还想着和离?”顾德严冷声道。
顾余沥拦道:“和离就和离吧!我只想为父亲求个安稳,三叔公为余沥好,余沥知道,只要能跟他们断绝关系,什么都无所谓。”
顾德严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秦氏怕顾余沥变卦,当即派人去取了地契和账目,给了顾余沥,道:“五百亩田地,其中三百多亩都是荒山,这么多年,我们不过种了其余的一百多亩,都交给你了。希望你说到做到。”
顾余沥接过地契,看了几眼,确定无异样之后转向顾德严道:“三叔公,麻烦一下您了!”
顾德严示意了一下族里人,当即有人拟好了和离文书,请了证明人签字盖印章,丢给了秦氏。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来,各怀心事地走。
只一会儿,人就走了个干净,秦氏看着一片狼藉的正厅,忍不住发脾气:“把邹氏给我叫过来!”一个小丫鬟吓的忙领命而去。
邹氏去叫了秦氏后,就一直藏在房间里不敢出来,此时被秦氏一叫,心里害怕,却不得不来到正厅。
“婆婆……”
秦氏反手就给了邹氏一个巴掌,直把邹氏扇的头晕眼花,一个巴掌印立时现了出来,邹氏委顿到地上,不敢多说一个字。
秦氏骂道:“谁让你放他们进来的?”
邹氏委屈道:“他们强行将门撞开的,媳妇拦了的……”
秦氏气不打一处来:“既然人进来了,为什么不好好地侍奉着,打发人来寻我,还满院子的搬东西,丢人现眼!”
邹氏还在辩解,“我是怕他们贪图我们家东西,余年离得近,我才先去寻他的……”
“蠢货!”秦氏骂道,“原本以为你是个通人事的,没想到就是个没长脑子的水货!还不滚去收拾。”
邹氏忙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东西,秦氏看着不争气的邹氏,又看看现在还没回过神的顾余年,只郁闷不已,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呢?
像是有人推动着,所有巧合碰在一起,一夕之间就让自己丢了五百多亩地和名声。
不过好在铺子还在,秦氏安慰自己道,将余年看紧点,自己当年能挣出个名堂,现在也一样!
17,渐入佳境
一场争地风波刚过,秦氏忙着收拾残局,没有注意到围墙上一个身影悄然离开。
萧琅渐此刻的心情有点复杂。
从顾府门房的婆子那里他得知了小丫头的身份,便来这莲花村想要探一探小丫头的底细,顺便报调戏之仇,结果一路追过来就目睹了一场好戏。
萧琅渐对这些事情并不陌生,大户人家里的肮脏丑事并不算少,只不过更会粉饰太平罢了。
萧琅渐说服自己这些不过是些平常事,心里却总是浮现出顾宛荡着小脚对他念着“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时的模样,挥之不去,挥之不忍。
萧琅渐有些心浮气躁,望了眼不远处破败的小房屋,安慰自己道,自己不过是可怜一个身世可怜的小丫头,更何况这丫头是顾家的人,跟自己沾着亲带着故,能多帮一点就是一点吧!
这么想着,萧琅渐从自己身上取下一个香囊,往里面塞了两张银票和一锭金子,挂在破屋子门前的一棵树上,然后施施然回了西边顾府。
屋内,苏氏跟顾清知道了发生的事情,正在惊讶。
顾余沥的脸色灰败不已,顾宛看着有点心疼,道:“都怪女儿不好,还不如不去要这些田地,如今牵扯出这么多事情,让爹爹伤心,是女儿不孝。”
顾余沥叹气道:“不是你的错,而是应该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至今还蒙在鼓里,将那对母子当亲母亲亲兄弟,让这么一大家子跟着我一起受苦。既然已经断绝了关系,以后咱们就好好过咱们的日子,不去理会他们就是了!”
顾宛点头:“女儿知道了!我们一定能将日子过得很好。”
秦氏母子要是不惹他们,她也懒得理会他们,可是他们如果要找麻烦,那就怪不得她了。
“爹爹,既然地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春节刚过,田里也没什么事情,咱们就该商量一下搬家的事情了吧!”
顾余沥点头,“搬!如果已经修葺好了我们就搬过去吧!”
“我昨天去请三叔祖的时候顺便瞧了,房子已经修葺的差不多了,我让云轻哥哥帮忙联系好了家具铺子,爹爹抽空去选一下家具,布置好了我们就能搬进去。就是庄子,可能还要些日子,我也有件事想跟爹爹商量一下。”
“你说吧!”顾余沥道。
“庄子里面原有些房屋空着的,有的是避暑用的,有的是看庄子的下人住着的,其实也就我们这一家人住进去也松范,就是做以后的祖屋不合适才另买了房子。我看庄子跟房子离得近,只中间有一条供水的河是通着庄子里的池塘的,我想着不如直接将庄子和房子并做一处,爹爹觉得怎么样?”
“可以,院子里面有处活水是不错,就是,会不会不太安全?”
顾宛笑道:“那河水就是条小河,并不深,再说真不安全的话庄子房子两边跑也是一样不安全。若爹爹不放心,到时候搬进去之后就修个围栏,也就好了。”
顾余沥点头道:“你有主意就好。”
顾宛有点顾虑:“这小河本是公众的,被圈到咱们的家里,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顾余沥道:“之前反正也是供着庄子里的池塘的,能有什么麻烦?”
“这事我再着人问问,问好了再开工动土。”顾宛有点不放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事事一开始就周全些好,防范于未然。
苏氏在一旁听了许久,忍不住开口道:“这又是修葺,又是买家具,咱们家有那么多钱吗?”
顾余沥看向顾宛,自从顾宛管了钱之后他就没有操心过,心里也有点不放心。
“还有的。”顾宛笑道。奇珍阁生意正红火,她的钱也来的不少。
这时,出去溜号的顾清急急匆匆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物事,欣喜道,“爹,娘,我在咱家门口捡到了金子!”
顾余沥接过东西,正是一个精致的绣着蟠龙花纹的香囊,口被顾清敞开了,顾余沥倒过香囊,倒出来一锭约五十两的金子和两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不由得大惊:“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顾清答道:“就在咱们家门口的大树上,就挂在一根枝子上。”
苏氏和顾余沥对视一眼,又看向顾宛,眼里都涌出了泪花:“福缘啊!咱们家真的有个福星啊!……”
顾宛有点心虚,这还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之前编出观世音菩萨只是权宜之计,怎么如今还真有人给自己送钱了?
顾宛面上笑着,心里却狐疑,现在没到陈老板送定金的时候吧?
视线落在那个精致的荷包上,顾宛若有所思。
两天后。
顾宛提着一个包装精美讲究的盒子来到了一处僻静庄子,正是她三叔祖顾德严的庄子,一向谢绝见客的顾老爷子急忙让人请了她进去。
顾宛进去的时候,顾德严正眯着眼睛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初春的太阳最是温和,顾宛的脚步声不轻,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像睡着了一样。
顾宛咳了两声道:“哎,看来三叔祖不想要这些俗物,我还是改日换了东西再来吧!”
顾德严一下子从躺椅上跳起来,精神头和体力完全不像一个已经过了八十的老人,看着顾宛道:“你这个臭丫头!过了河就拆桥是吧?”
顾宛委屈道:“明明是三叔祖,宛宛一进来就对宛宛不理不睬,宛宛只好黯然离去了。”
顾德严又好气又好笑:“什么黯然离去!你个臭丫头,就是要整我呢!”又忍不住伸了脖子,“带的什么好东西?”
顾宛见好就收,凑上来将东西打开道:“三叔祖一直想要的东西!”
顾德严一眼望去,正是一副棋盘和棋子,棋盘他没看懂是什么棋盘,关键是棋子,正是如今整个抚远镇乃至漠北都千金难求的“七彩珠”,而且一次就有整整十六颗。他顿时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这谢礼怎么样?”顾宛笑道,顾家的男人都好面子,弄些可供他们显摆的就拿下了,只是这礼,确实让顾宛狠狠放了一次血,毕竟卖给奇珍阁的话能换回来几万两银子呢!
“你这怎么来的?”
18,渐入佳境(二)
“你这怎么来的?”顾德严奇异了,这小丫头不简单,先是抓住自己的心理,在信中用什么天下难得一见的棋局将自己引回来,又半推半求的让自己做了一回公证人,如今还有这么多有钱也买不到的珠子,让他怎么能不惊讶?
“山人自有妙计。总之宛宛的诚意,三叔祖该肯定了吧!”
也罢!顾德严叹道,现在东顾的后辈都能如顾宛一般倒是一番难得的造化,能为东顾带来难以估量的未来也未可知,总归是顾家的人,该支持的还是要支持。
“这礼甚合我意,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你三叔祖!”顾德严允诺道。
顾宛甜甜的笑了,她此行下血本来这一趟的目的达到了,总算松了口气:“宛宛不会跟三叔祖客气的!三叔祖是大树,宛宛是树上受着庇荫的啄木鸟呢!”
顾德严也笑:“不过你说的天下难得一见的棋局该怎么玩?”摆弄着手里的棋盘,他还是没看懂。
“这个叫飞行棋,宛宛会慢慢教给您怎么玩的。”
一大一小在园中玩了许久才结束。
顾宛走了之后,顾念祖来收棋盘和茶水,顾德严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道:“回去跟你们家的那几个说,以后多跟余沥他们那一家打打交道。”
顾念祖性子温和,点头答道:“儿子知道了。”
“大树给啄木鸟提供栖息地和食物,啄木鸟帮大树除害虫让大树更茂密高大。”顾德严仿佛自言自语道,“哎,怕是要有大造化了!东顾衰败了这么久,也该到时候了……”
顾念祖听了一会,见顾德严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才收了东西离去,回去将老爷子的话传给子孙们不提。
搬迁事宜进行的很顺利,三月初顾宛一家人就全部搬了新宅。
顾宛给修葺宅子的人每日三百文的工钱,还给每家每户送去了几十斤白面和粮油,出手颇为大方,工人们都心满意足地回家了,有的人还自请到庄子上继续做工。
庄子还在修整,顾宛忙着画合并图,在庄子和宅子之间就地考察了三日,窝在房间里面涂涂改改,她上一世就是有名的建筑设计师,对这些事情得心应手,倒不觉得繁琐。
齐云轻在一旁看着她绘图,只觉得赞叹:“宛宛,这些栅栏一样的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什么中间都多加了一根木头?”
顾宛道:“是围栏,父亲不放心,怕有安全隐患,这样围着以免发生事故。中间加一根木头是为了让围栏更稳定。”
齐云轻笑道:“宛宛真厉害!”
顾宛笑道:“我才不厉害呢!爹爹跟我说你在绘画上面天赋异于常人,以后指不定要成个大画家!”
齐云轻眼睛一亮,又垂头道:“可是我二哥说画画没什么前途,是不务正业。”
顾宛笔端一停,抬头看着齐云轻道:“说到这里,我早就想问你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齐云轻道:“什么事情?”
顾宛放下笔,正色道:“如今你已经不算小了,有没有想过从你二哥家里出来,自己生存?”
“我能吗?”齐云轻的眼里露出一丝希冀和胆怯,“我怕自己没有那个本事。”
顾宛摇头道:“你要对自己有自信,之前我让你帮忙做的那些事情你都做得很好,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又很会随机应变,做事稳重,就算离了你二哥,也能过得很好。这样你不用受制于人,不用看人的脸色,而且能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齐云轻被顾宛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身边刚好缺一个帮手,你愿意留下来帮我吗?”顾宛的声音很轻,她不想强求齐云轻,如果他不愿意,她也会尽她所能帮助他得到他想要的人生。
齐云轻愣了一下,沉默了。
顾宛重新拿起笔,将一处转弯加了几笔。
良久,齐云轻才开口道:“我愿意。”
我愿意留下来,不是因为你说的能够追求我的人生,而是因为你需要我。
齐云轻没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坚定而义无反顾,寄居在二哥家,他选择的权利从来都是少之又少,唯一的一次选择,他愿意相信这个从一开始就相信并依赖他的人。
春日里的阳光正暖,柔柔和和地洒进来,照在室内两人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下午,顾宛拿着图纸找到正负责修葺庄子的工头,说明想要合并宅子跟庄子的意愿。
工头接了图纸,请了几个懂些行道和门路的人,都对图纸赞叹不已:“看似简单,但这样的围栏确实既稳固又安全,不知是哪位大家所画啊?”
工头道:“就是你们做工的这家的小姐。”
几个人不肯信,工头急了:“我唬你们做什么?!顾家小姐就住在旁边的宅子里,给我图纸的时候还叮嘱了什么长木要选最坚固的楠木,中间的横木要用韧性好的杨木呢!据说之前那个宅子所有的修葺也都是这位小姐画了图纸亲自交代了的,不信你们去问问之前修葺过宅子的人就知道了!”
几人这才信了,不由得赞叹道:“这位小姐是个了不起的人啊!出手也大方,我们干起活来也放心啊!”
旁边有人接口道:“谁说不是呢!之前二狗子就领了足足五两银子的工钱回家,还有几十斤白面和粮油,当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手大方!”
“人家大方,你们就要好好卖力!”工头接口道,“我听说顾家新搬迁还要雇佣一些丫鬟婆子,护院长随,你们这活干好了,受了重视,指不定能进顾家有更大的造化!”
有人不愿意道:“进顾家就成了下人,我情愿做我本本分分的农民。”
当即就有人反驳:“下人怎么了?!大户人家的下人,不比我们这些穷苦农民的脸面大些?”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快去好好干活吧!”
工人们闹闹哄哄地走了,心里都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19,渐入佳境(三)
这日,顾宛正窝在房间里拿了一本书看,享受着午后难得的安宁,齐云轻拿着最新的账目进来了。
顾宛小脸都皱起来了,“怎么又要算账了?”
齐云轻笑道:“除了算账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跟你说,先别犯懒。”
顾宛爬起来,强打精神。
齐云轻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笑,把账目翻到要看的那一页,摆在顾宛面前,讲解道:“这是三月里所有与奇珍阁交易的结余,总共三十万七千八百两银子。陈老板还想让我问问你,为什么最后几颗珠子不让他卖?”
顾宛打着哈欠,懒懒道:“一个店总得有镇店之宝不是,我让他留下的是最罕见的七颗,是一套的,让他别贪图眼前的利益,一个店铺开到那种地步,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下一步,是影响力。”
齐云轻明显稳重了许多,不再是之前动不动就脸红局促的小伙子了,已经慢慢有些成熟了,当即收了账目,提起了另外一事:“修葺庄子的工头让我来问一下你,池塘要怎么处理?”
顾宛不解:“什么怎么处理?”
齐云轻解释道:“那庄子荒废的久了,池塘已经淤泥遍布,与小河之间的通道也堵塞了,池子里还有些去年的藕,处理起来可能要花些时日。”
“藕?”顾宛的眼睛亮了,“大概有多少?”
“可能挺多的吧!都是冬藕,往年也有人偷偷溜进庄子里挖,今年庄子被卖了,可能还没人处理。”
“再多雇些工人,让他们把池子里的藕都挖出来,送一些去三叔祖和三叔公他们那里,咱们这里再留下一些,剩下的都拉到集市上去卖,能换多少钱是多少钱。然后把池塘好好清理干净,种上荷花什么的,再养些鱼就更好了。”
齐云轻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了,要发挥事物的最大利用价值嘛!”
“就是这个理呢!”顾宛忍不住伸个懒腰,“有你在真好!这么多事情我一个人一定累死了。”
齐云轻的眼睛闪了闪,继续道:“快到播种的时节了,你预备怎么处理那些田地?”
顾宛嘴里咬着葡萄,想了想道:“等我去看过那些田地后再说吧!先缓缓。当务之急是要请护院。”
“护院?”
“嗯,这么大个宅子和庄子,总得有安全保障。本来我打算从三叔祖那里弄个人来,现在想想还是自己培养一个心腹出来比较好。你帮我匿名举行一场比武,头彩是五百两银子,然后把前三名都给我带过来。”
“要前三名?不是第一名吗?”
“护院得挑有勇有谋的嘛!武功要厉害,脑筋也要厉害,你只管去做吧!”
齐云轻点头应了,回去就开始安排相关事宜。
苏氏自搬进了新宅之后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忙着从下面报上来的人里挑得用的丫鬟婆子,选了好几日,总算选定了,立刻将几个人打发着送到了顾宛房里。
顾宛看着面前娉娉婷婷的四个人,有点无奈,这是挑丫鬟,又不是选美,怎么一个比一个俊?而且顾宛瞧着她们的手脚,都不像是干粗活的样子。
顾宛试探着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家都在哪里,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当先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先行回答道:“我家住在西边桃花村里,家里只我一个女孩,父亲是我们那里的村长。”语气中不无骄傲。
“你们呢?”
“我……”几个人几乎同时要抢着回答,顾宛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停口,然后丢下目瞪口呆的三人自去了湘竹苑。
苏氏正坐在凳子上喝茶,顾宛走进去,一个小丫鬟立刻说道:“夫人,小姐来了!”
顾宛忍不住皱了皱眉。
苏氏笑着将顾宛拉着坐下道:“搬进来之后真是无聊得紧,快来陪娘说说话。”
顾宛坐下,看了奉茶的小丫头一眼,一双葱一样嫩白的手留着长而漂亮的指甲,放茶的时候险些将茶水洒出来。
“你先下去吧!”
“是!”小丫鬟忙退了出去。
顾宛看人都已经走了,才开门见山道:“宛宛觉得母亲挑的这些丫鬟不太合适。”
苏氏一愣:“怎么不合适?”
“这些丫鬟我仔细瞧过了,十个有九个都留着长指甲,做事冒冒失失,说话间也不带奴婢,心气也高的很,不像是做丫鬟的,倒像是正经主子一般。”
苏氏有些惭愧:“其实我也有这么点感觉,就是这些都是各村里有分量的人送过来的,我也不好推辞。”
顾宛正色道:“家风是最重要的,挑丫鬟也需要挑身家清白真正有本事能干的,母亲将这些人都退回去吧!”
“若是得罪了那些人怎么办?”
“母亲怕得罪人也有不得罪人的法子,先不要签卖身契,试用一段时间,你之后不必由着他们,只把她们当做寻常丫鬟使唤,受不住自然有走的,若是愿意留下来,也算是个聪明的,留下来也得用。”
苏氏点点头:“嗯,就听你的。”
就这么过了两三天,分配到顾宛房里的几个就全部哭哭啼啼的回家了,顾清房里也只剩了一个,顾余沥那里还剩了两个,苏氏那里也是一个都不剩。
顾宛瞧了剩下的几个,都是些眉目略显清秀,身世差些,做事利落的,便先按下性子静静观察。
又过几天,齐云轻新呈上来的账目又添了一项冬藕卖得的银子,顾宛的小金库开始一天天变得充实起来。
20,渐入佳境(四)
天气开始慢慢热起来,顾宛挑了个大早,带上顾余沥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去瞧自家讨回来的田地,漠北的气候干燥,田地里刚刚回暖化冻,却一丝水汽也无,早被蒸发干净了。
这里的农民只能种些麦子大豆之类的,而且只能种一茬,这就是很多农户明明有着很多田地,却也没有衣食无忧的原因。
顾宛抓起一把土来,捏了捏,心里思索着种些什么才比较划算,却在田间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人。
看见顾宛,那人脸上流露出一丝欢喜,几步跑上前来,一身农民打扮,笑起来憨直得很:“你就是顾家大小姐吧?我叫赵四,原来种过顾老爷的地。”
顾宛点头,对方明显有事,也不兜圈子,开口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赵四一脸为难:“按理说我小的本来不该再麻烦顾老爷,只是小的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啊!家里地薄,养不活一家老小的,我不求能要到地种,只求顾小姐给我一条生路。”
顾宛心中疑惑,怎么找上了自己?“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赵四一愣,不好意思道:“是云轻跟我说的,说顾家可能会找一个长工,我就跑来了!小姐,我,我,我很会种地的!”
顾宛心中思索,云轻介绍来的人应该可信,于是问道:“那依你所见,今年这地里应该种些什么比较好?”
赵四有点为难,瞧了瞧顾宛的脸色,一咬牙才道:“今年不种最好。”
旁边的丫鬟荷花忍不住了:“你这是什么回答?小姐问你话,你怎么尽糊弄人呢?不种,今年收些什么?!”
顾宛依旧不动声色。
赵四道:“大小姐,我说的是真的,这片田地已经种了快十年了,地啊,跟人一样,需要休养生息,隔一段时间就要换换土,缓一缓,才能种出好收成!”
顾宛依然不说话。
赵四继续道:“小姐如果不放心,这第一年我分毫不取,只要小姐给我们全家能吃顿饱饭!让我去打理庄子也行!明年,明年我绝对让小姐看到一个丰收年!”
顾宛这才缓缓开口道:“你们家在哪里?”
赵四脸上不好意思起来:“没地住了,现下正住在邻居家的牛棚里。”
顾宛一愣,笑道:“我们家之前住的那户房子有些破旧,但好在还能遮个风避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