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起云涌 (4)(2/2)

顾宛惊得下巴都快落下来了,怔怔望着慕容无风反应不过来。

外间功力过人的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风追的脸上的神色又白又红,“主子总算是承认了。”

一旁一直负责慕容无风身体的军医也叹口气道,“难怪战争明明结束了,大齐与西戎已经签了休战条约,主子还是执意要来,我就说没那么简单。”

风追有些失神地看着窗户上的剪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里面顾宛好容易将自己的下巴捡回来,吃惊道,“所以说,你确实是为了萧琅渐而来,却不是我以为的为了萧琅渐而来?”

慕容无风将脸扭开,冷冷道,“所以你该庆幸,我留着你的命全是看在萧琅渐的面子上,你也最好祈祷自己在萧琅渐心中有一席之地,你要是真的于他一点价值都没有,我随时会要了你的命。”

顾宛怔愣着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所以自己能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都是因为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情敌?

被这么一道惊雷累得外焦里嫩,顾宛内心是奔溃的,等反应过来得时候慕容无风已经消失在房内了。

顾宛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反应过来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心情有些异样地走出竹屋,外面燃起了篝火,慕容无风淡淡地坐在火堆面前仿佛之前对顾宛说那些惊骇世俗的话的人不是他一般。

甩开杂念,顾宛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走到慕容无风面前,离着一米远,伸出手将瓷瓶递过去,“你还是自己把解药放在身边吧!若是觉得难受了就服一些,不瞒你说这最后的解药我并未带在身上,不过就这么一天两天,你的命不会有什么大碍,我总不能老跟着你。”

“你将解药给我不怕我对付你?”

顾宛苦着脸道,“你还是以一个正常的对待情敌的做法对我比较好,你就算这样,我也不会退步,我还能显得有骨气些。”

慕容无风将脸转开,去看那跳跃的火苗,“你不是说自己不明白自己对萧琅渐的感情?”

“我是那么说了。”顾宛笑着道,“可是我的身体比我更诚实,我只能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想,就算我爱他没有他爱我多,我也要将他留下来。”

“女人果然自私!”慕容无风冷笑一声,“还自私得这么光明正大。”

顾宛笑道,“这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是我们两个的事情,与你无关。”

慕容无风猛地回头看向顾宛,“你在故意激怒我?为什么?”

顾宛脸上的笑容敛了敛,一字一句回答,“因为我现在决定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萧琅渐离开我,我会爱护他如同他爱护我,即使你如今发怒要杀了我,也一样。”

慕容无风面上如风雨袭来,身形一掠,已经将顾宛的脖子捏在手里,“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将你杀了,这世上萧琅渐最在乎的人就没了……”

“然后呢?”顾宛难得冷静,一双眸子看着慕容无风,平静无波。

慕容无风将顾宛像片柳叶一样丢出去,砸在地上,冷声道,“将她给我关起来!”

身边几个人皆是一愣,毕竟这两日慕容无风对顾宛的态度一直都没有这么强硬,换句话说,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连身为属下的都看不下去,觉得自己像多供了一个主子,如今突然变脸,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宛擦擦嘴角的血,冷哼一声,“这才是像情敌的模样,以后见到我,都该是这个态度。”

“滚!”

风追将顾宛提起来丢进了小柴房里面,看着顾宛的表情复杂,“你之前不是挺会做人的?连主子都熄了杀你的心思,又自己往死路上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宛舔舔嘴角的血,笑的无辜,“在情敌面前若是落了下风,那我也未免太逊了,贪生怕死也不是这么个贪生怕死法儿。”

风追像看疯子一样看顾宛一眼,冷声道,“你别看主子表面上没什么脾气,实际上心思没有几个人能猜得准,你自求多福吧!”

报复来得很快,小柴房里面虽然挤点脏点,在夏天里倒也不冷,就是这肚子饿,怎么忽略也忽略不了。

顾宛不由得苦笑:自己当真是作死的性子,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返了,自以为是地放萧琅渐走,自以为是地寻上山来,现在又将自己招进了被关的下场,倒成了真正的人质了。

然而顾宛的心却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宁静,因为她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感情的事情没有谁能说的准,也不一定能清楚了解自己的内心,但是对于她来说,当她决定自己一个人来寻萧琅渐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萧琅渐在她的心里的地位不容忽视。

一个人心里能装得下多少人呢?

家人,朋友,爱人,都不是轻易能舍下的,谁能轻易从里面分出个高低来?

为了萧琅渐将家人牵连进去,她做不到;但是将自己一个人豁出去,她却是可以做到的。

若是萧琅渐要进京,她也会跟着去,只不过不是以顾家女的身份,是以她自己一个人的身份。

就算现在她还做不到,假以时日,也总有机会站到萧琅渐身边,堂堂正正的,没有后顾之忧的。

到时候,没有人能借着由头伤害她的家人,也没有人能够伤自己。

她只需要时间而已。

32,反复无常是人心

距离萧琅渐和顾宛失踪已经整整四天了。

不止抚远县衙闹翻了天,清宛山庄也闹翻了天了。

尤其是苏氏,刚刚疯了一个儿子,如今一个好好的闺女也不见了,要不是有两个年纪还小的景哥儿和华哥儿,苏氏肯定要亲自出去找人了。

苏氏每日里只能以泪洗面,东顾的妯娌们时不时来安慰安慰,却起不到多大作用。

顾余沥看上去似是安然无恙,白日找人,晚上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人也瘦了一大圈。

而此时的抚远县衙的氛围,不比清宛山庄轻松多少。

太子殿下萧清康下了死命令,务必要将萧琅渐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得到顾宛失踪的消息之后,萧清康也命令手下的人加上一项寻找顾宛的任务来。

安排完事情之后,萧清康来到抚远县衙后面一处偏僻的院子,里面很快又一个婆子模样的人迎出来,萧清康不由得皱了皱眉,“人可醒了?”

婆子忙道,“本来已经醒了,刚刚大夫来看过,给服了药,现下又痛昏过去了。”

“你下去吧!我自己去见他。”

婆子忙告退了,萧清康踏进院子,里间榻上的人向听到声音有所警觉般睁眼看过去,“太子殿下?”

萧清康忙紧走几步,将要起身的谢易按下,皱眉道,“你的伤还没好全,不要乱动,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谢易顾不了那么多,只看着萧清康道,“世子爷呢?”

萧清康叹了口气道,“还没有找到,不过我已经派了我手下所有的人去找了,没有在断崖处找到尸体,现在没有找到应该算是好事,至少他还有可能活着。早晚能找到的。”

谢易掩下眉眼点点头,“谢太子殿下相救之恩。”

萧清康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琅儿的人就是我的人,自然是该护着的。你也不要思虑太多,找人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吧!”

谢易点点头,两人再无更多的话,萧清康稍坐了坐就出去了。

带外面脚步声走远,谢易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满是思量。

俯身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从后背一直贯穿前胸的一枪,谢易不由得苦笑着勾勾嘴角: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被人伤成这样过,偏偏自己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到,真是白当了这么久的暗卫首领了。

一直到外面的声音完全沉寂下来,谢易才利落地用绷带将自己裹严实了,换上一身方便行事的夜行衣,出了院子。

谢易走后没多久,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萧清康房里,“果然不出主子所料,谢易现下已经出了府衙了。”

萧清康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眼睛也不睁,淡淡道,“跟着他。他跟了萧琅渐十几年,最了解萧琅渐的人是他也说不定。一旦找到人,立刻带回来。”

“属下明白。”

这边谢易出了县衙,就往清宛山庄而去,刚进了门就看到各种人各种表情看着自己,等到见到柳逝,连柳逝都是见鬼了的表情,“你没事?”

谢易不由得黑了黑脸,“我能有什么事?”

“外面都在传世子出事了,连你也消失了,我以为你也是出事了。”

“世子爷没有回这里来?”

柳逝摇头,谢易沉着脸往里走,“我去找小姐。”

柳逝忙将谢易拉住了,“你往里面冲没有用,小姐不在,萧世子出事的当天晚上就出走了。”

谢易一愣,“出走了?”

柳逝点点头,“我现在就是要出去接着找人呢,已经找了这是第四天了,还没找到人呢,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碰头了,怎么两边都没消息?”

谢易沉了沉脸,“你可知道小姐去的哪里?”

“小姐是跟梨皎一起出去的,可是现下,谁也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谢易沉默了会儿又往外走,柳逝急忙去拉他,“你去哪儿,我们一起找不行吗?”

却见谢易眉心皱了皱,柳逝收回手,狐疑地看着谢易,“你受伤了?”

谢易沉着脸道,“我没事,只是小伤而已。”

“连你也能伤,看来这批人的本事不小。”

谢易冷笑了声,“出手狠辣,训练有素,确实本事不小。”

柳逝从里面听出了点别的意思,皱眉道,“我也觉得奇怪,按说若是普通的匪类,那些锦衣卫没理由对付不了啊!”

谢易看了柳逝一眼道,“小姐既然不在,这守护山庄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是你的责任了,小姐和世子我去找,在找到之前你要将山庄看好,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柳逝严肃地点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轻重。那找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谢易点点头,走了一半路程又倒转回来,“最近可有人来汇报顾清的境况?”

柳逝一愣,摇头道,“还未曾有。夫人说了,世子爷之前说过,清尘大师为人有些怪癖,轻易不要去打扰。”

谢易点点头道,“我懂了。”然后就转身出了清宛山庄。

柳逝集合了一庄子的下人们,半安抚半威慑地将人料理了一番,也带领着全庄子的人崩起了神经。

谢易出了清宛山庄,先去当时出事的断崖查看了一番,倒转回头却来了福音寺。

福音寺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只秋师父在闭关不得见,谢易只好自己上山,打算寻清尘大师帮忙找萧琅渐。

刚上了山顶平地,谢易就发现了不对,只是为时已晚,一群手拿弓箭的人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了起来。

“呦!瞧这是谁?!这不是堂堂萧世子手下最得力的下属,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谢易攥了攥手中的剑,不发一语,只待对方出手,气氛一触待发,里面已经传来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你若是还要你家主子的命就放下手中的剑,免得白费功夫。”

谢易不语,一阵拍手声,谢易只见一个身形娇小、形容狼狈的红衣女子从里面被带出来,不由变色,“你到底是谁?!”

“怎么,肯放下手中的剑了?”

谢易沉默不语,虚弱的女子慢慢抬起头来道,“谢护院,小姐……小姐被他们关起来了,我也不知道关在哪里……”

提着梨皎的男子一巴掌甩过去,直将梨皎甩到在地,“妈的!还敢多话,看来是饿的还不够!该给你来点厉害的!”

谢易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梨皎,脑中飞速转动:山上被这些人占领,却不见清尘大师,看来早在这几人到之前清尘大师应该就已经离开了。

清尘大师远近闻名不假,知道他另外一层战神身份的却没有几个,他没有把握能将顾宛救出来,但是只要撑到清尘大师回来,就还有转机。

想到这里,谢易放下了手中的剑,很快有人上来下了他的剑,将他踢到在地,谢易抿唇不反应。

“哎呦!你身上还有伤呢!”风追看了看谢易胸口慢慢泛开的深色,笑了笑,然后一脚突如其来地踩上去。

谢易眉狠狠一皱,一口血喷涌而出。

风追冷哼一声,又踢了谢易几脚,冷笑道,“没用!”

屋内传来轮子转动的声音,一个身影坐着轮椅出来,看向谢易的目光淡漠无比,“别闹出了人命,他还有用。萧琅渐一向爱护下属。”

风追抿了抿唇,“我知道了。是将这个废物与顾宛关在一起嘛?”

慕容无风扫了一眼谢易胸前的伤,转身催动轮椅往屋子里走,“就算将废物都放在一起,也生不出个天才出来,关一起吧!也好让他瞧瞧自己主子如今的模样。”

顾宛坐在冰冷黑暗的屋子里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了,脑子晕晕乎乎的已经不是很清楚了。

突然一声“吱呀”的开门声响起,顾宛勉强睁开眼抬头看去,只见两个软绵绵的黑影被丢了进来,听了一会声音,顾宛不由得愣了愣,“梨皎?”

梨皎带有喜色的虚弱声音传来,“小姐?”

顾宛立刻气不打一出来,“这群卑鄙小人,出尔反尔的功夫倒是有!他们未曾放你,我就不该给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解药。”

梨皎咽咽口水,艰难开口道,“奴婢没事。”

顾宛听见梨皎气若游丝的声音,沉了沉脸,“你被饿了几天了?难道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你东西吃?”

梨皎不语,顾宛只觉得胸中淤积了一把火,“我只饿了两天已是受不住了,你饿了这许久,能好到哪去?”

梨皎刚待要说话,一个黑影突然从梨皎身边站了起来,将顾宛吓了一跳,惊醒道,“什么人!”

谢易忍住胸口的痛意,勉力道,“是我,谢易。属下无能,让主子受委屈了。”

顾宛没有错过空气中的血腥味儿,皱眉道,“你受伤了对不对?一定伤的不轻,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让你进来。”

谢易感觉到胸口的热度在逐渐变冷,是血在冷却凝固,于是道,“没事,血已经止住了。”

“你过来。”

顾宛的声音不容拒绝。

谢易在原地怔愣了会,才抬步缓缓靠近顾宛,在距离顾宛不远处停下坐下。

顾宛摸索着来探他的脉,谢易缩着手就要后退,顾宛有些恼了,“我现在全身无力,你不要乱动,多保持一点体力咱们还能多活一会。”

谢易只好又将手伸出去,顾宛把了会脉,声音更沉,“你是想死了?这么重的伤你冒冒失失上山来做什么?”

谢易咬牙道,“属下没有想到。”

顾宛伸手去找谢易的伤口,冷声道,“将衣服脱了。”

谢易忙道,“不过是小伤。”

“这血分明还在往外涌,若是照这么下去,你连明天早上都撑不到。”

谢易执意不肯。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门突然被打开,一阵光亮照进来,慕容无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因为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晰,“你对谁都这样不知羞耻?!”

顾宛被光有些刺了眼睛,捂着眼睛还在适应,人的身体就突然腾空,被慕容无风使掌风禁锢在手中。

顾宛正在挣扎,“你放开我!出尔反尔的小人!”

慕容无风凝眉,“我在问你话,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顾宛脑子晕乎乎的,只恨不得朝对方脸上给上两拳才好,只是没有力气,只怒吼回去,“哪样?”

慕容无风深深地看了顾宛一眼,“看来你受的苦还不够。”

顾宛倔强地瞪着面前已经有些虚晃的看不清楚的脸,却见一张脸突然凑近,顾宛不知哪来的力气,下意识一巴掌扇过去。

慕容无风挨了一巴掌,脸上的冷意更甚,“你舍不得他们吃苦受累,我偏偏就要让他们在你面前吃苦受累不可!”

顾宛刚刚使了力气,根本听不清楚慕容无风的话,虽然尽力撑住意识却渐渐模糊,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慕容无风见顾宛晃晃悠悠往后仰倒,心中下意识一跳,未及细想就一把将人捞回自己怀里,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感受着手心软软的温度,慕容无风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主子?”风追看着慕容无风怀中的顾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容无风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道,“给他们点吃的,也给他们看看伤,不要让人死在这儿了。”说完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抱着怀里的人转身催动轮椅离去。

风追面有困惑,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什么,只冷然吩咐下面的人道,“给他们弄点吃的,叫耶律先生来看一下伤势。”

下面的人应了,风追冷冷看了剩下的两人一眼,转身离去。

待到有人丢进来几个馒头,来了个面容严肃的军医给两人看了一番之后,人就都离开了,屋子里面又陷入一片黑暗。

谢易之前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候却是有些冷然地开口问梨皎道,“你可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人?”

梨皎虚弱道,“我只记得,好像听人叫刚刚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将军,叫那个轮椅上的人主子,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小姐应当是知道的。”

“将军……主子……?”

33,上天一定在玩我

顾宛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舒适的床上,转身看去,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却是慕容无风。

略怔了怔,顾宛想起来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挣扎着起身,却见慕容无风缓缓睁开眼睛,“醒了?”

顾宛沉默不语,站起身来就往外走,走了两步身子就开始摇摇欲坠,勉强扶住了一边的桌子,顾宛不愿露怯,还待往外走。

慕容无风伸出一只手拉住了顾宛的胳膊,淡淡道,“他们现在好好的,好吃好喝,你若是执意要去可就不一定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宛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不像话,喉咙生疼,像是被滚水烫过一般。

慕容无风放开顾宛的手,定定地看向她,“你烧了三天三夜,若是他们真有事也来不及了吧!”

三天三夜?!

顾宛突然闭了闭眼睛,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让我猜猜,你在为谁哭?”慕容无风凑近顾宛,“那两个下人还活着,总不会是为他们,那就是为此刻还不见人影的情人了?”

顾宛睁开眼睛,看着慕容无风定定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既然不是为了杀他来的,那些土匪也该不是你的人,那他人到底在哪里?”

慕容无风冷笑一声,看着顾宛眼角的泪渍冷声道,“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戏子,泪水来得快去的也快,上一秒还难受的不能自已,下一秒就镇静地不似常人了。”

“我不想跟你废话。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无风声音平淡无波,“如你所料,我既然要找他,怎么会放他离开?我只知道,我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人已经不见了。”

顾宛突然冷笑开,“他说不定已经死了,既如此,你还抓着我做什么?”

“我有感觉,他没死,而且只要我手里有你在,他就一定会来找我,这个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慕容无风似是比之前更镇定了,“更何况,我也很想知道,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顾宛瞪了他一眼,慕容无风接着道,“自私自利,肆意横行,没心没肺,像你这样的人到底哪里好?”

顾宛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掌掴慕容无风,手腕被抓住,慕容无风冷冷地看着顾宛的脸道,“也就这张脸能入目一点,若是你没了这张脸,萧琅渐还能一如既往地喜欢你吗?”

“你嫉妒有用吗?”顾宛挑衅地瞪回去,“你只会对着我耍威风。萧琅渐知道你的感情吗?你有勇气让世人知道这份感情吗?你一直这样不阴不阳、时冷时热地对我,不过是因为你心里不敢罢了!以你的能力,找到萧琅渐很成问题?你只是不去找罢了!”

“谁说我不敢?!”慕容无风突然变了脸色,“你知道些什么?!”

“那你去找啊!”顾宛怒吼回去。

慕容无风怒吼一声,“风追!”

风追一直守在门口,很快进来,慕容无风看他一眼,回头看向眼神闪烁的顾宛,冷静了下来,挥挥手道,“没事,你出去吧!”

风追面无表情地退了下去。

顾宛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慕容无风冷声道,“三番四次触犯我的底线,你以为我次次都会受你的激将法蒙蔽吗?”

顾宛皱皱眉,“那至少让我见见梨皎他们。”

慕容无风充耳不闻般,往外面走,淡淡的声音传来,“最近有些乱子,等我们出了大齐的边界,我自然会让你见他们。”

顾宛一惊,这才发现四周的布置根本不是竹屋里面的布置,看着慕容无风出了房间,急忙要追上去。

刚到门口,一个绿衣女子出现在门口,半胁迫半劝说地将顾宛关进了房间里面,顾宛只来得及看到外面一闪而过的楼梯。

不多时,那个绿衣女子又重新打开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看了冷冷的顾宛一眼,顾自将托盘放到桌子上,回身将门掩了,才端起托盘中的一碗热粥对顾宛道,“姑娘饿的久了,不适合吃太过硬的食物,先吃点粥养养胃吧!”

顾宛低头看了热粥一眼,发现女子端着碗的手侧面有藏不住的茧,眼神暗了暗,接过碗,默不作声地吃了几口。

女子略略松了口气。

顾宛一边吃一边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燕西。”

“哪个燕?哪个西?”

“燕国的燕,西戎的西。”

顾宛眼睛闪了闪,似是无意般开口,“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介绍自己的名字。燕国好似……是苗疆的一个属国吧?”

燕西却不肯多说话了,顾宛提起另一件事,“慕容无风没有让我做聋子瞎子的打算吧?跟我一起的人关在哪里了?”

燕西小心翼翼道,“姑娘尽管放心,梨皎姑娘他们没事。只要姑娘好好养伤,不要再惹主子生气,他们就是安全的。”

顾宛忍不住冷笑道,“你该不会是想错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吧?我只不过是个人质罢了,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事?!”

燕西抬眼瞟了顾宛两眼,没有再说话。

顾宛皱眉道,“我睡觉的时候不习惯房子里面有人,你要是想要一直盯着我的话只能在门外守着。”

燕西忙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打扰姑娘休息的,就在门口守着,如果姑娘有事可以叫我。不过,主子让我提醒姑娘,明日要启程,到时候可能要委屈姑娘一下。”

顾宛不说话,燕西鞠了一躬就退下了。

顾宛下意识皱眉,燕西对自己的态度就像对主子一样,毕恭毕敬的,这是慕容无风的授意,还是有什么让人会错了意?

坐回床上,顾宛丢掉了这些想法,摸向脖颈上的坠子,只触手一片凉意。

顾宛将手伸向颈后,将坠子取下,拿在手中细细打量,早在被关在柴房的时候她就试过好多次,坠子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将她传送到书房中去。

失灵了?

顾宛拿在手中又捏有揉,实在不行又丢到地上踩,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顾宛只觉得有些欲哭无泪,以前没什么用处的时候行得通,现在希望它发挥点实际作用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上天让她带着这么个无用的书房空间来就是玩她的吧?

将坠子擦拭干净,重新戴回颈间,顾宛躺回床上,心里虽有事,但毕竟身子受不住,又加上刚刚大病了一场,很快睡了过去。

另一边慕容无风的房间里,慕容无风却正听着下人报告着这里的事情。

“主子,顾姑娘将东西都吃了,也没有见有什么过激行为。”

“就是不知道拿什么撒气一样,将脖子上一条带的好好的玉坠子丢到地上踩了好几脚,最后才重新捡回去。”

“顾姑娘现在已经睡了。”

慕容无风这才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催动轮椅往床铺走去,“都下去吧!我要睡了。”

燕西与风追对视一眼,退了下去。

坐在前行的马车里,顾宛掀开轿帘只看到一望无际的荒漠,不由得郁闷地放下了轿帘。

“你日日想着逃跑,怎么如今看着外面的景色倒一脸愁容了?”

顾宛顿了顿,看向一脸没事人一样翻着书的慕容无风,狐疑道,“你一直都这么阴晴不定?我们不是情敌吗?你干嘛对我这么好,还让我坐马车?”

慕容无风头也不抬,“我这个人做事凭喜好。如此,你还有问题吗?”

顾宛一噎:对方一副“千金难买爷乐意”的态度,你能说什么?

马车里面很静,顾宛不想将头伸出去晒太阳看荒漠,安静了一会儿道,“有书吗?给我一本。”

慕容无风轻笑一声,“你什么时候都能照常吃喝、照常找乐子的性子倒是值得嘉奖。”

顾宛不理他话中的暗讽意味,只皱眉道,“到底还有没有书?”

慕容无风将自己手中的书递过去,说道,“我正好眼睛累了,给你看吧!”

顾宛毫不客气地接过,却是一本兵法书,翻开里面,读了几页,发现倒不是刻板地讲道理,一些例子倒也有趣,打发时间也不错。

又翻了几页,一只手却突然盖在书上,苍白的,瘦骨嶙峋的,少了一根手指的,顾宛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看这本,我现在却有些无聊了,你说怎么办?”

慕容无风时不时出些幺蛾子的行为惯性顾宛早就习惯了,将书往慕容无风手中一塞,“要不你拿回去看吧!我大不了再睡会儿就是。”

慕容无风却将手一合,不接,往后面仰着躺下道,“这样吧!你看,然后念给我听,这样就相当于我们两个人一起看了不是?”

顾宛不由气结,“我是你的奴隶吗?”

“人质好像还不如奴隶吧!”慕容无风斜着睨她一眼,“更何况你见过坐马车的奴隶吗?你要是不愿意读也可以,我看那个暗卫的脸就心烦,索性将他脸毁去怎么样?”

顾宛捏着书瞪了慕容无风好几眼,最后缓缓展开一页,一边看一边念出声音。

清澈平淡的声音与马车滚滚向前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无端让人生了困意,连外面的马都开始昏昏欲睡了。

赶马车的风追不由得低咒了声,扬了扬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马身上,“你个畜生犯什么困,出了这地界再犯困吧!”

顾宛听到外面风追骂骂咧咧的声音,将书合上,看向慕容无风,“有人在追我们吧?”

慕容无风掀开眼帘看慕容无风一眼,淡淡道,“是敌非友,你别高兴地太早。”

顾宛反唇相讥道,“我们立场不同,你怎么知道是敌非友?”

话音刚落,马车的顶部突然一晃,慕容无风冷笑一声,“找死。”说话间手中一个物件穿顶部而出,紧接着是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顾宛下意识要打开轿帘去看,慕容无风按住顾宛的手,皱眉道,“等一会儿。”

顾宛微微诧异,慕容无风又道,“女孩子看多了杀戮不好。”

顾宛抖抖身上一层的鸡皮疙瘩,坐的离慕容无风远了些。

慕容无风也无所谓地坐回去,仿佛之前紧张的人不是他一样。

外面不时传来打斗声和人的惨叫声,约莫半个时辰还没有停,慕容无风这才皱了眉,立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