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起云涌 (22)(1/2)

摇头,眸中闪烁,“若真是那般,也没必要废太子而另立一个娃娃。皇室里看上去是最注重尊卑的,可是在继任大宝这一问题上,却是最不重嫡庶的,所以原因不在这里。”

心肝迷茫了,“那是……为什么?总不会是这位太后心长得太偏了些,就喜欢靳言那般讨人喜欢的孩子,觉得靳然太过老成刻板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真的偏心,也不该到如此地步。”顾宛脸上带上了一丝怜悯之色,“可是据我所知,这位太子一度被太后捧得高高的,表面上风光无限,被寄予厚望,却也承载了所有皇子的针锋相对。与他相比,哪个皇子还能想到靳言这么一个没有威胁的小娃娃?”

心肝不由得咂嘴,“这真的是亲生的吗?这夜太狠了……”看着顾宛了然的神色,心肝张大了嘴,“主人不会是觉得……那太子不是真正的皇子吧?”

顾宛道,“这只是我的猜测,等到明天徐虎他们找过来,我会让他们去查一查,再做进一步确认。”

心肝点点头,“这太后开出这么个条件,不会出尔反尔吧?毕竟先不说主人有没有办法解决靳然,扶靳言上位,这毕竟是个长时间的任务。大齐可是马上就要压境西戎了,世子爷他们还在西戎都城……”

“你放心,她不会出尔反尔。”顾宛肯定道,“因为她很清楚,若是真的同大齐联盟解决了西戎,下一个成为大齐目标的就是苗疆,而如今被这一代苗疆王掌握下的苗疆根本手无缚鸡之力。反过来,若是同西戎结盟,一起退了大齐,西戎却是一时间没有实力动苗疆的。同大齐皇帝结盟,不过是那苗疆王的鼠目之见罢了。这苗疆的朝堂,还是掌握在这位太后手上的。”

心肝松了口气,“那主人的目的总算能达到了。”

“是啊!”顾宛点点头,没来由地有点惆怅,“达到了是达到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心肝只当顾宛是在可惜靳然,安慰顾宛道,“各人有各人的命,主人也是没办法。那靳然过得这么苦逼,还不如趁早不做这个太子,主人这算是解脱她!”

顾宛扑哧一笑,“你倒是会哄我。”

心肝见顾宛笑了,才放下心来,一人一狐好多天没见,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话方才沉沉睡去了。

另一边的院子里,庄南正在同靳然汇报白日的情况。

“属下本来为顾姑娘捏了把汗,却没想到顾姑娘那般轻易就从里面好好的出来了,也不见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有什么不对劲的,该是成功了。”

“成功自然是成功了的,她若做不到也枉费我替她安排一番了。”靳然的语气听起来心情不错。

“不过,属下有一点不安……”

“说。”

“今日属下护送顾姑娘回府的时候,顾姑娘站在门口,无缘无故说了一句‘你家太子殿下是个风雅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做了太子还要出宫开府’,属下听得一身冷汗,你说这顾姑娘会不会知道了主子……想要以此威胁主子?”

靳然手中握着的一支狼毫一顿,沉声道,“这件事情太后本就知道,她就算真的威胁,也不过是往苗疆王那里递消息,我又不怕那个便宜爹,不用理会。”

庄南听了,只好点点头,却听靳然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还是去安排一番,她若只是试探一番,也就罢了,若是要深查一番的话,就将有可能泄露信息的线索全部断干净!”

庄南道,“属下明白。还有一件事,顾姑娘那边的院子不太安生,从傍晚开始已经摸进去了好几批杀手,别的还好,只是其中还包括一些……圣女身边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靳然眼中露出一丝讥讽,“不必忌讳她!没什么好忌讳的,真动起手来,不必留情。”

123,天助我也

西戎边境。

大齐军队压境,原本作为将帅的萧承景却被临时卸下了军衔,换了大齐皇帝新宠刘丛顶上。

苗疆似乎完全从这场战争里面脱离出来,怕是已经没有几人还记得大齐当初打得是征讨苗疆的由头了。

可是,无人知道,此刻的苗疆却秘密派了一支队伍赶往西戎,队伍赶到洛水边,就着地势隐藏了下来。

“洛水宜守不宜攻,选在这里伏击起来会更方便。”领军的男子墨色长发,衬得一张脸越发地显得苍白,带着病色,却满是耐心地同自己身边的一个身材娇小的士兵讲着什么。

顾宛听着靳然解释般的话语,点了点头,“伏击方便,但是如今我们需要的不是伏击,而是强有力的牵制,一直待在这里,如何解得了西戎的燃眉之急?”

靳然摇摇头笑道,“你只考虑到了一时的情况,却未曾思虑地长远。若是你们大齐皇帝厉害,有那本事一击而中的话,也没必要与我苗疆结盟了。他没把握在短时间吞下西戎,才会考虑到同我们结盟。可是如今,我们取消了结盟的打算,你说这个仗,它能打得如此轻松吗?”

顾宛凝凝眉,“就算他没时间一下子拿下西戎,需要徐徐图之,我们守在这里又有何用?”话的尾音还没消失,顾宛已经面露了然之色,“是水源!”

“没错,是水源。”靳然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留守洛水的策略还是他同下面的人商量过后得出的最轻便的办法,可是顾宛不过稍经点拨,就如此通透,实在难得,“粮草可以用车运送,水源方面却只能是就地取材的。西戎周围离得最近又能饮用的水源只这里一处地方,所以,我们只管守株待兔就好。”

顾宛想了想又道,“可是若是大齐攻下了城池该当如何?城池中自然有水源和食物。”

靳然眼中笑意更深,“若是大齐没有换将领,还有可能。但是如今萧承景因为涉嫌通敌叛国,已经被卸任了,新上任的刘丛论起混官场来可能如鱼得水一点,打起仗来可就不一定了。”

顾宛皱了皱眉,“皇帝果然是针对萧王府的,自古为帝都是这般不成?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天下当真就稳了吗?”

靳然转过脸,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帝王之道,向来如此。”

顾宛想起了苗疆太后的话,试探般开口道,“太子殿下也要成为下一任的苗疆王,难怪对帝王之术如此清楚。”

靳然轻飘飘扫了顾宛一眼,“你是不是想说,像我这样看似受宠实则不受宠的太子少之又少,还不如干脆不当了来的痛快?!”

顾宛讪讪笑笑,感受到那轻飘飘的语气中一闪而过的凌然杀意,非帝王之家不会有,心中疑惑渐散大半,只道,“顾宛祝太子殿下夙愿早日实现。”

“借你吉言。”靳然将脸转开,不再理会顾宛,转身进了大帐。

两日过后,大齐军队连战连败,士气大跌。

而原本与大齐约好一起攻打西戎的苗疆一直按兵不动,一时间竟形成了十万大军守在西戎家门口而不得入的尴尬境况。

“元帅,我军连战连败,大涨了西戎人的士气,此事宜停下来调整,不宜再行险招啊!”大帐里,一位将领站出来对上位坐着的元帅——刘丛道。

这刘丛其实不是什么老顽固亦或是废物之流,算是个好苗子,只是可惜脑袋瓜聪明有余,经验却远远不足。

纵使有着极强的悟性,想要在一时三刻领会到打仗的精髓,也是很难的,更何况刘丛只是比大部分人聪明那么一点点,算不得什么天纵奇才。

所以连连吃败仗是可以预见的。

再者,虽然假以时日,刘丛可能会领悟打仗里面的一些门门道道,可是一向在官场上顺风顺水的刘大元帅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为帅者的大忌——刚愎自用。

连战连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的作战方式有什么不对,而是在心里将战败的责任一股脑儿地记在了那些萧承景的旧部下。

简而言之,就是认为叛贼萧承景的残部不思恋战、干扰士气,拖了整个大军的后腿。

这么一想,萧承景的旧部下立时就被全部关押起来,他想想不放心,还有派了一部分军队去看守这群“叛军”,这么一来,军队中可用的兵力减少了不说,还让一些同萧承景部下关系不错的将领和士兵们心生了不满。

就算这不满没有说出来,在心里憋着,世间久了,也是要憋出毛病来的,更何况一路上刘丛没少为难萧承景,众人心里就更加思虑的多了。

于是,终于在刘丛发布夜袭的命令之后,有人站了出来阻止。

刘丛原本一直顺风顺水,才能是连皇帝都侧目的,哪里能容忍一个小小的部下质疑自己?当下就发了火,“你这是要违抗军令不成?!来人,拖下去打五十军棍!”

一语既出,众将领的表情立马变了:五十军棍?!那还能活命吗?

“元帅,使不得啊!若是五十军棍下去,这人就没命了!”另一位将领忍不住出言制止道。

刘丛当惯了朝廷官员,动不动就动用刑法的习惯是耳濡目染了来的,哪里知道军营里的五十军棍远远不同于宫中宦官的五十大板,冷笑道,“若是有人再要求情,就与他一起受罚!还有人要来出这个头吗?!”

那位将领只好噤声。

刘丛见他不说话,更加觉得自己做得对,接着道,“等他受完了罚,就去带兵夜袭,看看他还敢不敢贪生怕死!”

124,浑水中脱身

此时的兰城内部,到处都洋溢着与大齐军营里完全相反的气氛。

刚刚打了胜仗,不仅百姓们的心安了不少,将士们也更加士气高昂,街上已经有人挂起了红绸子,还有那热情的百姓将受伤的士兵请入家中慰劳款待的,着实温馨。

而兰城府中,却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安静有序,夜深时分,正院的灯还亮着,里面还依稀可见重重的人影。

“都安排妥当了?”慕容无风一面扫视着手中一份密函,一面漫不经心地问下面的人道。

风追点头,“主子放心,兰城周围都已经布好陷阱,只要那刘丛敢来,定要他有来无回!”

慕容无风点点头,“好,现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还有比收拾这群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齐士兵更重要的事?”

“去接她回来,然后好好送回大齐。”

风追愣了愣,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之色,将脸偏至一旁,“属下不知道主子说的是谁。”

慕容无风掀掀眼皮,“你要抗命?”

风追气冲冲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要对那个女子这般好!她愿意给她那未婚夫婿陪葬是她的事情,主子何必要管她!”

慕容无风皱了皱眉,“倒是我平日里对你太过和颜悦色了,你如今是在同我顶嘴?”

“属下不敢。”风追发现自己失了言,立刻道,“只是属下从小跟主子一起长大,不忍心看主子的大号前程毁在这么一个心根本不在主子的女人身上。”

“你太激动了。”慕容无风淡淡道,“如今我只是报她在荒漠中救我一命的恩,过了此次,一切就算是完了。”

“主子是当真的?”

“我何必骗你。”慕容无风知道风追是好意,只道,“我已经让人将萧琅渐的棺椁送往了抚远,萧然在那里,不会让自己的亲孙子出任何事。你即日启程,让顾宛从这场浑水里脱离出去,告诉她她做的已经够了。”

风追点点头,“若是主子当真想通了,属下马上就出发。”

“去吧!”

风追领了命,当天就从兰城南门趁着天黑时分出了城。

既然是结盟了,苗疆自然与西戎是通着消息的,风追没有绕多少弯路,径直朝着洛水的方向赶去。

约摸天明时分,顾宛被一阵紧锣密鼓的声音吵醒,因本就是和衣而卧的,倒是很警醒地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外面,只见一大群士兵都围在靳然的帐前。

顺着人流走过去,顾宛小声开口问外面站着的靳然的副官,“里面出了什么事?”

那副官平平道,“来了群不怕死闯军营的,现下正在殿下的帐里面呢!”

没等来大齐夜袭兰城兰城的消息,却有人摸到了这里来?

顾宛刚开始思量,就听得里面一个沉着的声音响起,“顾宛,你进来。”

顾宛心中纳闷,步子倒是不慢,也想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子来自投罗网,便提起步子走了进去。

进到帐中,顾宛也没有那同靳然客气的意思,大咧咧朝帐中跪着的几人看过去,却没想到看到一张颇为熟悉的脸,“风追?怎么是你?”

风追因着慕容无风的缘故,对顾宛印象总不太好,皮笑肉不笑道,“顾小姐记性好,还记得属下,真是难得。”

“你不守着兰城来这里作甚?”顾宛知道对方素来与自己不对盘,也懒得做那些寒暄,直截了当道,“莫不是兰城被破了,你来搬救兵?”

风追扯扯嘴角,“顾小姐多虑了,昨夜大齐士兵夜袭,被我们抓了不少,军心正稳得很啊!”

顾宛奇道,“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奉我家主子之命护送顾小姐回大齐。”

顾宛略略一怔,“送我回大齐?你家主子当真如此说的?”

“我家主子还说,萧世子的棺椁现在已经在送往抚远的路上,我这里接了顾小姐,就与他们汇合,顾小姐,事不宜迟……”

“可是我如今并不算来去自如的……”顾宛顿了顿,哭笑不得道,“这里是苗疆的大营,我走不了。”

靳然摆摆手,使人将风追等人带了出去,方望了顾宛一眼,语气淡淡道,“你可以走,今日的事情我可以当作不知道。”

顾宛一愣,目光中带了些疑惑,靳然已经再次开口道,“即使你留在这里也帮不到半点忙,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齐不会再接受我们临阵倒戈,所以你大可放心。而且你不是早就想要回去了吗?”

“可是你……”

“我?”靳然轻笑了声,“你当真心心念念着要替太后废了我不成?!”

顾宛大惊失色地看着靳然,原本她一直以为靳然是毫不知情的,却不曾想他自始至终都知道,知道自己的祖母对自己如此狠心。

顾宛面色不由得有些复杂,“我虽不太懂皇权里面的门门道道,但是我也实话同你说,我确实是接受了苗疆太后的条件,拔掉你这个阻碍,帮助靳言上位……虽然我确实没有那个本事,但是你若是早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大可以一刀杀了我,为什么你还要帮我?!”

“我为何要杀了你?”靳然笑容依旧清淡,“如你所说,你没有那个本事,我何必动这个手?”

“可是帝王之术,不就是一向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见好就收不是你的一向准则?不必问这么多,太后她老人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从这里面早日脱离出去是个好主意。”

顾宛眉心皱的更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么了解我?说起来,上次也是这样,你说我的坑蒙拐骗之道在说服太后这条路上行不通,语气之中给我的感觉不是一般的的熟悉,你到底是谁?”

“顾小姐多虑了,与你打交道之前若是连你都不了解,如何知己知彼?”

这么一解释,好像又全部都合理了,顾宛只好放弃原本两人可能认识的猜测,道,“你当真同意我走?”

“当真。”

125,野外露宿

从洛水前往抚远的一路上还算平静,风追挑选的路比较偏僻,虽然一路上有不少大齐的军士四处巡逻和搜捕壮丁,但都侥幸被几人躲过了。

走了两日,顾宛不断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

刘丛屡败屡战,最后为了推卸责任不仅将萧承景下了大牢,还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对不少士兵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洗。

最后关头,六皇子萧清越及时赶到,带来了新的圣旨,恢复了萧承景的将帅之位,才慢慢将失败之势稳住。

眼看着就要到大齐边境了,路上碰到的突发状况也渐渐越来越多,顾宛几人只好掩饰了身份,扮作流民,混在逃难的流民堆里。

此时,跟着人群走在入泽城的队伍里,顾宛无端有些心慌,“今日入城的人太多了,我们缓一缓吧!”

风追看了顾宛一眼,这么多日赶路顾宛都没有说过什么,今日却突然提出缓一缓,只当顾宛是担忧,解释道,“我已经派人查过了,近日里虽查的严,但每逢人多的时候才会多几分空隙可钻,人多才是好时候,若是误了这个时机再要入城可就难了。”

顾宛皱了皱眉,“可是我心里总有些不安定,今天这城,入不得。”

风追瞧了顾宛一眼,心里有些瞧不上顾宛的瞻前顾后,语气也不好起来,“昨日里萧世子的棺椁已经进城了,你若是入城便入,你若是不愿意入城我们也不会勉强,总归不是我要回去。”

顾宛还待要说些什么,一阵喧哗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几人混在人群中往后看,却只见一小堆轻骑远远地过来,后面隐隐约约还跟着一顶轿子。

顾宛眼神紧紧盯着那顶轿子,沉声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风追眼见着那架势不是一般地官员,狠狠咬咬牙,道,“见鬼!撤!”

众人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从一条小路躲进了一丛树林,风追还觉得纳闷,“去,安排一个人去查探一下,近日入城的是什么人?!”

有人接了命令而去。

顾宛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处空地上,没有说话。

不久之后就有人急匆匆回来禀报道,“风统领,听说刚刚入城的是五皇子和他的侧妃,现下已经在城中落了脚了。”

好险!

风追心中暗自庆幸,为自己之前的坚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到顾宛面前道,“今日谢姑娘警醒,不然如今我们少不得已经惹上了一堆麻烦。”

“不用谢我,你们本就是为了护送我回去而来,我没有立场怪你们。”

顾宛说的是实话,她早已经不是当年心高气傲的女娃娃,与其在口舌上争个一时之快,还不如厚积薄发来的有说服力。

风追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些,接着道,“不知道顾小姐怎么知道那是五皇子的马车的?”

顾宛嘴唇微动,“猜的。”

风追一愣,“猜的?”

“不然那灰扑扑的轿子谁能认出来?”顾宛说完就不再开口。

她总不能告诉风追说,自己有察觉危险的能力吧?

就算她说,风追也不会相信,她又何必多费口舌?

而且,此时更令顾宛担忧的是,要出事的预感还一直停留在顾宛的脑子里面,挥之不去,这就意味着,危机并没有真正的解除,可是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呢?

“今日既入不了城,前后都没有什么能够落脚的地方,今晚少不得要劳烦顾小姐在这荒郊野外里面住上一晚了。”

顾宛头也不抬,“无妨,我也不是那娇生惯养的。”

风追点点头,到底因为之前的嫌隙对顾宛亲近不起来,很快走开去安排露宿的事宜了。

众人采了些蘑菇,架起了篝火,还打了两只兔子,在这开春的季节甚是难得。

顾宛将蘑菇检查了一番,确认无毒的之后才亲自盯着下了锅。

淡淡的香味蔓延开,众人累得紧了,很快吃的肚子饱饱的了,也很快有了困意……

126,牢房之夜

再次醒来,顾宛是被一瓢凉水给泼醒的,倒春寒的时节本就寒冷,再加上连日来赶路浑身筋骨都累得紧,这一袭凉水就像是一道抖擞的惊雷炸得顾宛四肢百骸都是抽痛的。

眼睛勉强睁开一丝缝隙,正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顾小姐,好久不见?”

顾宛嘴角无意识勾了勾,看向萧清朗身边一个稍微有几分熟悉的身影,了然道,“原来从一开始,五皇子就往我身边安插了卧底,真是……难为你了。”

“不难为不难为。”萧清朗笑着道,“能看到你如今这幅模样,想像萧琅渐那家伙在黄泉路上见到你如此受苦时的痛苦……啧啧,我这心里啊,就无比受用了,辛苦这么一点也不算什么了。”

顾宛凝眉不说话,撑着力气支起酸痛的身体,觉得头脑昏昏涨涨,下意识朝自己身上摸去,自然是什么也没摸到的。

顾宛反应过来后笑笑:也是,若是还将她身上的药都留着不搜走,萧清朗岂不是太过蠢笨了?

“此时此刻,你还笑得出来?”

“笑得出来如何,笑不出来又如何?”顾宛淡淡道,“你连一个已经去了的人都不放过,我的下场再明显不过,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何必多费唇舌?”

萧清朗皱皱眉头,突然厌恶地将脸转开至一旁,“你连这故作清高的性子都同萧琅渐一模一样,当真令人恶心!你想要我杀了你,好送你下去陪他,我偏偏不遂你的愿,留着你的命对你加以折磨,看你能将我如何!”

顾宛依旧淡淡的,“悉听尊便。”

萧清朗气结,眼神掠过一抹暗色,突然笑了,无端让顾宛心下一跳,“你自己的命不在乎,那你家里人的命呢?”

顾宛不由得惊怒,“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萧清朗见顾宛发怒,就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笑意更加肆无忌惮,“不过是一个个下贱到尘埃里面的贱民罢了,若不是以往有萧琅渐在前面护着,我说要他们的命便就要了,你耐我何?!”

顾宛扬起手干净利落地狠狠掴了萧清朗一巴掌,声音清脆,萧清朗反应不及,待感觉到脸颊上的痛楚之时,着实愣了一愣,不怒反笑,一把抓起顾宛的手将人整个提起来,“敢扇我耳光的,你还是第一人!”

顾宛身上本就酸痛不已,萧清朗力气颇大,顾宛只觉得自己的半边胳膊就快要离她而去了,绝望地闭了眼睛,顾宛一字一句道,“今日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也知你不会轻易放过我,我不怕死。可是你若是敢动他们一分一毫,我顾宛发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算上天入地,也要让你付出千百倍惨痛的代价!”

一席话说完,顾宛静静等待面前的人给她一面一击,等着死亡的来临。

她身上能够用的暗器和毒药都被搜走了,也没有半分力气能够反抗,萧清朗也不是说两句话就可以蒙混过去的人,她手里亦没有丝毫让对方就范的把柄。

是她棋差一招,怨不得人,如今,怕是只有等死了吧?

预想中痛苦没有来临,胸前抓着她的那只手却轻轻一搡,顾宛就像一片落叶似的落到了地上。

“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说过,要看着你痛苦!”

萧清朗冷冷丢下一句话,出了阴暗的牢房,脚步渐行渐远。

出了牢房,萧清朗的神色堪称黑如锅底,没有人敢上前搭话,“去!把井然给我叫来!”

不过半刻,井然就出现在了萧清朗的书房里,面带笑意,语气清淡道,“可是让我给说中了?!”

萧清朗面色更添烦躁,“她倒是当真不怕死,同那萧琅渐一个模样,让人生憎!”

“殿下不是一直说世间没有真正痴情的女子?顾宛就是。”井然道,“殿下说不信,非要与我做赌,如今,结果已经出来了,殿下就放她一命如何?”

萧清朗瞥了井然一眼,“那是她吃的苦头还不够多,而且她自己也觉得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才会这般,我不会输的。”

井然不语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萧清朗却带上了一丝不满,“到底是为了什么,你非要这么帮她不可?你该不是……”

“属下不是说过了,为了要殿下相信这世间是有真情在的。”

萧清朗面色这才缓了缓,似笑非笑地瞟了井然一眼,“我就算不相信,也会护你周全,你怕什么?怕我抛弃你不成?”

井然垂下眼睑,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吧。”

萧清朗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一把将井然揽过来抱到自己怀里,一推二搡三压倒,一气呵成,“我怎么觉得你从回来之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大概是分开了一次,发现了殿下对我来说的意义了罢!”

萧清朗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竟不似往常一样随意对待井然,多了些难得的温存,“你的身体太孱弱了些,之前一直想要给你找大夫调理,如今顾宛就在这里,我让她来帮你调理身体如何?”

井然抬眸,笑盈盈地看向萧清朗,“殿下的意思,是要放了她咯?”

萧清朗将脸转开,却不直面回答,“这个,容后再说。”

井然没再开口,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他还是知道的。

而此时阴暗的牢里面,顾宛坐在墙角,正在闭目养神。

心肝从空间里面出来,瞧见顾宛一身狼狈的样子,心疼地蹭上来,“主人,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没事。”顾宛颇有些有气无力,“只不过若是你的那个什么劳什子系统有点用,这个时候我也不用在这里吃这个苦了。”

心肝吸吸鼻子,“都怪那个什么大齐皇帝让主人迟迟不能升级,若是升了级这时候主人就能控制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了。”

从空间出这个牢房当然是有可能的,不过顾宛之前就试过,根本不能转移太远,若是不留神转移到了萧清朗跟前,岂不是白费工夫?

与其那样,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等着,等着要找她的人找上门来。

总之,这个在牢房里面的夜晚,让顾宛深深体会到了一种无力感,也是这股无力感,让她下定了决心——变强大的决心。

127,不知羞耻

阳光甚好的午后,顾宛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药炉面前看着,看上去万分专心,可你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眼神之中的神色,是空的。

“让你来给我煎药,是不是太过大材小用了?”井然本没有想要打扰她,奈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顾宛拉回自己的思绪,将注意力放回药炉上,笑着道,“我没有那么不知道好歹,你救了我,免我牢狱之苦,我感激你,这个就当是报你的恩情了。”

井然淡淡看她一眼,“不用谢我,我也只是完成自己对别人的承诺。”

顾宛没有听清楚井然的话,下意识皱眉,“你说什么?”

井然笑着捂了捂嘴,轻咳两声出来,“我是在问你,我的病到底还有没有救?”

别的不说,在事关人性命的问题上,顾宛还是很谨慎的,当下就皱了眉道,“这个病,再养都没有用,关键是要把根源给解决了,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顾宛自认说的已经够含蓄,井然却还是露出了一丝不自然,顾宛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看现在萧清朗对你倒不似之前那般了,倒像是多了些真情,你同他好好说说,万事……还需要节制才好。”

井然苦笑了声,“真情?顾小姐就不要取笑我了。他的真情不是我,而我,也并不是真的因为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才留在他身边的。我与他之间,只有互相算计而已。”

顾宛嘴角动了动。

当局者迷,旁观者迷。

顾宛看得清楚,当初初见时井然眼中的戾气,如今已经少了许多,怕是萧清朗的感情中,爱和恨倒是难以分得那么开了。

“凡事不必想得那么悲观,总会出现转机的。”顾宛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话有种干巴巴的无力感,索性不再说话了。

井然点点头算是领了顾宛的好意,倒也不追究。

掌握好了火候,顾宛立起身,熄了火苗,取了一只干净的碗,用毛巾包着药壶将药倒入碗中,端到井然面前道,“这药苦的很,你若是觉得受不了,便挑些蜜饯一道吃。”

井然微微笑笑,接过药碗,略凉了凉便一饮而尽,顾宛阻拦不及,转眼之间,摆在桌上的已经是一只空碗了。

“你……略凉凉也好啊!”

井然微怔,“习惯了。”

顾宛心中微微晃了一下,很快立起身,收拾好东西,终究忍不住多了句嘴,“我稍晚些再来给你煎药,你若无事,便在房间里面多看看书也好,能少招惹就少招惹……我瞧着他虽戾气重些,对你可能是有些许真心在里面的,你……要有信心。”

说完,顾宛就提步出了井然的院子。

走出去不远,就听到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你们不要拦我!我倒是要好好看看,究竟是哪个狐狸精,将殿下勾成这般模样……你们不要拦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放开!……”

“小主子,还请你不要让我们为难,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任何人不能踏入西苑半步。”

“我才不信!殿下对我的宠爱难道你们不清楚?!瞎了你们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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