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起云涌 (24)(2/2)

萧承权拼命地想要挣起上半身,他感觉自己不太好,但是他还想要继续做这个皇帝做的久一点,他还想要看看自己最宠爱的女人。

肩膀被微微使力按下,萧承权眼中露出些惊愕,肩膀的力道让他不自觉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他从不知,他生平最宠爱的这个如水般温柔的女子,竟是会武功的。

“你……”

“皇上是不是嫌这里太吵了?臣妾这就让他们都下去。”宸贵妃温柔笑笑,抬了抬手,“都下去吧!”

听见脚步声都远了,萧承权眼里满是惊慌和怒意,“你……你想要做什么?!”

宸贵妃摇头笑的更加温柔,“不是皇上宣臣妾来的吗?臣妾自然会送皇上走完这最后一程。”

“你!……你敢!”

宸贵妃淡淡扭过身,细细听了会外面的动静,笑着对萧承权道,“皇上你听,外面有这么多人在哭呢!他们也觉得你快死了……”

“朕是皇帝,朕不会死……”

“是吗?”宸贵妃突然不说话了,从袖中摸出一根针样粗细的银针,长长的护甲拿着它在萧承权脸颊边微微划过,“皇上知道吗?从我入宫那天起,这根银针就在我的袖中。无数个夜晚,我都用它比过长度,皇上可知道,杀人是需要偿命的?”

“你!你大逆不道……”

“一切都是你开的头,怨不得别人。”

宸贵妃淡淡说完,立起身,随手将银针丢进一旁的香炉里面,朝着身后某处开口,“高公公,有劳了。”

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躺在床榻之上的萧承权却徒然睁大了眼睛……

147,变故

“皇上崩了!”

一声悲恸之声响起的时候,外面立着的妃嫔皇嗣都像被打了一记惊雷,吵吵嚷嚷起来。

皇后呆呆地站在原地,对四周的混乱不觉般的,只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就这么没了?在还未见过自己一面的情况下?

嘴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皇后又立马收住,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肃穆起来,她与他斗了一辈子,如今总算有个了断了,。

她是皇后,马上还会成为太后。

原本以为,属于她儿子的皇位会有别的皇子来争抢,可是如今,能与她的康儿相争的人如今都还远在西戎疾苦之地,插翅也绝对飞不回来。

她马上就能够让她儿子登上帝位,她马上就能成为太后了!

她忍了这么多年,从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步步走到今天,终于就要得偿所愿了!

清咳两声,皇后突然抬了抬手道,“都给本宫安静!太子殿下在哪里?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还不来?”

众人都安静下来,老老实实跪在原地,不敢出声。

一片寂静过后,一个宫女急急跑来,“回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被……被御林军拦在禁宫门口了。”

“御林军?!他们好大的胆子,难道他们不知道那是太子殿下吗?竟然敢违抗太子殿下!”

一个声音在皇后背后响起,“太子再大,也大不过皇上去。”

皇后骤然回身,见宸贵妃从里面出来,神色清冷,“宸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宸贵妃不说话,退到一边道,“皇上说了,敢公然带兵闯禁宫的,以叛逆罪定罪。”

她后面是捧着圣旨的高德胜,皇后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听到高德胜高声道,“众嫔妃接旨!”只好连忙跪下。

“二子萧清康公然带兵入禁宫,在朕弥留之际徒生歹心,此等狼子野心之人其罪当诛!念其年幼无知,幽禁其于流岚苑,钦此。”

皇后听完一愣,紧接喊着道,“不可能!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废了太子!”

高德胜眉目不变,“此旨意是早在一个时辰之前皇上还清明的时候当着几位内阁大臣的面亲自下的,当时太子殿下就已经连同他带的兵被困在禁宫外。若是皇后娘娘不信的话,可以亲自问一问众位大臣。”

皇后冷笑,“不可能,本宫的康儿怎么会带兵入禁宫?!一定是你在骗我!”

“这个奴才就无从得知了。”高德胜淡淡道,紧接着捧出另一道圣旨,“娘娘,这还有一份给您的旨意,还请娘娘跪下接旨。”

皇后直直地站在那里,看了看高德胜又看了看方才从里面出来的宸贵妃,突然笑了,“本宫知道了!一定是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将陛下给害死了!来人!快将这两个乱臣贼子给本宫拖下去!”

“且慢!”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赵青华,你还要闹到何时?”

皇后一愣,这天底下敢叫她名字的没有几个,抬头却见自己父亲赵毅同几个重臣从殿中走了出来,一脸的怒不可遏。

“父亲?”

赵毅怒道,“皇上念在太子殿下不懂事,已经格外开恩,只是暂时软禁,你还想要如何?”

赵毅的态度虽凶,却实在提醒皇后此事稍后再做打算,只要人没事,这皇位早晚是萧清康的。

皇后哪里有不懂的道理,恨恨地瞪了宸贵妃一眼,再度跪在了殿前。

高德胜展开明黄色绢帛,“皇后教子无方,让朕身为痛心,然感其昔日贤良,着降为妃,移出长乐宫。”

一降就降到了妃位,如今她竟比宸贵妃那个贱人还要低一等级!

现在她不明白情况,待她理清楚了,一定要好好将这笔账算清楚。

皇后忍下眉眼中的不甘,最终还是接了旨。

“高公公,没有别的旨意了吗?”

高德胜摇摇头,“还有一份密旨,皇上临终前嘱托,不到关键时候不得拿出,已经交由天卫护着了。”

刚被贬绌的皇后脸色很不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大齐如今内忧外患,需要能够坐镇朝堂的人……”

赵毅也道,“娘娘说的对,事关国家大体,怎么也不能让国家一日无君哪!”

高德胜行了个礼,恭敬道,“回赵大人,方才长秋宫的太后娘娘已经叫人整理卷宗送去了,让众位大臣切勿在这个时候离心,先送皇上入土为安,朝堂之事由太后他老人家代理。待到后面选出合适的皇子再做定论不迟。”

皇后微惊,“还要再选?有太子在,为何还要再选?”

赵毅轻声呵斥了声,皇后才讪然闭口。

国丧乃大事,很快整个皇宫里面就满目素色。

宸贵妃缓缓走下金銮殿,就听到转角处隐秘有动静,不动声色地用内力探查了下,只听到几句零碎的声音传来。

恼羞成怒的声音颇为耳熟,“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康儿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抓了这么大一个把柄?!”

而赵毅的声音比赵青华还要气急败坏,“我们被人算计了!”

……

后面的话已经没了听的必要,宸贵妃微微够了勾唇,走下台阶。

意图谋反是大罪,只要她想要利用,随时都会让赵家家破人亡,一夜之间消失的比萧王府还要快。

说来也好笑,她不过让人在赵毅和萧清康面前演了几场戏,便轻易让他们相信了皇上有意传位于越儿的事。

如今越儿远在西戎,皇上又已经眼见着不行了,他们可不是得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他们一定是觉得,萧王府毁灭之后,再无人是他们的对手了罢!

可是他们猜不到人心易变,天子最信赖的高德胜,偏偏是她的人。

他们也猜不到,一向什么都不管的太后,对于谋逆却是相当忌讳。

她已经将信传到西戎,只要能够等到越儿回来,一切便都结束了……

回到宫里,高德胜已经侯在那里,依旧是一身的谦卑,宸贵妃看过去,竟觉得那似乎从来没直起来过的背显得尤为暗淡。

“贵妃娘娘。”

“你这是?”宸贵妃皱了皱眉。

“贵妃娘娘,先帝的仇已报,奴才便没了再留在这宫里的必要。今日,奴才是来告诉娘娘,若是要找人了结奴才,便等到奴才回到当年与先帝相遇的地方再动手。这是奴才最后的心愿。”

宸贵妃嘴角动了动,没言语。

“贵妃娘娘放心,萧郡主被奴才送往了抚远,萧王府总算留了一脉,不过是女子,也伤不到娘娘什么。”

宸妃这才开口,“留在宫中不好吗?”

高德胜笑笑,“奴才在这宫中待了一辈子了,委实也没什么再留下去的必要了。凭娘娘的手段,相信六皇子登上帝位,指日可待。”

“若是我不放你走呢?”

“若真是那样,能不能有劳娘娘将奴才的骨灰撒在滋养先帝陵墓的地方,也算全了奴才最后的念想。”

宸贵妃脸色顿了顿,开口道,“你便回去看一看罢!”

高德胜深深地跪了下去,算是谢过宸贵妃,便起身走了。

先帝死后,他在这宫里多待了太久了,他曾答应先帝,替他守护他的天下,辅佐了一辈子杀死先帝的萧承权。

他不敢轻易离去,冷眼看了这么多年,太子庸才不堪大用,五皇子生性暴戾更难以登大位。

六皇子萧清越幼年丧母,认了膝下无子的宸贵妃为母妃,一来二去倒是有些手段,也不乏仁慈之心,只是缺少历练,他便让人在西戎设了不小的难关,经此一遭,该是能具备当皇帝的资质了。

他,也便能将这个不像话的奴才的位置给卸下了。

高德胜感觉到身后一直尾随跟踪的人,忍不住微微笑笑:宸贵妃够狠够能忍,算是一个奇女子,虽不知道她会不会将皇位真的给到一个平白捡来的皇子手里?

只是,不管以后终将如何,到底是同他这个将死的人没有什么干系了……

“娘娘,当真放他离开吗?”

“不过是同我一样被困在深宫里的可怜人罢了,随他去吧……”

148,畜生

洛水沼泽深处。

一小队人马在淤泥中匍匐前进着,那沼泽却像是没边似的,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一个娇小的身影终于不堪重负停了下来。

“顾主子,你还好吗?”

丁四见顾宛半天伏在原地不动,撑起身子就想起来。

顾宛忙撑着半抬起头来道,“别站起来!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他们已经被困进这片望不到边的沼泽地整整两天了。

丁四几个护着她从苗疆人和云寒暮手中逃出来,就误打误撞进了这片沼泽地,这片全然陌生的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的黑暗深渊。

此刻再想要倒回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更何况,云寒暮还派人守在后面也未可知,往前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顾宛却没想到自己低估了这片沼泽的辽阔,如今看来,怕是当年红军长征走过的沼泽地也不过如此。

“主子,天马上又要黑了,怕是更不安全……”

顾宛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头晕晕乎乎的,委实提不起半分力气了,缓了缓才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只会拖累你们。”

丁四一听,微微一愣,“主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保护主子是属下应尽的指责。”

“可是我真的移动不了半分了,我太累了。”顾宛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不是自己的了,连续两天没有吃东西的她根本没有半分力气继续下去。

咽了咽口水,顾宛一行人再度听见了一路上经常听见的震天动地的声响,苦笑了声,不由得开口道,“你听这动静,怕是场恶战。你们明明可以在战场上为光荣而战,明明可以待在琅哥哥身边,如今死在这窝囊的沼泽地里腐烂算什么?”

丁四凝眉,“保住主子,就是我们最大的光荣。”丁四说着就要朝着顾宛爬过来,似是想要拉着顾宛一起前行。

顾宛忙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道,“你听我说。我不是什么大公无私,只是若是你要带着我的话,更加难以走出这里。若是你先行出去,运气好地能够回到军营里面的话,我说不定还有生机。”

丁四想了想,显然是在思忖顾宛的话。

顾宛接着道,“如今洛水军营里面情况还不明朗,洛水自然不能回的。冲进这片沼泽地地时候,我看过了,这是去兰城的方向,也就是大军的方向。只要一直不变方向走下去,就可以跟大军会合。”

丁四飞快地扫了另外几个残余的人几眼,当机立断道,“那将他们几人留在这里保护主子,属下去找元帅。”

顾宛点点头,丁四咬咬牙,看看马上就要黑下去的天色,继续爬行着往前而去。

顾宛翻了个身,筋疲力尽地看着头顶的天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另外几个同顾宛一般,也都累得没有力气说话了。

一阵微冷的风吹过,带着一丝湿咸的气息,吹得泡在水中的几人狠狠打了几个寒战。

顾宛的头被这风一吹,清明了几分,飞快地朝自己脖子上的坠子摸过去,差点喜极而泣了:这段时间焦头烂额,她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空间。

作用虽不大,吃的用的她平时却是放了不少进去的。

可是当摸到空荡荡的脖颈的时候,她刚刚牵起来的嘴角僵住,苦笑一声:这是天都要亡她的节奏啊!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心悸的感觉突然传来,顾宛脑子一凛,屏住呼吸听过去,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伴着类似喘息的声音传来。

“大家小心。”顾宛最先察觉,也离那声音最远,忙压低声音开口道。

另外几个离得近的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往身后黑洞洞的灌木丛中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连魂儿都要被吓出来了。

只见那草丛的间隙中,一只半人高、两人宽的庞大畜生正悄无声息地接近过来。

毕竟是会武的,又是宛央阁里被培养出来的人,几人虽心中瘆得慌,却没有惊叫出声,都警觉地看着那只狮子。

那狮子似乎知道自己被察觉了一般,也停下了脚步,用悠然的表情看着几人,竟围着几人开始踱起步来。

“主子,现在该怎么办?”

几人将顾宛围在中间,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问顾宛道。

顾宛看了那狮子嘴角的一丝红色,心中不安,凝眉道,“它怕是刚刚吃饱,只等着什么时候再次饿了守着好下手。”

其中一个微微惊愕,“丁统领方才刚刚走,不会是……”

顾宛凝眉不语,这沼泽地里一看就是鲜有人来的地方,丁四已经被眼前这只畜生伤了的可能性非常大。

“等它再次饿急了,我们怕是没有多少就没有多少活路了。”顾宛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将手伸进怀里,摸到两个瓷瓶,顾宛心中燃上了一丝希望,一边紧紧盯着那狮子的动作,一边打开瓷瓶,其中一个是空的,另一个里面却是一叶醉。

一叶醉救人有用,却不知道对付狮子有什么后果。

顾宛眉眼微动,反正都是死,不如试一下!

手一扬,顾宛就将那瓷瓶对着那畜生扔过去,那畜生先是一个警醒推开,在看到落入污水中的瓷瓶后,用轻蔑的表情看了顾宛一眼,似乎在嘲笑顾宛的不自量力一般。

踱了几步,那畜生朝着那瓷瓶的方向走过去,伏头嗅了嗅,又立起身体,踱了几步,半点不适的反应都没有。

顾宛有些沮丧,又有点无奈。

却见那畜生又走了两圈之后,却慢慢俯身趴下了,似是倦怠地闭上了眼睛。

顾宛心中一喜。

旁边几人看了一眼,哪里还能不知道顾宛的意思。

见那畜生不动弹,其中两个人缓慢靠近,一人一边地小心接近着那庞然大物。

那庞然大物却似没有听到动静一般仍旧闭着眼睛。

几人都是已经筋疲力尽的状态了,若是逃只怕逃不了多远,只能将这畜生解决掉了,才能暂时保证安然无恙。

一人举起手中的长刀,定定心神,狠狠朝那畜生插了下去。

149,阴差阳错

一声凄厉的长啸过后,沼泽地里面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顾宛看着单眼淌着血的畜生朝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些尸体,也不过只伤了眼前这只畜生,还激发出了畜生体内的嗜血因子,即使只有一直眼睛,很明显,那只畜生也没打算放过顾宛。

顾宛略微动了动身体,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楚几乎就要将她淹没,她太累了,浑身疼的几乎没有办法立起来,何谈与面前这只庞然大物决一死战?

“嘿!被丛林之王吃掉倒也不算窝囊,好过腐烂在这里。”顾宛突然朝着那畜生喊出声,“要不,我们打个商量:务必将我吃的干净点,也免得……免得找来的人找到些什么,总也不算体面……”

顾宛说到后面的时候,那畜生明显已经懒得听顾宛废话了,朝着顾宛一跃而起,狠狠地扬起爪子朝顾宛挥过去。

顾宛抬起手的瞬间闭上了眼睛,却听得耳边传来另一声疯狂的咆哮,与那畜生的咆哮声混合在一起,厮杀般的动静让顾宛再度睁开了眼睛。

“宝贝?”顾宛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那挡在自己面前,对着那畜生怒目而视的可不就是宝贝?

狮子对上苍狼,却也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顾宛有些担心,宝贝被她养在身边,一直没有野外生存过,对上一只长年厮杀的狮子,很悬……

“宝贝……”

昔日的小狼已经长成了充满王者气息的成狼,微微回头扫了顾宛一眼,又将头转过去,一双幽幽的眼睛里面露着凶光,竟将那狮子吓退了半步。

可是毕竟是久经残忍杀戮的,那狮子并没有被吓退,围着顾宛和宝贝开始转起圈来,似是在寻找一个好的时机,

宝贝将顾宛护在身后,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只庞然大物,不移动分毫。

终于,那狮子转了须臾之后,突然朝着宝贝再度发起了攻击,两只身形相差悬殊的对手纠缠在一起,疯狂地撕咬起来。

胜负很快见分晓,心肝不是那狮子的对手。

眼看着那狮子将宝贝扑倒在地,凌厉的前腿就要朝着心肝的一只眼睛踩下去,顾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捡起地上的一个空瓷瓶朝着那狮子伤了的左眼砸过去。

那狮子吃痛后退,被宝贝抓了个空当,一口咬上了那狮子的脖颈不动弹,一只爪子狠狠地扎入了那狮子残余的一只眼睛。

那狮子挣扎良久,怒吼由惊天动地变得微弱,最后方才软软地倒下了……

宝贝精疲力竭,也摔倒在了一边。

顾宛舒了口气,想要靠宝贝近一点,一动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不知道何时竟已经陷入了泥沙里面,并且还在不断下陷。

顾宛忍不住苦笑,方才没注意,自己竟是不小心陷入沼泽中了。

那边,宝贝也发现了不对,朝着这边走过来,见顾宛窝在那里不动,张口咬住顾宛的衣服就要把人往上拽。

却无奈力气终究太小,顾宛还是在以缓慢的速度下沉。

宝贝察觉到了危险,变得更加焦躁不安起来,开始着急地绕着顾宛打转。

“我没事……”顾宛摸摸宝贝的头,有气无力地笑道,“倒是你,一定累坏了罢!能有你在最后陪着我,我也不算太孤单。”

宝贝在顾宛身边趴下,拿舌头轻舔顾宛的脸。

顾宛再也坚持不住,在一片濡湿的温度中睡了过去……

兰城。

萧清越拿着手里明黄色的布帛,正满世界地寻找萧琅渐。

“还没有找到人吗?!”

“回六皇子,萧元帅带领人追杀苗疆残党冲进了一片沼泽地,现在生死未卜,我们的人正在全力寻找……”

“速速找到他!另外,派人打点行装,速战速决,务必在傍晚时分出发,赶回京城。”

“报!”

“进来!”

“京城里面传来的消息,萧王府全府除了萧王爷之女外,已经全部被斩首!”这句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活生生将萧清越打蒙了。

“你说什么?!”

“萧王府全府被以通敌卖国之罪斩首示众,只剩萧郡主如今正下落不明。”

“不可能!”

萧清越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知道父皇一向对萧王府很忌惮,可是说到底,他对谁都忌惮,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真的对自己的手足下得了手。

如今,萧琅渐还在战场上拼杀,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他有何颜面再去面对他?!

萧清越眼神一冷,看向身边的男子,“为何母妃的信里面只字未提萧王府之事。”

那送信来的男子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这些属下也不知道啊!属下只负责送信,别的一概不知啊!”

“滚出去!”

“报!”

萧清越沉声吼道,“何事?!”

“萧元帅的手下求见殿下。”

萧清越一瞬间有想要逃的冲动,“……叫他进来。”

丙三见到萧清越,也顾不得行礼,张口就道,“我家元帅可在?”

萧清越脸色变了变,“你找他何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丙三犹豫了,顾宛让他尽快将消息送给将军,却没说要是遇上六皇子询问该当如何,只好不自在地笑了笑道,“有几句话顾主子托我带给元帅,不是什么大事。”

萧清越心宽了宽,他还真怕是为了萧王府的事情,至少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定定神才道,“琅兄去追击苗疆的残兵去了,还未曾回来。”

“那属下去寻。”

“不必了,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再等等就好。”

这时候的萧清越没有想到,就是这一等,让他一度后悔了很多年,后悔自己一时的胆怯和无法面对。

三天后……

萧清越看着在沼泽里面一寸一寸搜寻的几乎疯魔的萧琅渐,双目赤红,一语不发。

“六殿下,贵妃娘娘已经派人催了好久了,若是殿下再不抓紧时间赶回去,待到太子殿下被放出来可就晚了。”

“滚。”

“殿下……”

“我叫你滚!”

来人叹一口气之后走开。

萧清越走到萧琅渐面前,看着一寸寸扒着淤泥的萧琅渐,一向坚强的大男人竟就那样落下泪来,声音沙哑道,“对不起。”

萧琅渐不理会他,只微微皱了皱眉,便越过萧清越继续朝前走去。

“你别找了!八万大军已经将这片沼泽地翻了个底朝天,连顾宛身边那些护卫的尸体都见到了,你还找什么?!”

“你闭嘴!”萧琅渐一把推开萧清越,下一刻已经将刀架在了萧清越的脖子上,恶狠狠地看着他,红了眼睛,“怎么,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着要我去京城帮你夺皇位不成?!”

“去他娘的皇位!”萧清越不理会脖子上的长刀,反而往前走了走,“若是可以,我愿意用这个劳什子皇位去换萧王府近百口人命,愿意去换顾宛平安无恙,可是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往前看。”

“往前看?”萧琅渐冷笑一声,骤然抽刀,在萧清越的脖子上留下一条红线蜿蜒而下,“我杀了你的父母兄长,生平所爱,再叫你向前看,你可能做到?”

萧清越哑然。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许注定了,此时的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用的。

在惨烈的事实面前,一切都太苍白了。

感受到脖子上的温度在逐渐冷却,萧清越声音沙哑,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信我,若我知道那时候顾宛深陷险境,我……”

“不必说了!”萧琅渐冷冷瞥萧清越一眼,“从今日起,我不想再与你们皇室扯上任何瓜葛。立刻带着你这些肮脏的帝王之师从这片土地上滚出去!也请你回去告诉你那一群将我萧王府逼上绝境的好兄弟,他日若遇上,所有皇室众人,皆是我的敌人,我不会再手软。”

“琅兄……”

“滚出去。”萧琅渐声音很淡,几乎可以用平和来形容,可是萧清越知道,那话语中的嗜血和冷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待到明日与西戎和苗疆的讲和条约签了过后,我自会离开。可是我想最后提醒你一下,萧郡主如今被母妃送到了抚远,她……此时也离不开你。”

萧清越带走了大军,沼泽地里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丁四被人抬着来到萧清越面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面色如土,“主子,都是属下没有保护好顾主子,才让顾主子……请主子治属下的罪!”

萧琅渐凝眉,像是没有听到丁四的话,“她一向鬼主意多,没那么容易出事。沼泽算什么,她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不是知道在什么地方同她分开的?带我去找。”

“主子!”丁四的神情有些不忍,“方才属下去寻过了,只找到一颗坠子。”

丁四说着将一串坠子交到萧琅渐手里。

温润冰凉的触感打碎了萧琅渐最后一丝念想,丁四接着道,“都怪属下报信报的太晚了!请主子惩罚属下吧!属下愿以死谢罪!”

萧琅渐握着那粒坠子,不说话,转身走入了沼泽的更深处。

“主子,萧郡主还需要你!”丁四忍不住在萧琅渐背后大喊道,“这里的兄弟们也都离不开你!……”

他人离不开我,百姓离不开我,与我何干?!

萧琅渐苦笑一声,他从一开始就不该,不该将顾宛拉进这一堆是非里面来。

他只愿护住她一人罢了,如今,却什么都失去了……

1,苗疆有个假圣女

须臾数年。

苗疆幽都的一家酒楼之上。

临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白衣女子,白纱覆面,只留着一双清冷的眉眼,淡淡地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行人,时不时喝一口手中的清茶。

远远看去,就是活脱脱一个冰冷冷的美人。

可是如今美人拢在袖子里面的手,却是在不安分地敲打着桌子边缘,嘴角也微微撇着,不耐烦的模样被白纱完美地掩盖住了。

不多时,一个黑衣男子才跳进了房间里面。

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声音颇不耐烦,“怎么这么磨蹭?我茶都续了三轮了。”

清味的嘴角抽了抽:主子,你在自家的酒楼里面就不用这么抠门了吧!

将手中的一副画像递到女子手中,清味态度很恭敬,“主子,属下已经依照主子的意思派人将定北王的车马拦截在了洛水河畔,只不过……”

女子缓缓展开画像,漫不经心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定北王武功深不可测,身边又高手云集,所以……怕是拖不了多少时辰。”

女子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笑开,“能拖一会儿就不错了,难不成你还想要除掉他不成?!”说完转眼继续去看手中的画像,咂了两下嘴,“瞧这俊俏公子的小模样,明明是一个柔弱书生,可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啊!”

清味嘴角抽了抽,低头道,“属下找不到定北王的近日画像,这些都是属下费了一番功夫才勉强寻得的,他年轻时候的画像。”

女子摆摆手,轻点足尖,已经消失在了房内,只留下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能拖多久拖多久,到时候我自有打算。”

清味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次这个主子千万派一个好完成的任务给他,莫要再让他提心吊胆了……

肩膀上突然被一道力气拍了拍,清味回过头,看到清闲在身后一脸的幸灾乐祸,“这次又接到了什么新任务?看你这表情,很头疼啊!”

清味白了清闲一眼,无语道,“你倒是躲得快,将这么个烫手山芋丢给我了。”

清闲全部照单返回去,道,“之前我受命去烧那姓庄的酒楼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轻松痛快,想要跟着主子嘛!怎么这时候又觉得是烫手山芋了?”

清味有些苦不堪言,“那姓庄的左不过一个纨绔罢了,收拾了就收拾了,别人收拾不了,咱们主子一定收拾得了。可是如今我要面对的可是让大齐皇帝都闻风丧胆的定北王啊!”

“怎么,你害怕了?”

“怕倒是不怕,都是在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清味摇摇头道,“就是干这等事情,又是面对着摸不清楚底细的人,心里没有把握罢了。”

“你都查了一个多月了,竟然还没有进展不成?!”清闲有些讶异。

“有。”清味脸色怪异道,“得来的消息无非跟天下人都知道的一样: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