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起云涌 (28)(2/2)
元卿更加迷茫,待要再问,靳然身体已经侧了侧,“走吧!圣驾耽误不得。”
元卿只好作罢,凝眉道,“你说这一堆同遗言一样,知道自己活的不容易便将命看紧些。无人敢伤我,你也不必记挂我,自己好好将养着身体就是。”
靳然点头,笑了笑,“保重。”
元卿怪异地看他一眼,终究转身回去,上马继续跟着大队人马前行。
待到越过门口很久之后,元卿坐在马上回头望,只看到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青色身影立在城门口,心口突然像赌上了一团棉花一般不舒服得紧。
青璃察觉到元卿的不对,紧张道,“主子,你没事吧?是不是这马太高,风太大,有些头晕?”
元卿摇摇头,示意青璃低声,“不是,别惊动了他人。”
青璃这才息声,一路上眼睛都不带离开元卿的,只怕元卿从马上摔下来般。
幽冥寺并不算远,若是一人驱马一天即可到达,但如今这么多人的架势,自然是到不了的,当天便在黎城外停下脚来。
黎城是个小城,靳言的意思是不要惊动百姓,绕城而行,最晚第二日中午也就到了。
元卿心中好笑,这么多人在城外安营扎寨,怎么可能丝毫不惊动他人,但是靳言高兴,又只多拖一个晚上,再多的顾虑元卿便也先压下来了。
跟着护卫将领巡查完各处,靳言身边的林盛已经笑盈盈地等在了元卿的帐前,元卿对这位总是笑脸相迎的公公印象还不算太差,率先行了个虚礼道,“林公公这是?”
林盛一拱手,算是还礼,笑着道,“还请圣女大人随奴才走一趟。”
元卿有些意外,“今日舟车劳顿,陛下如今还未曾安歇吗?”
“还未曾。”林盛道,“陛下说有些事情要同圣女说。”
元卿心中疑惑,点点头道,“我随你去便是。”
到了靳言的帐前,却见姚蝶一脸春色地正从帐内出来。
元卿的脸色变了变,姚蝶已经看到了元卿,快走几步上前来,“姐姐这是来做什么?陛下已经安歇了。”
那话说的婉转暧昧,元卿扫向一旁的林盛,林盛见状,忙道,“陛下之前确实是让奴才来寻圣女大人的,奴才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元卿转头面向姚蝶,“是陛下让你来的?”
姚蝶嘴角含笑,“姐姐说笑了,若不是陛下叫我来,我怎么会来呢!陛下方才已经安歇了,让我去取些茶水来。姐姐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姚蝶一口一个姐姐,元卿却不打算买账,越过姚蝶便要进帐,被姚蝶拦了,“姐姐这是要违抗圣命吗?”
“我需要确认陛下的安全,懒得同你废话。”元卿反手抓住姚蝶的手将人拽至一边,自己掀开帐子进去了。
姚蝶未及喊痛,便见元卿已经越过自己冲了进去,便待要去拦,被林盛急忙止住了,“陛下既然让姚小姐去取茶水,便烦请小姐跑一趟吧!既然元大人已经进去了,小姐就略略等等吧!”
姚蝶看了林盛一眼,碍于林盛是靳言身边的红人,到底没敢说什么,只叫了候在门口的贴身婢女气冲冲地去取茶水去了。
而帐内,元卿看到好好地坐在案前的某人,松了口气,却不问为何方才会在门口看到姚蝶,只道,“陛下还没安歇,穿这身衣服做什么?”
原来,靳言没睡,却换上了一套粗布行头,正着急忙慌地批改案前的公文。
见元卿进来,靳言朝她招了招手,“卿卿,你过来。等我批完这一本,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靳言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就像是在冒着光一般,元卿大概猜到靳言要做什么了。
传言当年靳然还是太子的时候,经常带着靳言在大街小巷串门子。
转眼间,靳言却已经有多年未曾出过宫了吧?如今不过出一趟宫,便高兴成这般,说到底,靳言不过还是个15岁的少年而已。
元卿不知道寻常人家15岁的少年在做什么,也总归不会像靳言一眼,争分夺秒地批改奏折,就为了偷闲出去放松片刻,她现在却还必须要打碎靳言这个念想,“靳言,外面不安全。”
靳言手中的朱砂笔顿都未顿,“有你在,有什么不安全的?最不济,同卿卿一起死也是一件好事。”
元卿无奈,“陛下现在有整个国家的责任在身上。”
靳言眉宇之间多了些不耐烦,“群臣这般,你也这般吗?卿卿,等祭完天,我又要回到那冰冷的皇宫里面,面对繁琐的政务和各种阿谀奉承的嘴脸,便是让我偷闲这一天都不行吗?”
元卿语塞,看着靳言那张恳求的脸,无端想起了自己初见这个少年帝王的时候:
眼前的少年的脸还未如此棱角分明,而是带着些孩子的稚气,牵起她的手,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糯糯地同她开口,“皇祖母说以后你是我的人了,从此以后,你便叫元卿,我就叫你卿卿,你觉得好听吗?”
心无端软了软,元卿终究没能奈何得了靳言的目光,偏开眉眼,“那你便速度快一些,早去早回,我去让林盛多带些护卫暗中保护。”
“好!”靳言笑着拍手,飞快地翻阅起手中的奏折来。
那种纯然的喜悦,元卿已经许久没有在靳言脸上见到过了,便耐下心来,在心底安慰自己:再是做好保护,该来的还是会来,让靳言开心起来总是好的。
约莫半盏茶功夫,靳言已经立起身来,飞快地越过书案跑到元卿身前,拉着元卿道,“我看完了!咱们出发吧!”
29,拖油瓶
黎城城门离关闭的时辰还早,元卿二人入城的时候,城里面还很热闹,有些地方开始挂一些红纸和精致的小灯,元卿一拍脑袋,无奈笑笑,“我险些忘了,过几日便是七月初七了。”
回头却见靳言看着自己微笑,元卿了然,“难怪你这次特意拉上我,却是想要过几日让我陪你参加七夕节的游园会了?”
靳言不语,上前来牵住元卿的手道,“本来打算早早同你出宫玩一次,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正巧这次要出宫祭天,我便早早地想好了,待到祭天结束刚好是七夕节,黎城虽小,却是牛郎织女之乡,到时候一定会别有一番风味。”
元卿任靳言拉着自己的手,仿佛看到了从前她带着逃课的靳言溜出宫玩的时候,笑意不由得深了深。
靳言拉着元卿在大街上穿梭来去,两人在吃了烤串和买了些小玩意过后,便停在了一处古玩坊。
元卿有收藏的嗜好,这在苗疆不是什么秘密,靳言便要拉着元卿往里面走,元卿虽觉得这么个小地方,该是见不到什么难得的收藏品,却不忍拂了靳言的意,便跟了进去。
掌柜的见有人来了,很快从柜台里面绕出来,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之后,笑着开口道,“不知二位客官要看点儿什么?”
靳言笑着道,“将你这里最新又但又最古典的东西取出来就是。”
“最新,但又最古典?”掌柜的笑笑,“公子这话说的新奇。不过说来巧,昨日我这小店倒确实得了样新奇东西,公子可愿看看?”
靳言回身看了看元卿,转头笑着对掌柜的道,“取来便是。”
掌柜的绕到内间,不多时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来,到了两人面前,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一块拇指盖儿大小的玉坠子,那坠子纯然剔透,确实是难得的好玉,但是对于常常见这类金银玉器的靳言来说,却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靳言皱眉,“不过是一个成色稍微好点的玉坠子,有什么可稀奇的。”
掌柜的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不是一般的玉坠子,不仅成色纯净,而且关键是它的来历与众不同。”
“有何不同?”
“这坠子是在洛水之中打来的一只半人长的鱼的鱼肚中捡来的。”掌柜的笑着道,“公子应该知道洛水一处鱼别地不同,人迹罕至,这玉坠子若非天然生成,又从何处得来?”
靳言有几分不信,刚待要质疑,一旁的元卿已经伸手从盒子里取出了那粒坠子,且就在取出来的瞬间,那坠子突然亮了亮,闪着温和清幽的绿光。
掌柜的露出奇色,“从这坠子被捡来,还没有这等异象出现过,看来姑娘,是这坠子的有缘人。”
靳言也有几分惊异,更多的却是高兴,“卿卿,我也瞧着这坠子不错,你可喜欢?”
元卿凝眉看着手中的坠子,坠子触手温凉,手感极好,确实是玉中的极品,只是除此之外,元卿更多的却感觉到了一种熟悉感,仿佛这玉坠子天生与她相吸引一般。
“这玉,手感倒是不错。”
“姑娘既喜欢,这玉又与姑娘有缘,不如便买了这玉吧!”掌柜的一见元卿喜欢,立马开口道。
元卿顿了顿,“这玉坠子算是合我眼缘,却不知这坠子要价多少?”
掌柜的笑笑,“姑娘既是这玉的有缘人,便就五百两银子给姑娘就是。”
“这五百两,也算值。”靳言笑了笑,便要掏腰包,被元卿伸手拦住,“既是我自己喜欢的东西,便我自己掏腰包就是了。”
靳言笑笑,也不争执。
元卿掏完钱,将坠子揣进怀里,两人便出了古玩坊。
方走了没几步,两人便在前面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不能再眼熟的人。
“定北王怎么来了此处?”靳言脸色变了变,敛下神情,待萧琅渐走到身前,才淡淡开口道。
萧琅渐朝靳言揖了一揖,“幽都一下子静了不少,颇为不习惯,便跟来了,还请陛下不要介意。”
靳言眸色深了深,“看来是孤的二哥没有好好款待定北王了,不然也不会让定北王觉得冷清。”
萧琅渐不置可否,那模样倒像是默认了靳言的话,靳言拿他无法,只得道,“你既想跟着,便跟着吧!”
于是靳言原本想象的同元卿两人逛街的美好场景,便消失了,两人身后现在不仅跟着大队明卫暗卫,还跟上了一只看上去不容易甩掉的拖油瓶。
元卿感觉到气氛不对,又见天色已晚,没走多久便斟酌着开口道,“酉时城门就关了,不如我们现在回去吧!”
靳言却摇了摇头,“孤想再逛逛。”
元卿无奈,只得遵从,无意间朝萧琅渐看了一眼,却见萧琅渐当真一门心思地到处看景,仿佛真的是因为幽都太过冷清来此处寻乐子的一般。
萧琅渐突然扭头,元卿来不及转开视线,直直与萧琅渐对了个正着,在空气中停顿片刻,便很快相互弹开。
元卿只觉得心中有些异样:方才萧琅渐眼中的神色,是担心?!
一阵焦糖的香气飘来,元卿才发现靳言已经率先到了前面,停在了一个做糖人儿的摊子前,正朝自己摆手,“元卿,你快来,让他给你吹个糖人儿!”
元卿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下一刻瞳孔便骤然一缩,“陛下小心!”
30,遇刺
吹糖人儿的摊子瞬间被掀翻,一道寒光乍现,那贩子方才掏出刀子,元卿见事不好,情急之下随便掏出个什么物事便朝那贩子丢了过去,贩子吃痛,刀子应声而落。
见初次刺杀失败,贩子一把推翻小小的糖人摊子,东西散落一地,摊子下面竟然藏着几捆火药。
元卿不由得大惊失色,见靳言还站在原地拿着糖人儿发愣,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飞身便朝前方而去。
眼看就要到达靳言身边,那贩子却已经点燃了火折子,元卿心中焦急,一股力道却从元卿身后传来,生生将元卿拽的后退半步。
元卿还没反应过来,却只见一个身影比自己更快速地越过自己,紧接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元卿心无端缩了缩,定眼看去之时,只见一个玄色身影压在靳言身上,护住了靳言。
这功夫,暗处跟着的护卫已经全然出动,很快抓住了那名贩子,却终究是慢了半步,贩子已经服下毒药,元卿看着贩子手中剩了一半的焰火,知道大概即将有更多的刺客要来了,当机立断道,“让人立马护送陛下和定北王回去与大部队汇合,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为你们是问!”
元卿不敢去看两人的伤势,她只知道,现在多在城中停留半分,都是危险。
靳言已经昏迷过去,萧琅渐护着他,虽伤的更重些,却是清醒的,勉强支撑着立起身,站到元卿身边道,“我不随他们回去,我同你一起。”
随行的护卫已经手忙脚乱地扶起了靳言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元卿见抓着自己袖子的男子,心中发慌,凝眉道,“你如今受了伤,跟着也只是累赘,最重要的是回军营,若是出了差池,我苗疆承担不了责任!”
萧琅渐笑笑,嘴角一丝血色隐隐闪现,“便是现在,你还是要用这般冷的话让我离开危险。如此,你还说你不在乎我?”
元卿厉色看着他,“这城中不安全,暗地里面埋伏的人不知多少!你方才受了重伤,不想要命了不成?!”
“我惜命,但我更惜你。”
男子的声音虚弱却带着笑意,仿佛这是多么光荣的事情一般。
护卫着靳言离开的人已经逐渐远了,周遭乱成一团,百姓们早就关闭门户不敢出来,整个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
元卿静静看着萧琅渐片刻,突然笑了笑,“你带了几人?”
萧琅渐抿抿唇,“只谢易一个,不过足够了。”
“定北王说惜我要我,便将自己的命留好了。”元卿听着屋檐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知道怕是一场恶战要来了,心情反而变得无比平静,“若是能撑到援军赶到,我们的性命便无虞。那些你不愿意同我说的前尘往事,我便也不再计较!”
萧琅渐笑意加深,胸口的玄色更深,语气却更加宠溺,“好。”
漫天密集的黑色身影赶来,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誓要将一个小小的黎城搅得天翻地覆。
……
黎城外。
静无一人的大帐内,靳言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明净的眸子里面哪里还有半分昏迷之相?
“锦瑟?”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帐内,“陛下。”
“幽都里情况如何?”
跪在地上的女子微微抬头,却赫然是与姚蝶几乎全然相似的一张脸。
姚蝶,锦瑟,两个天差地别的身份,谁会知道姚尚书府上的大小姐同天家暗卫统领却是一胞双胎?!
“回陛下,二皇子府如今已经被黎将军待兵包围了,黎将军随时等候陛下的命令。”
靳言微微皱眉,似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没有说什么?”
锦瑟顿了顿,埋首道,“二皇子说,他要说的话都事先同圣女大人说了,别无话说。”
靳言手瞬间捏紧,一张写着小楷的白纸支离破碎,冷声道,“他居然敢拿卿卿威胁孤。”
锦瑟头埋得更低,犹豫着开口道,“不若,属下将圣女大人带回来,也许,圣女大人真的知道些什么呢?”
靳言冷笑一声,“孤这个二哥一向自认聪明,他便是故意如此做的。若是孤真的去问卿卿关于宝藏的事情,只怕卿卿知道了孤做的事情,便会真的离孤而去,而奔了他身边去了。”
锦瑟敛眉,“那陛下打算如何?”
“让人将卿卿困在黎城,待到孤去过幽冥寺之后再做定论。”靳言皱了皱眉道,“不管在幽冥寺寻不寻不到,这件事情,谁也不许透露出半点风声出去,尤其是不能让卿卿知道!”
锦瑟低头,“是!”
靳言摆摆手,“下去吧!同时让那些人警醒着点,若是卿卿少了半根毫毛,孤定要他们的命!”
锦瑟想了想,又道,“那同圣女大人在一处的定北王该当如何?怎么说也是大齐的王爷……”
“大齐的王爷如何?战神又如何?!他便是死在这里了,皆是行刺孤的刺客所为,却与孤何干?”
“……锦瑟明白了。”
大帐内重新恢复平静,靳言闭着眼,想起元卿奋不顾身扑过去救他的情景,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她终归,对他还是同从前一样好。
他这个皇位来的轻松,却也不轻松。
别人只道,他得了卿卿的鼎力相助,得了祖母的支持,又有他的好二哥的让位,可是谁又知道,他为了这个皇位所付出的一切?!
察言观色,他早就会了,扮猪吃老虎,他也同他那位已经寿终正寝了的父皇学了七七八八。
朝堂上,广受桎梏如何?卿卿不肯与他一起又如何?!
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好二哥在朝堂上还有着很多暗中支持他的人,只等自己坚持不下去,便取他代之,即使他的好二哥并无心皇位。
他也不是不知道卿卿有着自己的势力,随时准备着离他而去。
他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几日,只要再过几日,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他的江山得来是应当的,卿卿也会知道,只有他,才是她最坚固的依靠……
31,夜里取暖
“萧琅渐,城门关了,我们现在出不去。”
三人逃到城门口,才发现原本应该酉时方才关闭的城门已经关了。
元卿不担心别的,却无法忽略萧琅渐浑身的伤,目光紧了紧,方才对紧跟上来的谢易道,“先扶着你家主子,在城中寻个地方躲一躲。”
算是老天保佑,也是几人运气好,竟真的寻到了一处偏僻的空院子。
萧琅渐的伤口一直流血不止,方才一番激烈的打斗,又被撕裂了几分,那玄色的衣裳已经凝结在一块了。
谢易寻来了水,元卿便就着月色,用帕子替萧琅渐处理起了伤口。
最严重的伤是烧伤,伤在后背处,估计是为了保护靳言的时候被火药的威力所伤,却是最不好处理的。
元卿先用匕首挑破,之后一面仔细地用手一点点撕开萧琅渐后背处的衣服,一面不忍开口道,“你忍着点儿疼。”
萧琅渐不开口,额头却低下了豆大的汗珠,紧紧地抿了抿唇。
处理伤口的元卿也不轻松,手中的帕子不断被她手心的汗浸热,无人察觉到她手下的动作是抖着的。
谢易在旁边站了会儿,主动开口道,“元大人,需不需要属下去寻些药材来?”
元卿伸手往怀中摸了摸,皱眉道,“我这里只剩下一些外伤药了,愈合伤口有用,却退不了热。他烧伤严重,一会儿夜晚必定会起热,若是可以,你便帮忙去寻些退热的药材。”
谢易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元卿吁了一口气,皱了皱眉道,“在外面火光会吸引来刺客,我们要移到屋子里面去,你可还能移动?”
萧琅渐将衣服拉好,缓缓站起身,“我没事。”
元卿上来扶起萧琅渐,将人转移进了屋内,又寻了些干柴生了一堆小火,提醒萧琅渐道,“在屋内虽然烟气大了些,但是总得预防着伱畏冷。若是你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萧琅渐点点头,两人便陷入了沉默,等着谢易回来,谁知这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也不见有人回来。
元卿越等心中越发隐隐不安,“这么久不回来,怕是遇上麻烦了。”
萧琅渐勉强撑起了身体,“我们呆在这里不是办法。”
“那也只能呆在这里,外面更加危险,大概一个城的人现在都在找我们。”
元卿凑近萧琅渐,探了探萧琅渐的额头,果然是意料之中的火热,“你可觉得难过?”
萧琅渐张了张口,“我只觉得有些冷,别的便没有什么了。”
元卿帮助萧琅渐往火堆方向移了移,却还是感觉身边的人开始微微地发起抖来,低头看去,却发现原本清醒着的人已经晕了过去。
元卿不是没有照顾过受伤的人,也不是矫情的人,就算看在萧琅渐连续救她多次的份上,她也该当还他这一命。
于是,也不肖细想,元卿便搂住萧琅渐,用自己的体温赶去怀中人的寒冷,尽管那人的温度几乎要将她融化。
32,情不自禁
两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前去寻找药材的谢易却迟迟未归,就算两人不愿意承认,只怕谢易如今也是凶多吉少了。
萧琅渐靠在一处残墙边,声音有些干哑地道,“若只是谢易没回来也就罢了,为何就连援军也未曾出现?卿卿,你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元卿皱皱眉,“我了解靳言,他昨日必定是受了极重的伤,此时还未曾醒,不然定不会不派任何人前来的。也许现在,就有不少人在寻找我们的下落了。”
萧琅渐不置可否,他昨夜烧了整整一个晚上,前半夜还勉强受着,后半夜没扛住晕了过去,反倒好受了些,一早醒来,精神还好,嗓子却干的发疼,稍稍说句话都不行,只懒倦地闭上眼睛,打算恢复些体力。
手臂被人搡了搡,萧琅渐睁开眼睛,却见一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糕摆在自己眼前,略微怔了怔,“你出去过了?”
元卿淡淡道,“天色刚刚亮的时候出去了趟,运气好没遇到什么追兵,在一处糕点铺子的厨房里面寻的。你先喝点水,吃点垫垫肚子,我们好出城。”
萧琅渐撑起身体,默不作声地喝了点水,慢条斯理地将桂花糕吃净了。
元卿吃完东西,处理了昨日两人留下来的痕迹,才看着萧琅渐道,“你可能走?”
萧琅渐没心没肺地笑笑,“怕是走不了,我全身虚软,没有力气。你将我留在这里就好。”
元卿皱皱眉,白了萧琅渐一眼,突然朝身后道,“将他给我抬着,出城。”
话语刚落,一个身影便出现在元卿身后,“是,主子。”
却是刚刚寻来的清味。
清味身后站着好几名男男女女,皆是清一色的白衣,“揽云阁众人见过主子!”
清味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指挥了两人,要将萧琅渐抬起来。
那两人方才往前走了两步,却再也移动不了了,两人面面相觑,看向萧琅渐的表情充满了活见鬼,萧琅渐眉毛都不抬,“就凭你们,也敢碰我?”
被指派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萧琅渐已立直身体,笑着对元卿道,“我方才不过开开玩笑,不用卿卿费这么大功夫。卿卿下这么大的本,该是对你的那位奶娃娃皇帝相信的不得了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话语虽是笑着说的,众人却明显感觉到了一阵阵冷意,面面相觑地看了会儿,都将目光投在了清味身上。
没办法,清味才是每天跟着主子的人,面前什么情况,只有他有可能知道了。
清味眼观鼻鼻观心,心中不由得叫苦,他就算知道,这时候也不敢表现出半分啊!
怪就怪这两位主子都太聪明了,又都太固执了,这样的两个人碰上,谁都劝解不了。
清味入城的时候,正赶上黎城的官员收拾昨夜激战的残局,他的洞察力是元卿一手调教出来的。他都能够看出那些死去的黑衣人虽换了衣服、武器,但却变不了他们的武功路数,元卿又怎么会看不出?!
执刀方式和武功路数惊人的一致具有特点,分明就是天子暗卫的一贯作风。
而且今日并未有城外的援兵入城,靳言也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派人来寻,反而是黎城,下达了封城的命令。
这么光明正大的方式,靳言根本就是故意告诉元卿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策划的一般。
自家主子心里到底怎么想,清味不知道,但是目前的场面不太乐观就是了。
“我与他相识相伴5年,自然信他。”元卿清冷的声音打破沉默,“若是定北王不愿意同我一道回去,便自己留在这里就是,不必阴阳怪气。”
说着元卿提步就走,却被萧琅渐抢先一步截住了道路。
元卿刚待要发作,萧琅渐一手背起元卿就飞身而起,不过须臾,院子里面就剩下中人呢面面相觑,“清味小哥,我们追吗?”
清味细思了一下利弊,想起以往这两人不可说的暧昧,深感这两人的事情自己掺和不得,很快道,“我们还是先去办好主子交代的事情吧!”
……
萧琅渐的态度很强硬,元卿被点了穴,又吹了好一阵子风,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心中还惦记着事情要做,元卿却没那么好的脾气去哄他,只吼道,“你将我放下来!我没有功夫同你胡闹!萧琅渐!”
身子在空中翻了个个儿,元卿有些头重脚轻,还未曾回过神来,下一刻只觉得唇上一阵冰凉,元卿双目睁大,愣在了那里。
本是心中气急了,要小小惩罚一下眼前这个颇有几分不知道死活的小女人,谁知当唇覆上那片久违的柔软之后,萧琅渐的初衷就完全变了。
那唇初尝只觉得软,再尝却觉得心口柔情万分,在加上某人还处在蒙圈状态,嘴唇微微张着,萧琅渐便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镘取那口中的清甜。
元卿只觉得一晃神,口内便多了个奇怪的东西,不由得又羞又怒,待要反抗,后脑勺却被一只稳稳的大手牢牢制住了,动弹不得,双手也被对方牢牢握在手中靠近着胸口,无法移动半分。
元卿心莫名慌起来,怒道,“你放开我!……萧琅渐!、、、我让你放开!……唔。……”
手被抓的愈发紧,萧琅渐的攻势也愈发热烈,元卿从未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张皇,比她面对生死困境的时候的时候还要狼狈几分,她被抱得那么紧,耳边的呼吸那么急,分不清楚是她自己的,还是萧琅渐的。
脑海里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出现,元卿由最初的强烈反抗变成了如同小兽般的呜咽。
察觉到湿意,萧琅渐停了下来,才发现自己怀中的人儿已经满脸的泪水,一双红唇泛着光亮的水渍,眼睛因为哭泣半闭着,可怜又可爱。
心中涌上一丝愧意,萧琅渐开始颇有耐心地亲吻元卿的双颊,温存的动作,呢喃般的呼吸,仿佛是在安元卿的心一般。
待到萧琅渐的唇再次移动到元卿嘴角的时候,元卿突然浑身战栗般一抖,双手不自觉地搭上了萧琅渐的后颈,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33,半生桃源
这次换萧琅渐如同遭了雷劈一样了,惊喜的声音溢于言表,“卿卿?你……”
元卿不理会萧琅渐的话,双臂如同藤蔓一般牢牢攀住萧琅渐的脖子,双眼迷蒙,却带着一丝慵懒的气息,原本娇媚的眉眼此时更加魅惑,如同一朵娇嫩的鲜花愈开愈艳。
萧琅渐心中微荡,已经顺从自己的心意含住了让他魂牵梦绕的唇瓣……
一吻方息,元卿气喘微微地伏在萧琅渐肩头,想起方才自己的疯狂举动,忍不住红了老脸:莫非她是空虚太久了,方才才会情不自禁?
“卿卿。”
元卿闷闷的声音不自在地从颈间传来,“嗯?”
萧琅渐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小女人,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虽然很想现在就将怀里的人吃掉,但是他更想完完整整的拥有她,至少要做到毫无隐瞒,于是便压下了自己的心思,缓了良久良久才再次开口道,“卿卿,我知道你相信靳言,可是用揽云阁的人做试探,风险太大。那毕竟是你的心血。”
元卿抬头想问他怎么知道揽云阁的事情,转念一想,凭他的本事又有几样查不到,便熄了问的心思,从萧琅渐怀中出来,凝眉道,“他是皇帝,对待私自培养势力的下臣这是正常的做法。”
“你不心疼?”
元卿虚无的笑笑,方才的旖旎心思散了半分,正色道,“自然心疼。若他真的有本事将揽云阁的人全部除尽,也就说明,我辅佐他的时间已经到头了,是时候离开了。”
萧琅渐抿抿唇没说话。
元卿接着道,“但是话虽这么说,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却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揽云阁本就是为了他培养出来的,被他一手毁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