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1)
细细一想,她还真是,唯一一个这样问他的。只是这样一道,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的伤口。温初柠没有接话,只是两只手托着他的手掌,吹了吹,等着碘伏干掉好上纱布。陈一澜也不说话,湿透的碎发被太阳炙烤着,一滴水珠从他的发梢上落下来,滴在她的发顶。温初柠的长发细软,扎成了一束马尾,有些碎发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浅淡的金色,嫩藕似的脖颈,校服是白色的衬衫,最上面那个纽扣没系,瞧见一截月牙似的瓷白锁骨。她低着头,很轻地吹了吹。伤口不疼,却痒痒的,像被什么扫了一下。陈一澜看着她,她侧脸的线条秀气,鼻梁挺翘,长睫微垂,就这么看着,好像觉得时光就此停住。被她捏着的手腕情不自禁的僵硬,所有的感官都好像被放大。比如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比如她手指的温度,比如指尖蹭过他的手背。风吹过水面,吹过两旁的梧桐木,哗啦啦的声音,掩下17岁晦暗且敏感的心跳。不能被察觉的情意,躲进风里,藏进太阳里——无处不在,温暖炽烈。碘伏干得快,温初柠用纱布给他缠了一圈,最后系了个结。温初柠一抬头,毫无防备撞上他的视线。——他好像看了她有一会。温初柠脸颊不自觉发烫,她吸了口气,有些不太自然。陈一澜收回手,活动了一下手掌,“晚上见?”似漫不经心,却总觉得这语调,勾着人似的。他声音很好听。“……”晚上见这三个字也太过暧昧了。温初柠别开视线,“我今天上晚自习吧,舅舅不在家,晚上九点半才放学。”“ok,”陈一澜说,“我去训练馆。”手这样了,不能继续泡在水里了。他不太在意这个小小的伤口,只是连带着这个被她亲手系的纱布,都觉得想要珍惜。陈一澜去泳池旁边的房间换了衣服,跟她一起回教室。路过了操场,看到一角——管明惠在跑道上助跑,在横杆前跳跃。“啪——”身体触碰到了横杆,横杆落下。距离有点远,只看到旁边几个女生过去,大抵是安慰,也听不太清。回教学楼的时候正好赶上下课,走廊里不少嬉笑打闹的学生。一楼的办公室走廊外,几个学生在罚站,正好是那几个泳队的学生。这血气方刚的年纪,确实不太服气。就是因为被秦帅罚了站,心里格外不爽。“秦帅是不是有病呢,就这么点屁大的事,罚我们在这站一节课不说,还要写检讨,写他妈的检讨啊!”“就是啊,秦帅耍什么威风?不就一被省队踢出来的队员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当体育老师了。”“估计是他技术不到位呗,见不得别人好,就拿咱们撒气。”几个人嘀嘀咕咕,彭锦辉没接茬。他无谓地靠在墙上,隐约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往左边看了一眼。温初柠和陈一澜并肩上楼。那抹身影实在是太过优越,不管是放在哪里都很惹眼。他们并肩上楼。彭锦辉后知后觉,总觉得这身影在哪儿见过,琢磨了好半天——是在温初柠的手机上。那年运动会,温初柠在看一场游泳比赛。见他过来,她要走,把视频关掉,手机的壁纸是一道背影。那道背影修长高挑,白色的运动裤,黑色的半靴,黑色的长款大衣,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是一张抓拍,却不难看出身材比例极佳,身骨线条优越。那背景有点模糊,隐约看到是某场游泳赛。那天彭锦辉只是跟她打了个招呼,随意问,“原来你喜欢会游泳的啊。”“我喜欢游泳冠军。”后来他搜过那场比赛,是省里的青少年游泳比赛,冠军,陈一澜。某些东西,在这瞬间一下明朗。但随即而来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这股憋闷无处可发,寻不到一个出口。究其底,是心不甘情不愿,又因为知晓了对方的实力,是他远不能达到的高度,他引以为豪的成绩离连陈一澜的谷底都达不到。不甘憋在胸腔里更浓烈。第14章 匿名情书【晋江独发】“他说,我还有……体育课之后是一节自习课, 大家都趁着这个时间写作业。最后那么几分钟,往往就有那么几个同学交头接耳,跟前后桌约着今天吃食堂或者是在校外吃, 毕竟学校的晚自习是根据学生意愿, 但大部分学生都选择上。舒可蓓也凑近了, 跟温初柠说,“今天咱们去学校门口那家面馆吃吧?顺道再买一杯奶茶。”“我都行。”温初柠费劲地写着数学作业,看着数学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温初柠已经没有食欲了。“都干嘛呢?交头接耳的!好好写作业!”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本来窸窸窣窣的班级里就忽然安静下来,温初柠抬头一看, 没想到看到了许燕。本来还疑惑她怎么过来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许燕是教导主任。许燕手里拎着包,显然是在下班前过来盯一下纪律。许燕只盯了几分钟就出去了,温初柠低头继续写作业, 结果却听到了许燕在走廊上跟人闲聊, 伴着几声笑。温初柠的的座位靠墙, 抬头就是窗户, 她其实挺后悔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因为看到了温许背着书包站在许燕身边, 白色的校服衬衫,到膝盖的红方格校服裙, 温许趴在栏杆那边等许燕。五点半的天空澄澈明亮, 阳光细碎, 温许一看就是被娇养的, 明媚活泼,比内向沉默的自己看起来更要引人视线。她从六岁后父母离婚,缺失了父爱, 周梦总忙工作,周隽阳说周梦是借由工作逃避生活,但父母的婚姻问题,受到伤害的只有温初柠。早早没有父母相伴,温初柠只能更早的独立。有时候,也是真的很羡慕温许。陈一澜坐在温初柠的后桌,见她偏头看着窗外,他也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许燕和温许并肩走的背影。他见过温许一面,应该是几年前撞到的,是温绍辉来看温初柠,温许在车上等他。一看两人并肩走,陈一澜多少猜到了什么。自习课上安安静静,只看着她背影几秒,就看到她转过了头,手里握着笔继续写作业。陈一澜思考了几秒。“啪嗒——”从后面扔过来一个小纸团。准确地落在了温初柠的本子上。她放下笔,拆开纸条。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笑脸,旁边还写了两个字:有我。放学后,陈一澜跟孙嘉曜要去训练,温初柠和舒可蓓去吃饭,到晚自习前只有四十分钟的吃饭时间,她俩就先走了。教室里只剩下几个同学在写作业。孙嘉曜上课没精神,自习睡大觉,他自称“一切的热血都奉献给了游泳”,所以这会一放学,孙嘉曜清醒了,“真的,游一万米都比上学舒服。”陈一澜装了几本作业。孙嘉曜瞧见,乐了,“嘿,你怎么还带作业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又回想起前几天给耿爱国打的那通电话,随口回了一句。孙嘉曜活动了下手腕和脖子,嘟嘟囔囔按照计划今天得游多少,还要练核心力量。陈一澜听的不太认真,装着课本,脑子里还惦念着温初柠。孙嘉曜看他装了不少课本,笑着打趣了几句。“在体校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认真学习。”“那不是,”陈一澜又装上作业,“今非昔比么。”孙嘉曜看他面色如常,先是顿了几秒,而后严肃下来问,“兄弟,不至于吧?”“至于什么。”“不至于你这是打算不游泳了,转文化课?”“游,”陈一澜拉上拉链,“但也想去淮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