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1)

傅远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他摸了根烟点上,手指在手机上划着。通讯栏里妈那个字钉在了他眼中,鬼使神差地就打了过去。他把烟摁灭,电话通了。喂。一个雍容华贵的妇女声音响起。妈。哼,臭小子,还记得我呢?多长时间没打电话了?你和我爸不是出去玩了吗,我哪敢打扰你们二人世界。找理由吧你就,我俩半个月之前就回来了。傅妈妈也终于笑了,说:你干嘛呢?怎么中午打电话,不跟妈妈视频啊?这段很忙,只能抽中午了,晚上回去再视频。傅妈妈听傅远山声音虽然是笑着的,但她了解儿子,还是从中听出了浓浓的疲惫,她说:远山啊,别把自己弄得太累,妈妈知道你有什么事都爱自己扛着,但你得知道,爸爸妈妈还有你哥一直都在这儿呢,在那边累了就回来,知道吗?傅远山笑了,说:知道了妈,我没什么事,你干嘛突然煽情啊?还不是想你了,你个臭小子,都不知道给妈妈打电话。傅妈妈在那边嗔道,又传来了傅爸爸的声音,儿子忙儿子忙,你听不懂话啊,你......传来了傅妈妈扑过去殴打傅爸爸的声音,傅远山面上浮出抵不住的笑意,儿子,挂了吧,爸没事!爸......儿子先挂了,晚上跟妈视频,我看你爸是要反了!说完电话戛然而止,不知道那边是怎样的场景。傅远山把手机放回兜里,嘴边还挂着笑,他搓了把脸,长呼一口气下楼了。进了门很安静,肖贝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一看,那个小丫头也在里面的沙发上睡了。他轻轻走过去,目光落在肖贝身上,这个人像会什么妖术似的,每次让人看他就移不开视线。五官精致地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藏蓝色的绸面衬着那张脸愈发白皙,额前几缕碎发耷在眉前,傅远山伸出手给他拨开,肖贝却在这时醒了。他看到傅远山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爬起来,说:傅总你回来了。傅远山没有一点心虚,只觉得满腔的情感在胸口堵得发疼,他轻声说:吵醒你了?没有,我没睡着。肖贝嗓子有些哑,他清了一下仿佛没看见傅远山看他的眼神,说:甜甜在沙发上睡了。嗯,我看见了。他还是看着肖贝,说:你累不累?还好。肖贝避开他的视线。那小姑娘挺闹腾的,你中午多休息会儿,去里面床上睡吧。?肖贝微微瞪眼看他。傅远山也没指望他会答应,笑了一下说:逗你玩的,我进去了。......嗯。傅远山推开玻璃门进去了。肖贝慢慢又把头贴回了枕头上。下午肖贝一觉睡到了三点多,他震惊地起来,傅远山改了他的闹铃?!他往里一看,不见傅远山的身影,甜甜还在睡着。他出去问了秘书,秘书说他在二号会议室开视频会议。肖贝皱眉,他平时开视频会议都在办公室里,这次是为了不吵醒他就换了个地方吗?一会儿,傅远山回来了,醒了?来帮我把录音整理一下。说着大步进了玻璃门。肖贝跟着进去,傅远山在椅子上坐下,把录音笔递给他,问道:睡得好不好?肖贝诚恳道:特别好。傅总宠你吗??!!傅总,我是上班挣工资的,你、你以后别这样了。哪样?你改我闹铃了?总裁让你多睡会还不乐意了?傅远山皱眉道:拿着笔,出去干活去,整不完别吃饭。肖贝都懵了,拿着录音笔出去干活了。电脑上没打两行字,就响起了甜甜嘹亮的哭声,肖贝瞬间一个头两个大,他偷偷看一眼傅远山,那人眉宇间有一丝不耐,肖贝赶紧起来,他也不会哄孩子,记得她妈跟他说过如果哭了就把奶瓶给她,他又从小猪佩奇的粉包里拿出奶瓶进去给她。小姑娘睡眼惺忪,拿到奶瓶就往嘴里塞,果然不哭了。傅远山从电脑后面探出来,揶揄道:挺会啊。她妈教的。傅远山拖着长调哦了一声,又转回去工作了。肖贝也回去了。甜甜把奶喝完,又精神了,把玻璃门开得大大的,在两个办公室之间跑来跑去,肖贝暗自心惊,总觉得傅远山会突然爆发把甜甜从37层扔下去。他看着小孩顶着一个刚睡醒的鸡窝头四处乱跑,说:甜甜,过来一下。甜甜哒哒哒跑过来,肖贝说:我给你梳下头好不好,你歇一会儿。好。甜甜大声答道。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没有梳子,也不会给女生梳头。他硬着头皮进去问:傅总,你有梳子吗?傅远山没抬头,怎么?我给她梳下头发。他指指甜甜。卫生间有,在右面第二个格子。傅远山这办公室超豪华,跟个小套间似的,他进去拿梳子,出来对着甜甜的头发愁。他把两个皮筋解开,疼得甜甜叫了好几声,头发非常乱,他梳了半天才梳通,甜甜之前梳的是两个辫子,中间有一条大大的缝,不管怎么梳都存在,肖贝姿势极其别扭地梳了一个辫子,梳完以后松松垮垮的,一点型也没有。他又拆了重梳,整得甜甜都坐不住了。来来回回几次,他一放梳子,叫:傅总!傅远山透过玻璃看他。过来一下!傅远山过了一会儿进来,倚在门框上问他:使唤我使唤得挺顺啊。作者有话要说:三更~☆、第 20 章这个头发我梳不好了,怎么办?肖贝问他。傅远山来了兴致,我试试。傅远山一上手肖贝就知道没戏,因为他拿辫子的姿势跟自己刚才一模一样,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男人给小孩梳辫子都是这个姿势,但是用别的姿势他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下了。十分钟后,秘书进来送文件,看到了这样一幕。两个一八零加的男人围着一个小女孩的头,一人一把头发,姿势极其怪异,小姑娘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傅远山看见她进门,把手一撒,指挥道:你,过来,给她把头发梳了。肖贝也一副累瘫了的样子,傅远山把他拉到一边,白瑶撇撇嘴,小声说:傅总,女孩子头发不能这么作的,看给人家弄成什么样了。最后一句几近唇语。她几分钟就给甜甜梳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双马尾,小姑娘又蹦蹦跳跳地去玩了。下班了,肖贝总觉得傅远山这几天挺忙的,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推开门打个招呼,说:傅总,我走了。傅远山抬起头,电脑微弱的光衬得英俊的脸有几分倦容,他说:过来。说完以后自己愣了一下,过来干嘛?好像就只是想让他过来一下,离自己近点。肖贝走过去,等着他下文。可当肖贝站到他面前时,他发现自己还是有很多话想说的。明天早上别吃外面的饼,你说,是你自己做还是我做了拿过来?他只是一个单纯的询问,没有任何反问的意味。肖贝无奈地说:那样会迟到。他对吃饭是一点要求也没有,只是兴质上来时喜欢做而已。早餐这种东西,当然是怎么快怎么来。那就我做了,傅远山冲他笑笑,回去吧,带着孩子路上慢点。肖贝沉默了一下,说:傅总,你为什么......他发现自己说不下去。如果有一天傅远山说出口会怎么样他会拒绝,会推开,相处久了没有人会喜欢他的,不如自己早点推开。可是......傅远山现在还没有说出口,那自己是不是就不用急着先推开......幸好,傅远山没有接他的话茬,只说:回去吧,路上小心。肖贝点点头,带着甜甜走了。傅远山忙完,q市的夜幕已经降临,他把头枕在老板椅上舒展了一下,视线落在了桌上的玫瑰花。他挑了几朵,用剪刀修剪了一下,把电脑关了,拿上衣服和车钥匙,手上捻着几朵玫瑰,出了玻璃门。把花插|进肖贝那个酒瓶改的花瓶里,他拿指尖拨了拨,关上灯,离开了公司。今天是肖贝约好去宋洋那儿的时候,他这段时间有些严重,想去做次治疗。傅远山下午出去跟客户打球,还没回来,下了班他就直接去了。吃饭了吗?宋洋拉开椅子坐下。肖贝摇摇头。你这样让我多有挫败感啊。宋洋翻开病例。那你反省反省吧。宋洋抬头看他,笑了。肖贝又说:我就是不想吃,跟你没关系。你不想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病,怎么跟我没关系?......那你反省吧。宋洋突然注意他的长袖t恤,脸色微变,他叹口气问道:不嫌热?肖贝没说话,玩着袖口。又划哪儿了?宋洋伸手去拉,让我看看。肖贝躲开了。什么时候划的,能给我说说吗?宋洋看着他眼睛。肖贝想了想,好像是哪天他犯病,感觉整个人要裂开了,拿小刀面无表情地往胳膊上划了十几刀,一下比一下用力,最后刀片被血浸得划到手臂上没痛感了,他才停下。前一段吧,他安抚地补了句:挺长时间了。那能给我说说是为什么吗?自残是中重度抑郁症的病发症之一,但肖贝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做过了,发病是要有契机的,或是事情积攒到一定程度后的结果。肖贝摇摇头,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推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心里是不会好受的,他不是不想被人爱,相反他很渴望,但矛盾的是,渴望的同时他又很害怕那种情感,害怕有人爱他,害怕有人为他而受伤害,也害怕那些来了又走的不稳定。还有傅远山,他想想就头大的人。他看着宋洋,眼里没什么情绪,说:直接开始吧,我什么也不想说,可能要病入膏肓了吧。他眉极微地蹙了一下,快开始吧。他现在只想对自己的身体做点什么,那种自虐感又来了。以前每次治疗,都是先聊聊天,再做心理测试,然后根据情况看是吃药还是如何。他已经很久没做过物理治疗了,事实上他从没觉过自己病情轻了,抑郁症这种东西,在他眼里所有的治疗都是吊着,永远没有好的那天。他说:做次电休克吧。回家已经九点多了,治疗后情绪好了一点,但刚刚吃药吃得他想吐,他去冰箱拿了一盒奶,喝完以后就去睡了。睡眠很浅,浅到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没有,一点细微的动静就能吵醒他。他慢慢睁开眼睛,一片黑暗,半晌才意识到那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清醒了。拉开抽屉的声音,轻轻翻动的声音,极其细微的脚步声......什么情况。小偷?他没想到能碰上这种事。敢入|室盗|窃的肯定不是街上那些小扒手能比的,他知道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在被子里睡过去,等明天报警,但他某个神经末梢挑起了一丝久违而隐秘的兴奋感,他坐起来掀开被子,轻轻下了床。走过去时没发出一点声音,他站在门边看着那个人,不很壮的样子,蹲在地上翻抽屉,应该是带了刀的,肖贝什么也没拿,朝他走了过去。那人听到声音瞬间回头,而肖贝比他更快,猛地一脚将他踹到柜沿上!那人痛叫一声,转身就要跑,肖贝一把揪住他后领往头上一罩再把他转回来,拳头狠狠砸向他肚子!那人腰瞬间向下弯去,他头被蒙住什么也看不见,手却不去抱肚子反而伸向前要够肖贝的腿,肖贝向后退开,拎着领子又把他提起来,屈膝又重重撞上他肚子。肖贝仿佛听到了内脏挤压的声音,那人闷哼一声像说不出话来。他又一脚踢向他膝盖骨,那人扑通跪地,疼痛又激发了他的声带:啊啊!艹,你他妈gn养的玩意儿,松开老子!老子弄死你!!那人被这样憋屈地打得开始破口大骂,肖贝松开他衣领,一记重拳把他揍得飞向一边的桌子,桌子发出刺啦一声巨响!那人滚了两圈爬起来,把衣服从头上弄下来,从后腰上赫然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肖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开始兴奋了,他轻声冲那人说了句:你他妈最好捅|死我。然后不等那人反应过来就打了上去。那人大概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刀还没挥出去脸上就又挨了一拳,心里的暴怒因子也激了出来。他挥刀划向肖贝胸口,肖贝瞬间躲开,那人又一记侧踢,肖贝趁他的落势伸脚一勾,那人瞬间有些重心不稳,肖贝趁机跨到他后方狠狠一肘砸下去,那人直接就趴地上了。趴地上后反应还算快,眨眼间翻过身来,手里的刀又刺了出去,肖贝险些被刺到,那人借机起身乘胜追击,肖贝没躲及手臂被划了大大一道口子。他嘴角勾起一个兴奋的弧度,对着刀避也不避地就冲了上去。相反那小偷见了血傻眼了,转眼间就被肖贝蹬到地上,手里的刀也拿不住。肖贝把他摁在地上,拳头一下是一下地砸下去,那人眼眶被打到充血,看着自己身上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肖贝像一个魔鬼一样罩在上方,手臂上的血顺着皮肤往下划,随着每一次挥动都往外四溅,视线模糊地看着那张病态偏执的脸,他突然有种恐惧,自己今天会不会被打死在这儿?肖贝是被剧烈的敲门声拉回来的,他看着底下那个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猛烈的喘息还震着鼓膜,他扔垃圾一样松开他领子,身形不稳地站起来去开门。邻居听到动静已经报了警,他们是一梯五户,此刻门外站了好几个人,还有拿着笤帚擀面杖等工具的,看到肖贝都松了口气,肖贝眉宇间还有一丝阴翳,但更多的他有点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