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青嘉x拓拔湛(2/2)
坐在床沿边,萧钦背影如石塑,直至好一会,他才姿势不动地出声,“青嘉,在我眼里,整个宫中你是我唯一的亲近之人,谁也不可替代。高处不胜寒,坐稳帝王之位注定要忍耐常人难挨的孤独,但我早习惯一人独行,对此根本不在乎,可青嘉,你是不一样的,谁都可以背离我,唯你不行,明明从一开始你便站在我这边,为什么后面又要变?为什么……”
他这次开口没有再自称寡人,
而是平易地用了‘我’。
那般看重权势之人,
在这一刻却是心甘情愿地将身份放下,他小心翼翼的,试图拉近与青嘉的距离。
但青嘉并没有回应。
她只安静地凝看着他,神情无动容,甚至好半响过去,终于肯启齿的第一句话,犹如一把锋利匕首,直直精准地刺进他心坎里。
“皇兄,放我出宫去吧。”
炉子里的劣质炭石烧到最后,袅袅烟尘入鼻更加熏呛。
萧钦眼睛被熏得发红,发涩,他嘴巴紧紧抿着,在不被人察的暗处,他双手攥拳,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
他转过身,“就这么想离开我?”
青嘉偏过脸,一鼓作气,忍着喉头蔓延的苦意,清醒继续道:“皇兄,无论对你对我,这是最正确的选择。我的公主身份哪有斤两,青嘉有自知之明,如今我早已不适继续留在宫里,前朝群臣催促,后宫选秀在即,京中家世清白的众位贵女们好多请去宫里的嬷嬷打眼指教,个个做足了入宫的准备,这些人里,总有一个两个能入皇兄的眼缘,以后帝后执手相携,才是盛世之象……”
“住嘴!”萧钦声音带着隐颤,以及难抑的怒意,他瞪视着青嘉,眸光显出受伤的破碎,“此事你从何处听来的?”
青嘉吸了下鼻,遮掩泪意,“贵太妃在永福宫大操大办的架势,谁又看不出来,皇兄不必将此事瞒我,如今后宫列苑尚不充盈,皇嗣着想是稳朝堂根基,选秀的确为迫在眉睫的大事。”
萧钦恼道,“擅自揣度圣意!寡人给她留着面子,她倒真敢端拿起太后的架子,自作主张来多管闲事!”
“难道不是皇兄你的授意?”
“当然不是。”
萧钦一想便知皇太妃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族亲侄女眼下正是待嫁的年岁,自他初入京伊始,她们便几次三番地殷勤讨好,意指后宫主位,这样的盘算无可厚非,但他们过于心急了些,频频试探小动作不断,惹得萧钦的不快。
略思吟,他没有当即发作,而是打量起青嘉来,随后探究问道:“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执意搬来新苑?”
“朝椿阁奢丽无双,历来都是宠妃入主,皇兄封妃纳后,宫苑相继充盈,臣妹岂能失礼占住?新苑很好,若皇兄念及情分,肯恩赐臣妹在宫外置一单独院落,臣妹自感激不尽。”
青嘉想得长远,自己身份尴尬,在皇嫂正式嫁入宫门前,她必须要先离开皇宫。
哪怕她可不顾自己的脸面,却不能冒险辱没整个皇族的清誉。
萧钦气恼她一直说些撇清关系的话,他拼命想和她离得近,不再分开,可她却一步一步地向后躲,准备逃离。
他深吸一口气,不理会她的请求,并用平沉的语气命令道:“明日起,你重新搬回朝椿阁安心住着,往后谁敢再对你不敬,议论半句闲话,寡人立刻割了她们的舌头,以儆效尤。”
“皇兄……”
“这是圣谕。”
青嘉拗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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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火灭了,屋内最后一点光影也暗下。
萧钦嫌弃炭石劣质,气味难闻,于是任凭炉内余火熄冷,也没再往里加炭石。
室温渐凉,青嘉身上压盖着两床被子依旧觉得手脚发冰,可奈何萧钦不走,她也无法安睡,两人僵持半响,青嘉终于忍耐不住地开口。
“皇兄不觉得冷?天晚了,明日还有早朝,皇兄圣体岂能受委屈,还是快回前殿安歇吧。”
萧钦看着她这副躲进被子里瑟缩的样子,没立刻应声,而是直接站起身,接下腰带,径自开始脱衣。
青嘉意会出什么,脸色唰得涨红起来,她急忙偏过脸去,推辞地慌促开口:“臣妹,臣妹感染了风寒,不,不敢怠慢皇兄。”
“想什么?”
萧钦平直的声音突兀响起,引得青嘉心跳砰砰,耳边听清脱衣的窸窣动响,她大概能辨出皇兄已经褪下了外衣及衣带。
尤其那道叫人难以忽略的玉佩滚地声,格外落响清脆。
鼻尖嗅入熟悉的味道,青嘉还是下意识缩身往后躲。
萧钦的侵入气息实在太强,他只着黑色金纹线里衣上榻,伸手轻松掀起被子一角,躺进去的动作熟稔又霸道,青嘉甚至怔怔反应不及就被搂紧在怀,她呼吸都变小心翼翼,贴合间,身躯紧绷着听他贴耳言道。
“暖没暖?”
青嘉愣愣:“什么?”
萧钦笑:“这样抱着你,身子暖没暖和?”
她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背脊正严丝合缝地紧贴着皇兄的炙热胸膛,加之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她身体好似从后被打入一股热源,生息不止,叫她手脚慢慢热起来。
“说话。”萧钦催问一声。
青嘉这才回神,紧张得口齿不顺畅,“暖,暖了。”
“喜不喜欢这样。”
青嘉难为情,他突然如此,实在叫人难以招架,她几乎脱口而出,“你,你别这样说话。”
听她再不刻意装作恭敬,萧钦反而觉得心情舒畅,他唇角勾扬起,轻咳一嗓反声质问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面君如此放肆?”
示意到自己称呼失礼,青嘉立刻低下头,不敢僭越地认错改口,“皇兄……”
萧钦见她紧张,心情竟好。
他眉梢扬起,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背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蹭过,“无妨,我给的。”
他自问自答。
胆子是他给的,她自然可以恃宠而骄。
闻言,青嘉心头不受控地酥麻了下,随即感觉下巴被用力掐住,她被迫朝前倾身。
“过来些。”
他声音哑着,低沉而缱绻,启齿间唇峰蹭过青嘉的额头,见她怕,他不退反逼得更近。
“皇兄,你,你要说话算话。”青嘉颤求着。
萧钦不饶她,握上她的手腕,拿到唇边细致缠绵地亲吻,“还跟我讨价还价,
() 先前故意冷了我好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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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又因捕风捉影的选秀跟我闹脾气,你倒真的说说,这其中哪一件事我叫你受了委屈?小没良心。”
青嘉心脏砰砰慌乱地跳着,她无法平静思考,当下一字也回答不出。
手腕上的痒意很快向外蔓延,他的吻依次侵扰在眉心,嘴角,还有一侧的脖颈,她不忍瑟缩着,在这份热情浓烈的旖旎氛围中,几乎快要溺死,快要无法呼吸。
最后,她挣扎伸手抵住他心口,喘息不止,“不要……”
“你生着病,我哪舍得真的动你,就这般亲热一会儿,天亮前我便离开。”
说完,他翻身笼罩,轻松将青嘉的手腕扣压到头顶,上下对视间,强弱已分明,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欲语求饶,他却先一步吻堵上她的口,在喃喃不清的含糊声里,她的衣带被灵活解开。
正是动情之时,青嘉得隙喘息,艰难开口问了句:“皇兄不久前又派沈大人去襄域了吧。”
萧钦的吻骤然停住,他以为是自己听错。
“说什么?”
青嘉却别过脸去,“没什么。”
萧钦皱眉,掐住她下巴叫她正视自己,“是不是有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
“不是事实?”青嘉罕见的不恭顺。
萧钦沉默了,沉默就是一种回答。
青嘉垂下眸,她早已清楚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但心里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毫无波动。
她心底郁郁不悦,却又说不清楚具体缘由。
昔日里,她与那位周府千金只在宫宴上寥寥见过几面,且交流甚少,彼此间并不算熟稔,印象中,周小姐美貌惊人,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超尘脱俗的灵动气质,叫人过目一面便难忘的程度,的确是这样不寻常的难得佳人,才能使皇兄魂牵梦绕地念念不忘。
越是这样想,青嘉越是控制不住地低落。
“不会再去送了。”萧钦自嘲地叹了口气,并不对此事讳莫如深,他收整好心情启齿问道,“你可知道襄域地界的三郡十县,这些年里因光明教余孽流窜藏匿,而被朝廷忌惮所弃?”
青嘉怔然了瞬,如实摇摇头,不知皇兄为何忽而论及政事。
萧钦轻力敲了她额头一下,仰身躺平,叫她枕在自己臂弯里,而后继续道:“因为光明教野草除不尽,总不安生的缘故,这些年来朝廷对襄域地界一直无拨款帮扶,更无正式的规划,放任其自由发展,然而在这种缺乏管束的大环境下,襄域百姓不知耕牧渔樵到底哪一种更适宜营生,于是走了不少弯路,百般受累,过得艰难……至于送去的那些东西,其实最后没到她手里,她借花献佛全部兑换成了银两,用以帮扶当地百姓经营致富,如此说来,倒是寡人惭愧。”
说完这些,萧钦语气明显轻松得多,他吁气又提了句,“明日给你看看青淮山的回礼卷轴,上书千人之名,着实沉重,到时你就懂了。”
青嘉感慨于周妩的仁心与气魄,假天子之手,
() 行为民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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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恼,当时气得差点叫人将那名册给烧了,但最后还是命人拦截了回来。”
萧钦作缓地揉了揉眉心,再睁眼时眸光不再暗沉,他意识到与青嘉挨近在一起,心头的烦躁不悦很快能被抑制住。
他开口:“不管怎么说,卷册上的百姓谢恩,至诚为真,烧了难免可惜,只是既要帮扶襄域,几车金银哪里能救治到根本,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令其地方官员有所作为,引民增益。”
青嘉想到什么,认真回话:“襄域,这不是皇兄赐给禹王的封地?”
“正是。但襄域行政的具体权力依旧在朝廷,在寡人手中,萧珩不过挂名,他身边纵有周家父子这样的忠臣能臣愿意相帮,可没寡人点头默许,他们现实行政落实,根本不可能。”
青嘉:“那皇兄的意思是?”
“放权。”萧钦并不迟疑地开口。
萧钦自有为政的长远眼光与权力收纵的君王魄力,只是先前仇恨与报复占得他的全部精力,致使他被人误以为是昏庸无道,草菅人命的暴君,众人也慢慢忽略掉,他入京前的战功卓越,都是他自己实打实,刀尖舔血争得的荣誉辉煌。
他势不可挡的光环,并不是因登上帝王高位才开始被赋予。
我命由我不由天。
敢与天争的人,又岂会平平庸碌。
“富足襄域,这是国事。无论是禹王周崇礼等人,还是青淮山江湖之势,他们的力量到底微薄,纵是有为民仁心也根本无法做到,除了我,世上没人能做得到。”
萧钦眸光利起,他口吻轻狂着,眼神满是信心十足。
说完,他俯身额头抵上青嘉,收敛了语调的正肃,换作微微缱绻的吟喃,就像情人之间。
他问:“相信吗?”
青嘉信,且她一直相信。
可闻言,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错过眼道,“我的信任不重要。”
萧钦抬手捧住她的脸,坚持要和她对视,在二人的无奈对峙间,他口吻格外认真地强调说:“很重要。”
“且,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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