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沈小花的航班初体验（2/2）
杏眸微敛，抱着胳膊靠在陆绍宽肩膀上，轻飘飘的朗诵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从前是懵懂，根本不晓得这两句诗的意思，慢慢理解了，从一开始的奉为圭臬当成自己奋斗的人生格言，再到麻木、无奈，最后释然。”
她也想过奋斗，曾经不识好歹的不认输，不妥协，不低头，妄想着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其乐无穷这四个字，其乐她不奢望，但求无穷，最后她发现人力太渺小了，摆脱贫穷与她而言，也难如登天。
甚至她也知道自己还年轻，远不到说最后这两个字，草率的为自己的人生下定论的时候。
她只是恐惧，对奋斗这两个字有着下意识的恐惧。
吸溜着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儿：“我是被穷怕了，真不想再经历一遍小时候的苦难，最起码对我个人来说，苦难除了苦难，再没有别的任何意义。我知道跟你在一起会有人说我虚荣、拜金、攀权附贵，这些我都不在乎......”
顿住一下，抬头倔强又忐忑的看着陆绍宽，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涩声道：“就算你也这样看我，我都不在乎。我不是一个有理想的人，考上大学，甚至当上演员，也从没想过要为行业做出多大的贡献，我只想改变自己和家人的生活条件。”
一口气把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发泄出来，沈小花有些忐忑，试探道：“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都是俗人罢了，说什么瞧不瞧得起，我比你幸运的是，我有选择，而你没得选。”陆绍宽搂着沈小花感慨道：“本质上来说，咱们是同一类人，我小时候后也像你这么异想天开过。”
发动机刺耳的轰鸣声从舷窗传进来，飞机缓缓滑行，起飞，沈小花粉腮像是染上了白霜，飞机爬升时的超重状态让她喘不过气来，下意识的抓紧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银牙紧咬，死死搂着陆绍宽的脖子，勒的陆绍宽喘不过气来。
飞机钻进云层，超重的不适感消去，沈小花松开手，紧绷的神经也一下放松，全身几近脱力。
扭头好奇的看了一眼舷窗，害怕又渴望，矛盾极了。
吐吐舌头，俏皮的缩回脖子，躲到陆绍宽怀里，抬头道：“真的吗？我不信！”
“什么你不信？”
“你小时候的事，我不信！”
陆绍宽挂着她的鼻子，佯怒道：“有什么不信的，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沈小花嘿嘿笑着，颇有点傻白甜的模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字字扎人的心窝子，掰着手指头煞有介事，目露狡黠：“又是导演，又是编剧，又是小说家，编了两个故事骗一骗懵懂无知的小姑娘，用你的话来讲，常规操作，之前你不还说你有四个女朋友？”
“......”
伸出一只手，陆绍宽纠正道：“算上你，五个了！”
“嘁！”沈小花撇撇嘴，不屑的说道：“鬼才信你，还是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你爱上我了！”本应是疑问的语气，陆绍宽却非常笃定，自言自语道：“一切的喜欢都从好奇开始，兴趣增进了解，了解带来默契，默契培养感情，水到渠成。”
“马后炮！”沈小花不理会他的得意，脸上挂着害羞的薄怒，东张西望，然后鬼鬼祟祟的凑过来压低声音咬耳朵道：“我都是你送上门的女朋友了，还计较这些有意义吗？”
“看在你这么主动，且虚心求教的份上，我满足你。”
陆绍宽脸上露出一丝缅怀，甩着脑袋自嘲道：“有一段时间我也像你这么不开眼，愤愤不平，为什么我没投个好胎，家里不是达官显贵，我不是高干子弟？我跟我老子抱怨，他要是当年努力点，吃点苦受点累，我现在就是富二代了，每天享受就行。”
“富二代？”沈小花咀嚼着这个新奇的词语，觉得贴切又粗鄙，噗呲一声笑出来，拧着他的腰眼儿好奇的追问道：“你爸怎么说？”
陆绍宽低头看了一眼，把沈小花拎到自己腿上，下巴硌住肩窝，怪笑道：“我老子反应很激烈，先是一个大脖溜子，然后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瞪了我一眼，冷哼着从牙缝里挤出如下内容：你个小瘪犊子说的都对，要不这样吧，你从现在开始努力奋斗，吃苦受累，以后我孙子就是富二代了，光享受生活就行，中不中？”
“高！”沈小花捂嘴咯咯笑，一点也不顾及陆绍宽这颗受过伤的脆弱小心灵，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捧着肚子追问道：“所以你就知耻后勇......”
“你太高看我了！”陆绍宽笑着打断：“我当时气急败坏，梗着脖子跟我老子对峙，我说凭啥让我吃苦受累，让那个小崽子享受现成的？然后我老子冷笑，他也是这么想的，凭啥自己吃苦受累，让我享受现成的。”
琼眉微挑，樱唇微张，沈小花愣住，半晌才认真的点点头：“亲生的，跑不了，一模一样！”
模样漂亮身材高挑的空姐推着小餐车过来，沈小花暗戳戳的挣扎着坐回自己的座位，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目不斜视。
二十世纪国航空姐服务三部曲，报纸、糖果、茶水。
空姐给客人倒茶时也很有讲究，端杯子时只能端在杯底约三分之一处，动作柔美，赏心悦目。
除了基本的服务三部曲，这时候航班的飞机餐也相当高档，陆绍宽所在的头等舱，飞机餐更是让人眼花缭乱，老字号烤鸭、冷餐牛排、西式糕点、茅台、燕京啤酒，甚至小推车下边的格子上还备有国产的雪茄和香烟。
机场的安检形同虚设，倒也不能说是工作人员偷懒渎职，而是这年头想混上飞机的难度太大，坐飞机出行需要的证明材料，不下于后世考公经历的最严格审查。
如果真憋着坏心思，裤裆藏雷，或者藏一根狼牙棒打算蒙混过关带到飞机上，至少在理论上行得通。
而且安检部门没有先进的仪器，此时包括飞机火车在内的公共交通工具都没有禁止吸烟的条例，全世界大部分国家都如此。
陆绍宽要了两瓶啤酒，点头同空姐致谢。
空姐走后，沈小花兜着嘴，酸溜溜的攥着粉拳示威道：“眼睛再敢胡乱看，挖出来当球踩，信不？”
“看看也不行？”陆绍宽嘀咕一声，坐飞机不看空姐是没有灵魂的。
沈小花呲牙道：“不行，别看她，看我，她有的，我也有。”
心虚的扭过头去，嘀咕道：“万一再看下去，人家收费怎么办？”
陆绍宽倒是希望收费，那样就能明目张胆的看她五万八万的，明码标价，也是个办法。
最让人抓耳挠腮的就是沈小花这种欲拒还迎的态度，给你暗示，偏偏还不让你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