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和好如初 【蹲口口子】(2/2)

围观众人:下次请不要说话说一半。

三个女人抱在一起,哭了老半天,终于发泄完了各自内心的情绪。

在她们哭泣的时候,普阿迪走过去仔细查看那棵树,伸手摸着那树光滑的树身,眉宇间凝着好奇,最后,他实在忍不住问道:“海同志,你这爬树的本领也太强了,说实话,我是咱们利族的爬树高手,但这棵树,又直又滑,我都爬不上去,你是怎么上去的呀?”

这句话提醒了众人,他们仔细一看,发现确实就如普阿迪说的那样,这棵树光滑笔直,树身上根本没有一个落脚点,就算是擅长爬树的利族高手都无能为力,可这海云桃是怎么爬上去的呢?

海云桃也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她总不可能透露出自己会通过修改“口口”改变剧情的事吧。

海云桃斟酌片刻,终于给出了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求生本能。”

没错,生死关头,什么潜能都能被激发,区区爬树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赵为了弥补自己之前不小心诅咒了海云桃,害得她差点被大象追杀的事,于是立马帮腔道:“嫂子说得没错,狗急还能跳墙呢,生死关头,嫂子能爬这么高,也是很正常的。”

结果说完之后,春蓝嫂子和慧娟嫂子忍不住一人给了他头顶一巴掌:“说什么鬼话,谁是狗啊?你这小崽子,怎么还骂人呢?”

小赵摸着头顶的两个大包,眼泪哗哗。

他错了,他这张破嘴,就应该要保持安静的!

虽然大象已经走了,但是不定什么时候可能返回。大家伙也不敢在这里长久逗留,于是便赶紧相互扶着,返回农场休息。

海云桃劫后余生,整个人脚步都发软虚浮。而同行的其余人也都非常激动,一直不停地在诉说着他们刚才有多担心海云桃。

就连刚见面两次的普阿迪也在那说,刚才他一直在祈祷神明,能够保佑海云桃。

是的,每个人都在表达着刚才对海云桃处境的担忧。唯独海云桃的丈夫佟易天,他一言不发,冷静又沉稳。

海云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等等,你媳妇差点被大象踩死了,你怎么能这么平静呢?

虽然说他们现在处于冷静期,可至少还有夫妻的名义,这么不在乎她,也太冷血了吧?

就这样,海云桃怀着失落的心情,跟着众人一起回到了第三农场里。

此时,夜色逐渐深黑,周围竹楼宿舍里,都点上了灯。

因为大家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所以也没再多聊,各自回家,准备早些休息。

海云桃也跟着冷静沉稳的佟易天走入了他们的竹楼宿舍,而在上楼梯的时候,海云桃仍旧忐忑不安。

因为仔细想来,这还是他们上次讲明真相,冷战之后,佟易天第一次回来过夜。

她今天到底该睡哪里呢?是窗边的竹台,还是大床?

虽然说他们之前已经有了那层关系,可以睡一起了,可是现在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缓和,睡在一起好像也不是太正式。

正在海云桃犹豫不决时,她发现佟易天进入房间后,径直走向了衣柜。

海云桃的眼眸,瞬间盛满了失望。

哦,打扰了,原来他不是回来睡觉的,是回来拿换洗衣服的。

就在海云桃因为失望,而鼻端略微酸软时,她紧接着就看见,佟易天虽然打开了衣柜,但是却并没有拿衣服,而是

从里间翻出了一个竹制小盒子。打开之后,拿出了里面的酒精和纱布。

随即,佟易天把海云桃拉到床边坐下,轻轻抬起她的右手,开始给她上药。海云桃也是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在爬树的时候,右手手背上,被树枝划出了一条伤痕。

佟易天微垂着头,他照旧是那般冷静沉稳,被睫毛遮住的眼眸,深黑而充满了温柔。

此时的海云桃,情绪经历了大开大合,大起大落,和以往的心境有很大的不同。刚才,当那大象的腿即将要踩到她身上时,海云桃内心深处,除了感觉到无边的恐惧,更多的,则是后悔。

她非常后悔自己没有能够多和佟易天待在一起。

要是早知道自己会死,那么她就应该多和佟易天拥抱,多和佟易天缠|绵,多和佟易天做欢喜事。

此时的海云桃,是死里逃生的海云桃,而死里逃生的人,是可以暂时抛弃理智的。海云桃虽然知道,她和佟易天之间有很大的分歧,可是她忍不住了,她做了自己从刚才就一直想做的事——快速凑过去,吻上了他。

明天的难题,就交给明天的海云桃处理吧。今天的海云桃,只想吻佟易天。

和有情|人做欢喜事,从来都不需要被指责,不需要任何理由。

其实海云桃原本只是就想轻啄这么一口,了却了自己的心愿。可谁知道,当她准备离开时,一只大掌却按住了她的后脑,禁锢住了她。

不许她的唇离开,也不许她的人离开。

海云桃再次以这么近的距离,看见了佟易天的眼睛。那眼眸里,又升起了漫山的幽暗火焰,黑色的旷野,全是烈焰。

也是这时,海云桃才猛然醒悟,原来佟易天刚才的冷静,不过是表明的冷静,而那底部,则是无数暗涌的疯狂。

海云桃醒悟的时间太晚,佟易天反客为主,夺取了她的全部神志。

刚才在密林里,当看见地上那件属于海云桃的,被大象咬成了碎片,染满血迹的白色衬衣时,佟易天感觉到脑袋里发出了“嗡”的一声,随即,他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的魂魄仿佛瞬间游离于身躯之外,所有的情绪与思维,都被冻住。

当他看见海云桃坐在树枝上,安然无恙时,他那被冻住的魂魄还是没有复原。他保持着被冻住的魂魄,跟着众人回到了农场,回到了宿舍,开始给海云桃上药。

直到海云桃吻上他的那一刻,佟易天才听见了冰破碎的声音,他的魂魄终于归位了。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升起了一道无声的念头——他绝对不会放走海云桃。

就算是她不爱他也没关系,就算是他并不是她的最优选择也没关系,就算是她随时可以放弃他,也没关系。

只要她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他再也不要经历那魂魄被冻结的痛苦,他再也不会让海云桃离开自己。

海云桃感觉自己再次进入了盛夏,南城的盛夏,空气窒闷而潮湿,暑气大盛,烈阳晒得芭蕉叶滚烫,就连叶脉都仿佛着了火,烧了个透。而后,狂风大作,芭蕉叶随风摇曳。大风让芭蕉叶肆意翻滚,完全身不由己。终于,在一道刺目亮光后,暴雨倾盆而下,酣畅淋漓地,降落在了芭蕉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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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农场里,海云桃和佟易天在这一天,正情意绵绵,共赴欢喜地。

而余城筒子楼里,周翠群和马子文也在这一天正式结婚。

只是这一场婚,周翠裙结得异常憋屈。

今天他们去扯证之后,周翠裙便搬来了马家所在的筒子楼。这个时期,大家都节俭,不兴办酒席。结婚当天,周围邻居就在新房里面给新人说点祝福话,浅浅闹个洞房,凑个喜庆气氛也就是了。

可是再节俭,喜糖还是得有的,不然得被人说闲话。再不富裕的人家,在结婚这天,也会给周围邻居散些一分钱一颗的水果糖。可陈月凤却抠搜得紧,眼瞅着闹洞房的邻居来了,别说糖了,就连水都不倒给别人喝一杯。

人家巴巴来凑个热闹,结果却被这样对待,霎时,每个人脸上都有了讪讪的神色。

周翠裙实在受不住众人的目光,趁着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忙对着陈月凤低声说道:“妈,你赶紧去买点糖吧,大家都看着呢,总不能让我没脸啊!”

陈月凤看着周翠裙,脸上的恨意拧出来可以装一大盆了,她冷哼道:“都是因为你,我那么一个宝贝儿子现在成了个扫厕所的。我同意你进门,就已经是开恩了,可你现在嫁进来,还想要糖?哪来的钱啊?天上掉的呀?”

这老太婆,说什么鬼话呢?!真想撕了她的嘴。

周翠裙恨得不行,可见这么多人在旁边瞅着,也不能和陈月凤吵架。于是只能咬牙,从自己拿来的行李袋的最底层,掏出了10块钱,递给了陈月凤,道:“喏,这是我的嫁妆,你先拿去买吧,赶紧着,大家都等着呢。”

陈月凤接过10块钱,又看了眼周翠裙那鼓鼓涨涨的行李袋,眼睛滴溜溜一转,略一沉吟,没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周翠裙想着今天是自己结婚的好日子,不能发火,只能硬挤出了笑容来应对宾客。

此时,有人看见了放在房间中央的“三转一响”,忙赞道:“哟,这都是好牌子呢,可贵了!”

可不是吗?

那收音机是红灯牌的,得120块。缝纫机是蜜蜂牌的,得150块。自行车是凤凰牌的,要180块。还有那手表,是梅花牌的,得200多块呢。

其实这些“三转一响”,都是周翠裙从二伯父周正华那里借来的。因为马子文只给周翠裙画大饼,说生了孩子才给她补“三转一响”。周翠裙拗不过马子文,为了面子,也只能够从二伯父家里借来。想要在结婚这天摆给邻居看看,挣一点脸面回来。

此时,她故意笑着道:“哎呀,我都告诉子文了,说咱们是正经过日子,不用买这么贵的,浪费钱。可他硬是说,我就是得配这些好牌子,非要给我买这些,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马子文听完,也没有反驳,只是安静配合着周翠裙演戏。反正他一个子都没掏,就娶了周翠裙,还可以得个大方的名声,何乐不为呢?

谁知两人还没来得及享受众人钦羡的目光,那房门便“咚”地一声,被人踢了开来。

众人都震惊了,在人家结婚的时候踢门,这是来砸场子的吗?

来人确实是来砸场子的,那人便是周翠裙的二伯母,周鹏笑的亲妈何淑青。而何淑青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娘家人。

何淑青懒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指着周翠裙的鼻子,说明来意:“好你个周翠裙,居然把我家的‘三转一响’给拿来充场面?你要不要脸啊?!”

一看见何淑青,周翠裙就慌了。这二伯母向来把二伯父周正华丢工作的事算在她头上,恨她入骨。所以周翠裙去二伯父家借走这些“三转一响”时,是背着何淑青的。周翠裙觉得,何淑青不管再恨她,也得顾忌着爷爷奶奶的面子,不敢大闹。可谁知道,这何淑青居然在今天跟她撕破脸?

众人一听何淑青的话,全都震惊了。女方家拿二伯父家的东西,来充当男方的聘礼,这在整个钢铁厂家属区,都是头一遭啊!

周翠裙慌得不行,赶紧凑到了何淑青身旁,用力拉着她的手,皮笑肉不笑,语含威胁道:“二伯母,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你就不怕爷爷奶奶生气吗?”

周翠裙仗着爷爷奶奶疼自己,所以总是搬出两位老人来欺压二伯母。毕竟爷爷奶奶可是何淑青的公婆,只要何淑青还是他们周家的媳妇儿,那就必须得尽孝道!

以往每次周翠裙搬出爷爷奶奶时,何淑青都只能忍气吞声,可今天她却像是豁出去般,用力将手一挥,把周翠裙重重推开,随即冷笑道:“周翠裙,你少拿你爷爷奶奶来压我!我告诉你,我已经决定和你二伯父离婚了!你爷爷奶奶也不是我公婆了,我才不管他们!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分给我的,我今天就得拉走!”

说完,何淑青一挥手,她的娘家人便走上前来,搬的搬,拖的拖,很快便把“三转一响”全搬空了。

何淑青早就看不惯周翠裙了,周家从来都惯着这个小丫头,纵容得她娇纵任性,不知天高地厚,惹出这么多事来。害得周正华没了工作,害得她儿子周鹏笑也只能下乡,据说现在,她那可怜的儿子,还在农场挑大粪!

何淑青本来就对周翠裙不满,可没想到,这周翠裙居然还敢背着她,把自己家里的“三转一响”拿走了。何淑青气不过,和周正华因为这事吵架,甚至双方还打了起来。何淑青忍了这么多年,终于不想忍了。于是便决定和周正华离婚,带着这些“三转一响”大件物品回娘家。

今天,何淑青故意趁着周翠裙结婚的时候,带来了娘家的一群人,把“三转一响”全拖走。她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把周翠裙的脸丢在地上,狠狠踩踏!

谁让周翠裙和王秀贞欺负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着,今天她就跟她们算总账!

临走时,何淑青对着两夫妻冷笑道:“周翠裙,我还真是开了眼了,你嫁个男人,他不给你‘三转一响’就算了。可你呢,居然还拿着二伯父家的东西,来给他家充场面。你到底是有多怕嫁不出去啊?还得倒贴?还有你,马子文,身为男人,居然好意思默认这些东西是你家买的?你们俩啊,还真天生一对,都不要脸!”

周翠裙和马子文被这话噎得面红耳赤,他们想骂,可是也不占理。想要上前打,可是也打不过何家的这群娘家人。最终,两人只能憋红了脸,看着这群人搬光了东西,扬长而去。

而那些前来祝贺的邻居,在吃完这一场瓜后,面上都出现了鄙夷的神色,开始纷纷低声谈论——

“哎哟,居然把二伯父家的东西拿到男方家来充场面,可真是丢脸啊!”

“刚才她还好意思在那说,这些都是马子文买的,这做人怎么能这么假呢?”

“你不知道,王秀贞以前在海云桃出嫁时,还说海云桃嫁得不好。结果呢,她自己女儿还要倒贴‘三转一响’才能嫁出去呢。”

听见这些讨论,周翠裙再也没脸呆下去,她冲入了卧室里,抱着枕头,愤恨痛哭着。

她可是堂堂女主角啊,怎么会被人奚落到这个地步呢?

周翠裙原本以为,自己委屈成这样,马子文肯定会来哄她。可谁知道,她一直等到吃晚饭时,都没人进来,跟她说句话。

没办法,周翠裙只能自己走出了屋子。结果却发现,客人们早就走了。而马子文和陈月凤正在吃晚饭,俩母子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油光,根本就不管她死活。

真是岂有此理!

周翠裙赌气,决定拿了自己的嫁妆钱,去国营饭店,买上一桌好吃的,她也吃独食!

因为按照惯例,宾客们都会去夫妻的卧室闹一闹,周翠裙怕人多出贼,就把自己的包放在了陈月凤的房间里。可谁知道,她来到陈月凤的房间里,拿出了自己的行李包,可是翻遍了袋子,却始终没看见她的两百块钱嫁妆。

这房间刚一直锁着的,只有陈月凤能进入。周翠裙又联想到之前自己拿出那10块钱时,陈月凤贪婪地盯着那钱的模样,顿时心凉了半截。

肯定是陈月凤偷走了!

周翠裙气得心肝疼,直接冲到了客厅,质问着陈月凤:“妈,你是不是偷了我的嫁妆钱!你怎么能拿媳妇的嫁妆呢?!这说出去可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陈月凤却满不在乎地道:“怎么能算偷呢?你都已经嫁进来了,别说是你的钱了,就是你整个人,那也都是我们马家的。”

周翠裙上辈子嫁进马家的时候,陈月凤早就去世了,所以她根本没和陈月凤正面交锋过,不知道自己这个婆婆居然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即怒道:“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哪家婆婆会把儿媳妇的嫁妆占为己有的,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陈月凤则反唇相讥:“那你呢?你连‘三转一响’都从从二伯家偷来撑场面,非死皮赖脸嫁进我们家,你才不要脸呢。我明着告诉你,你就是个赔钱货!要不是看着你有嫁妆,我才不会让你嫁进来呢,我呸!”

闻言,周翠裙气得直发颤,她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当下只能够拉住了马子文的手,委屈控诉道:“子文,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你……”

周翠裙本来是想让马子文给自己主持公道,谁知道马子文却训斥道:“翠裙,你别无理取闹,我妈她这辈子不容易,你得对她孝顺。”

周翠裙觉得自己简直是哔了泰迪了,当即反驳道:“你的妈不容易,凭什么拿我的嫁妆来孝顺啊?有本事你自己挣钱去孝顺啊!”

闻言,马子文当即瞪眼:“怎么,你现在是嫌我没钱吗?我现在才知道,你居然是这么爱钱的女人!我看错你了!”

明明是贪了她的嫁妆,现在反倒诬赖她爱钱?

周翠裙上辈子可是看多了这类诡计多端的穷男人,自然不会被带着走。只是她没想到,落魄时期的马子文,原来本性也是这种男人,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此时,陈月凤冷笑道:“反正那嫁妆,就得放在我这,这日子,你爱过就过,不过就算了,大不了现在马上滚!”

周翠裙气得头晕眼花,她终于体会到了上辈子海云桃所过的悲惨日子。

可是她现在已经是无路可走,她舍不得和马子文离婚,舍不得几年之后的富贵生活。她只能冲入了卧室里,将头埋在枕头中,默默安慰自己,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可是,这特么忍得也太难受了!

周翠裙的新婚之夜,就在痛哭之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