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2)

岳木原本是没有这样的物质条件的,叶老亲自去帮他说情,最后对方同意,与岳木签订了为期二十年的劳务合同,以薪水来抵夏为的治疗费。

这份合同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不合理的,简直就是变相禁锢和剥削,但对于走到绝境的岳木来说,却如同一根救命稻草,并没有多想就签下了。

“这么担心,为什么不去看他。”

“算了吧,”岳木蹲在地上,点了根烟,“一来一去光机票就要两万。”

察觉到老先生想说什么,岳木先一步阻止了他:“别,您那点钱留着自己养老吧。”

“臭小子!”叶老骂道。

岳木抽完一整根烟,走到窗边开窗透气:“厨房的菜我洗好了,真的不用我帮忙做?”

“不用,”叶老立刻摆手,“我自己来。”

“今天您买的菜挺多,有客人要来?”

“一会儿你师姐过来,”叶老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也别走了,留下一起吃饭吧。”

哪知岳木听完,浑身一抖:“钱颂要来?”

“唔,是了,你钱颂师姐。”

在岳木心中,一直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认知:师父是慈祥的,师姐是可怕的。钱颂是他大学时期的学姐,同时也是老爷子的关门弟子之一,虽是一名巾帼,但为人极其彪悍,连学校里的小流氓见了她都要绕道。岳木从大学起就被这位学姐追着打,从大一一直打到研究生,他家里出事那段时间,整个人颓得不行,就是师姐生生把他打醒的。

所以对于这位师姐,岳木可是又敬又怕。敬的是她在自己迷茫时期以一种特殊的暴力方式帮他走出了阴影,怕是她又把自己抓去当沙袋。

钱颂作为一名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弟控,后来大约觉得做学问这事儿不够爽快,果断弃文从武,去考了警察,成了一枚英姿飒爽的警花。警花同志走上工作岗位后,喜好动用武力的毛病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变本加厉。周末总是变着花样地折腾自家弟弟钱宇和师弟岳木:打拳击,练太极,跆拳道……无一不备,要不是岳木的身体实在太弱鸡,她还想把他俩带去野外搞拓展野营。

此时听闻钱颂要来,岳木条件反射地起身,穿好外套就往外走:“我忽然想起来我出门的时候煤气没关。”

叶老还没开口阻拦,岳木拉开大门,整个人被震了一下,脸上马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师、师姐……”

钱颂拎着水果进了屋:“这么着急,干什么去啊?”

“我家里有点急事儿,你陪师父吃饭吧。”说完,岳木像被马蜂追了似的,风一样溜了。

钱颂“嚯”地笑了一声,冲叶老耸耸肩:“您看看,让您别随便拉郎您还不信,把他吓得,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混蛋玩意儿……”

岳木从以往的经验里总结出来一条规律——生病的时候绝不能太矫情,越是休养越是好得慢,反而是全心投入到工作里,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因此他去诊所挂完两瓶药水,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办公室。

刚到走廊就感觉到了一股低气压,岳木走进门,见自己部门的员工站成一排,一个个垂着头如丧考妣。

看见岳木进来,几个人都如同发现了救星一般,急道:“岳老师,‘神秘人’来了。”

岳木眼神一凝:“又被训了?”

为首的几个员工委屈地直点头。

岳木轻叹:“你们先去忙。”

大伙儿都如释重负,岳木却一颗心提了起来。“神秘人”是组里人给监管上司起的外号,据说是大老板从猎头公司高薪聘来的,领导能力岳木没感觉出来,溜须拍马的能力那是一等一得好,把大老板哄得飘飘然,几个公司都交给他管。这人将“两副面孔”诠释得十分到位,对待上级和下级的态度截然不同,他平时不太出现在单位,但一出现,十有八九都是过来发脾气的,岳木一度怀疑他有狂躁症。

此时人家要发难,作为背锅侠,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岳木仿佛看见一条通往地狱的大路已经铺开,一口黑漆漆的铁锅在路的尽头朝他招手。他摁了摁发涨的太阳穴,正要踏上去,旁边有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黏了过来。

杨亦遵抱臂靠在不远的门边上盯着他。

“你回办公室待着。”岳木勒令。

见杨亦遵不动,岳木想了想,加了句:“乖。”

杨亦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