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忙忙碌碌(1/1)
肃州南门如今是唯一还开着的大门。这一日,忽然从里头出来一队人马。城门附近的人登时看呆了。这是一队兵强马壮的队伍。人数不多,大概只有十几人,但都穿着黑色的劲装,脸上还蒙着黑色的半面面具就是从鼻子往下遮住,露出额头和眼睛。一个个眼神冷肃,看得人不敢直视。出了城门不远,整队人都跳下马来,从马肚子底下拉出绑在下方的长型布袋来。这些人要干嘛值守的兵士过来查看。为了防止灾民哗变,如今将灾民拦在城门一里之外,城门前这个区域是反倒是空着的,驻守了不少兵士。只见那些人打开布袋,里头居然是铲子和木板。一位领头模样的人打量了一番地方,用手里的铲子划下了一条十几丈长的直线,两端又划出两条垂直的竖向短线,形成一个扁扁的凵字形。然后,大家就开始了,顺着划好的线条挖坑。如今连挖坑这种活儿都要如此精壮的人来干了“老哥,”一名兵士冲那位领头者搭话:“你们这是要干嘛咧”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凡人,当兵的也很客气。那位领头者冷冷地看了那兵士一眼,一言不发地拿出一块腰牌,拍在了兵士的掌心。一面是一只张口呼啸的狼头,另一面是三个竖列的大字:狼禁卫,下方还有三个横排的小字:阮辰山。那兵士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狼禁卫又称黑衣卫,非皇亲国戚不可驱使。这些人一身黑衣的模样,可不就是狼禁卫么恭恭敬敬地双手将那腰牌奉还,兵士赶紧去向自己的队长报告去了。转眼队长便带着整队兵都来了。当然不敢过去打扰,只在一边看着。说不定有什么要帮忙的不是看了一阵子,实在没看出名堂来。狼禁卫名不虚传,很快就挖出一条尺许深、尺许阔的浅沟,然后便将木板插入浅沟,沿着两侧竖起加固,变成一道虚的木板夹墙,大概半人高的样子。“这玩意儿能干啥”队长身后的一名兵士忍不住嘀咕起来:“使劲儿踢一脚就倒了。”“好好看着,这不是还没弄完么。”队长随口呵斥了一声。“赵把总,您老面子大,过去打听打听呗”兵油子才不在乎这个,心痒难搔之下,撺掇起队长来。赵把总自己也十分好奇,而且老实说,在这个地方突兀地弄起这么个东西,实在也很不协调。回头若是有人追究,也不好交待。当下走到了领头的狼禁卫旁边,在喉咙里咳嗽了一声。见到队长过来,那个领头者倒有几分和气:“赵把总是吧借这地方用一下,就用一天。回头这些东西都会弄走如果你们不用留下的话。”听到人家知道自己的姓氏和职位,赵把总心中很是熨贴说明人家狼禁卫也事先打听过,知道南门由自己把守。可后边这句什么意思你们弄的东西,为什么说得好像我们要留下“这是要弄什么”赵把总打听道。“肃州石。”这是什么鬼赵把总就是肃州土生土长的人士,从没听说过什么肃州石。肃州的石头固然不少,可大都是石灰石,拿来烧石灰用的。很快,有几名狼禁卫从后边的马背上搬了东西下来,开始和泥。赵把总偷偷打量了一下狼禁卫的领头者,只见到一个线条坚毅的侧脸,心中实在忍不住质疑狼禁卫的用处。听说狼禁卫一个个身手了得,可现在做的都是什么事儿啊,挖坑和泥什么的,过家家么和好的粘稠泥浆被倒进了木板夹层,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十几名狼禁卫分列两侧,守着这个夹泥木墙,便一动不动好像变身石柱子了。看看人家狼禁卫,连过家家都玩得这么高大上,还得守着,好像这矮墙是金子做的似的。张把总看了半个时辰之后,实在是一朵花也没能看出来,悻悻地转身走了。灾民太多,杂事儿也多得出奇,张把总实在没时间也没心思看这个无聊物体了。不过城门外有了这么大的动静,渐渐还是传了开去,傍晚时分,陈元博过来了。陈元博乃是知府张伯安身边的资深幕僚。其实张知府派出了陈元博之后,本来还想着,跟夫人商量点儿事情之后,自己也过来看看的,可他实在走不开。他引以为傲的胡子被夫人揪住了。“不行”张夫人愤怒无比地叫道:“你个老东西别指望我会同意”其实张伯安不过四十许人,保养得相当不错,说是刚过而立之年,也不乏人相信,但这并不妨碍张夫人将老东西三字叫嚷得清晰无比。夫人和老爷撕打起来,下人们全部吓得跑没影儿了见到老爷的狼狈相似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若是被夫人当作临时出气筒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先放手。咱们好好说说。”张知府心疼胡子,生怕被夫人一气之下扯下几缕来,那可就不美气了。因此夫人的手劲儿虽然不大,知府大人仍是被拉得直趔趄。“不放”张夫人悲怒交加,眼泪滚滚而下:“我们跟着你,在这鬼地方呆着,容易么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还打文茂的主意。”“什么叫打文茂的主意文茂不也是我儿子么”张知府趁着夫人说话分心,一手抓住胡子根儿,另一只手将夫人的手指一只只掰开:“我还没说你呢,你倒好意思冲我发火。”“说我”张夫人放开张知府的胡子,挺直了腰杆,冷笑道:“你还有理了你说啊,我倒要听听,我有什么可说的”胡子终于得了自由,张知府松了口气,心疼地揉了揉下巴,以手当梳,将有些乱的几条胡须理顺,感觉又找到了少许尊严。先在喉咙里咳了两声,然后才道:“你看看,两个孩子被你教成什么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