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深陷(2/2)
她浑浑噩噩的,本能地想要避开,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好不容易动了动,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东西……
她像是有一瞬的清醒,反应了过来碰到的是什么。
炸弹。
那个男人在她和景棠的腿上都绑了炸弹,连着椅子一起牢牢捆绑,她还想起,男人阴森森地说,他绑得可是定时炸弹。
只要时间一到。
“砰——”她就会死了。
他又得意地说,如果不想死,除非厉肆臣选择救她,但他偏偏就要厉肆臣只能救一个。他问她,你说厉肆臣会救谁?
温池闭着眼,冰冷的刀似乎和她脖子更贴合了些,身体好像在被摇晃,跟着,灵魂像是出窍,轻飘飘地飘到了上空,看着这一幕。
她听到男人癫狂地命令:“她们身上
都绑了炸弹,你只能救一个,二选一!”
二选一……
“景棠。”她听到了,听到了他的声音,听到了毫不犹豫的回答,在男人没把话说完时就给了答案。
是景棠,不是她。
她的眼睫颤了颤,恍恍惚惚的,她看到他一步步走近,最后……走向另一边景棠在的地方,蹲了下去。
他要做什么呢?
哦,他冷静地在解绑着景棠手脚的绳子,浑然不顾炸弹可能会随时爆炸,绳子很快解开,他站起来再俯身,将景棠抱了起来。
他没有看她一眼,而是看向了那个男人。
她听到男人问:“这个女人呢,确定不救了吗?”
他会救她么?
她努力地看向他,不期然和他眼神对上,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深沉淡漠,他掀唇,无波无澜地说:“嗯。”
话落,他转身就走。
她本能地伸手要去抓他的衣服,可她的手竟然是透明的,碰不到他,他更没有一秒的停留。
“滴——滴——”安静的周遭忽然响起明显的声音。
是……她身上炸弹倒计时的提示音。
她要死了么?
“哈哈哈……”男人得意疯狂的笑声刺耳地响了起来,“好,好……”
她动不了。
“砰——”一声巨响。
尘土扬起,视线前所未有的模糊,灵魂和身体像是彻底分离,她不知被飘向哪里。
“四小姐!四小姐!”惊慌嘶哑的喊声。
她似乎被抱了起来,颠簸不已。
结束了么?
结束了吧。
手无力垂落,眼前仅剩的微弱亮光消失,氧气稀薄呼吸艰难,温池缓缓地闭上了眼。
一切都结束了。
她的梦,醒了。
是她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不愿醒来,是她陷在了过去,一次次地贪恋他那一点点温柔,禁锢自己。
还好,梦终于还是醒了。
什么都结束了。
周秘书焦急地等在原地,冷不丁听到爆炸声,一颗心差点就蹦出胸膛,一见到厉总出现,他立即冲上前。
“厉总!”话落,他倒吸一口冷气,“您受伤了?救护车已经到了!我带你……”
“带景棠上救护车。”厉肆臣厉声将他打断,眼见医生护士带着担架急急走来,同时加快脚步。
将人放下,他起身就要离开。
一只手无力地攥住了他衣服一角,担架上的景棠血色全无,眉头紧皱,低喃着听不清的话。
他想也没想就要拿开她的手。
“厉总!”华姐急急跑来,一脸快担心哭的模样,“您陪棠棠上车吧,她现在这个样子需要您。”
“我不是医生。”衣角抽回,厉肆臣毫不犹豫地转身,却见另一辆救护车刚好启动快速离开。
眸底深处暗如泼墨,他随即大步朝自己的车走去。
“砰!”车门被重重甩上。
下一瞬,宾利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驶出。
周秘书只来得及看到厉总一闪而逝的侧脸,在阴影中似乎极度紧绷,透着压不住的冷寒戾气。
凌厉寒风从车窗灌入,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根根手指关节泛白,一路疾驰,厉肆臣深暗的眼眸毫无波动,只是越来越幽沉。
“呲——”刹车声尖锐。
堪堪停稳,他迅速推门下车,救护车就在一旁停下,人下了车,疾步就要走近,却被一群保镖团团拦住。
“厉总,我们温总吩咐了,请您离开!”徐林一个男人少见的红了眼,顾不上身份,几乎是恶语相向,“拦住厉总!不许他跟着四小姐!”
“是!”保镖们将厉肆臣围在其中。
厉肆臣的脸就这么寸寸地阴鸷了下去,沉得几乎就能滴出水。
又是急急的刹车声,他的保镖赶到,两方对峙。
“厉总!”华姐从随后赶到的救护车上下来,带着颤音哭音,“棠棠她……您看看棠棠吧……”
深夜的盛庭医院灯火通明。
高级病房外,徐林浑身僵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蓦地,沉重的脚步声急速而来。
他扭头。
“厉总,请您离开!”他伸手拦在厉肆臣面前,身体挡住门,摆明
了是不会让他接近一步。
瞳眸深处尽是寒冰,厉肆臣吐出两字:“让开。”
徐林绷紧了背脊,一步不让。
压抑渗人的低气压滚在了空气中。
突然,紧闭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一看见厉肆臣:“厉总……”
“医生!”徐林迅速截断他的话,“温总的吩咐,我们温家的四小姐,任何情况都不能告诉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
医生震惊。
“说。”厉肆臣面无表情。
医生一时陷入为难,在厉肆臣的强大气场压迫下差点说话结巴:“厉总,这……这……”
“她是我太太,没人比我更有资格知道她的情况。”轻淡的一句从厉肆臣薄唇中吐出。
医生更加为难。
他当然知道里面的温小姐是厉总的太太,可同样是温总的妹妹啊,可他又转念想到,这家医院毕竟……
他张了张嘴:“厉……”
“滚。”极端低冷的一字忽地响起。
医生一惊。
不远处,一袭大衣的男人疾步而来,一路走,一路脱掉大衣扔给身后保镖,接着是里面的西装。
徐林闻声抬头,顿时自责又后悔,开口的声音隐隐发颤:“温总……”
医生也回神:“温……”
话音戛然而止。
一阵强劲的疾风扫来,是温靳时扬起了手,重重的一拳快准狠地直冲厉肆臣的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唔。”似乎有微不可闻的闷哼声。
猝不及防的攻势,厉肆臣没有来得及出手,后退了步,迅速站直身体,他看向温靳时,眸底冷厉。
温靳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医生。
医生不可避免地被吓到,好在迅速回神,也瞬间明白了温靳时的眼神,他微不可查地点头。
温靳时紧抿的薄唇并没有因此放松,他看向厉肆臣,单手扯掉领带,冷冷吐出两字:“聊聊。”
话落,医生很有眼力见地先行离开,两人各自赶到的保镖则奉命站在远处。
他们的衬衫纽扣都解开了两颗,袖扣毫不在
意地解开扔向一旁,袖口往上卷露出紧实小臂。
一拳,温靳时出其不意。
毫不在意行为是否称得上是偷袭,更不在意连个房间也不找不给脸面,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直接往厉肆臣脸上打招呼。
可厉肆臣也不是吃素的。
第一拳是他没有防备,接下来自然不会,何况温靳时并不是他的对手,但就在他即将要扼住他手反击时——
“温池,我的妹妹,你名正言顺的太太,她现在就躺在里面,你救她了吗?!”
温池两字携着怒意钻入耳中。
他难得一怔。
“唔。”毫无缓冲的一拳。
温靳时一把攥住他衣领,盯着他,呼吸又重又沉:“仗着她喜欢你,你就可以那么糟践她?!”
厉肆臣薄唇紧抿,呼吸也沉了沉,竟没有反抗。
“你把她当什么了?!”
人前一贯温沉的形象被温靳时亲自撕下,现在,男人骨子里深藏的血性和野性涌出,他像是要杀人,一拳拳暴力得毫不手软。
他恨,恨自己没能早些执掌温家,恨自己当初没有不顾温池的意愿把她带回来,更恨自己没能早些发现她的不对。
那样这些年她就不会独自在外无依无靠,做那么多危险的事,更不会遇见厉肆臣。
就不会……
“厉总!”厉肆臣的保镖急了,喊了声想靠近。
“不用过来。”厉肆臣看着温靳时那双隐隐泛红的眼睛,厉声将他们阻止。
保镖站定,惶惶不安。
他不做辩驳也不做反抗,温靳时却再一拳结束后一把将他松开,往后毫不客气地一推,他踉跄一步差点狼狈摔倒。
下一秒,就见温靳时盯着他,没有任何感情和温度地吐出一句:“东西拿来。”
有保镖闻声疾步走近递给温靳时一份文件袋和一支笔。
几张纸从袋中取出,下颌线条紧绷,温靳时扬手就将那几张纸扔在了他面前,包括那支笔。
“签了它。”
一张纸顺势飘到了脚边,厉肆臣低眸,几个大字清晰映入眼帘——
离婚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