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生的好运气 (14)（2/2）
“关老师，我……”裴宝儿的眼底有惊恐、也有激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走吧。”关芮成弯腰将她放回到轮椅上，然后将她推到理疗床边。
“大约需要45分钟，你在儿等着还是出去走走？”秦主任拿起复健表做了基础记录后，问关芮成。
关芮成抬头看向平躺在理疗床上的裴宝儿，在理疗师将各种线接到她身上后，她的神情立即紧张起来，还没开始通电流，她放在床延的双手就下意识的紧握了起来。
关芮成微一皱眉，上前一步抓起她的一只手，将她的手指打开后，在她的掌心并没有看见指痕，当即找秦主任要了两个棉质口罩塞进她的掌心，看着她说道：“暂时不宜让你的家人知道。”
“谢谢。”裴宝儿点头，敛眸看着被关芮成塞了口罩又卷起来的手，轻轻咬起了下唇。
在家里做康复，秦沐阳在的时候会握着她的手，所以痛的时候她掐的都是秦沐阳的手；秦沐阳不在的时候，张妈也会细心的放个叠好的小毛巾在她的手心。
只是在家里她可以有许多要求，可以叫、可以闹，但在关芮成面前，她总是不敢有太多的表现，怕自己麻烦到他－－虽然，从一个学生的角度，她已经很麻烦他了。
到是没想到，他也会这么细心，只是他的细心在此时却显得有些冰冷……
“啊、斯－－”
电流通过理疗器械，传导到裴宝儿的身上，她的整个人立即缩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
“这个强度是复健师掌控？”关芮成轻声问道。
“复健师根据评估结果进行调整，这次是三个月前的强度，没敢一次加太大。”秦主任点头答道：“你听说过《还珠格格》？电流刺激穴道的时候，就象容嫫嫫用针扎格格的那种感觉。”
“看样子那容嫫嫫也是好心，为两位格格通经活血来着。”关芮成瞪了他一眼。他重新将目光调回到宝儿脸上时，脸上的表情一片复杂。
或许，对这个千金大小姐，他的了解也太有限了。
撑过父母双亡、撑过车祸残废，坚持到现在，也是不容易的。
“叫喊有助于缓解疼痛，这在心理学上是已经经过证实的理论。”关芮成见她忍得辛苦，便轻声说道。
“叫喊和疼一样，都只是生理反应。其实我是不怕疼的。”裴宝儿哑声说道。
“我出去走走，你结束了再过来。没人看着你，不必逞强。”关芮成有些不耐的说了一句后，便转身往外走去。
“一个看着别人将铁块插入腿中的人，是不知道疼的。”裴宝儿平静的说道，象是在解释，也象是在诉说。
关芮成的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来，看着裴宝儿那张平静的脸，心里不禁隐隐的难受－－他对她的要求真是太高了，她出事的时候只有18岁，现在也不过19岁。
以她的经历，没有患上心理疾病已属难得。她还能牢牢抓着一个信任的人给她基本的保护、她还能找到一个自己，在危险的时候能助她自救。
看似娇弱得让人不喜的裴宝儿，生命力其实是如此的顽强。
“抱歉，可能有的事情，旁人真的无法感同身受。”关芮成拉过椅子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轻声说道。
“没关系，只要你还愿意帮我，我所有的感觉、所有的经历，都可以说给你听。不求你懂、不求你感同身受、只求你愿意多帮我一点。”裴宝儿睁大眼睛看着她，莹亮的眸子闪烁着希冀：“关老师，帮我，好不好？”
“不是一直在帮吗。”关芮成轻咳一声，在她单纯又直接的目光下，反而他有些躲闪起来。
面对去年阳光下那个自信又调皮的她，与面对现在这个脆弱又无助的她，他似乎有种相同的悸动－－被她的情绪感染着，愿意与她一起玩那个看似玩笑的游戏、也愿意与助她在这个解不开的危险迷局里保得平安。
他原本不是容易被打动的人，却一再的为她而破例。或许……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到这样一个劫数一样的人，无论如何的意外、如何的不相信，遇上了、心动了，其中缘由连自己都说不清……
“所以谢谢关老师，你的要求我都能做到的，不要烦我、不要不管我。”裴宝儿用力的点头，只想努力的抓住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在这片刻之间，他的心思已是千回百转，都是围绕着她而来。
“恩。”关芮成点头，轻声说道：“放心吧，我对你说过的话，永远有效。”
“好。”裴宝儿给了侧脸给了他一个明烂的笑脸，只是因为身体针扎般的疼痛，她在笑的时候眉头仍是紧紧的皱在一起的。
－－－－－－题外话－－－－－－
1。在宝儿对曾经不成熟的爱情已经心如死灰的现在，关老师对自己的感情似乎有些察觉了呢。
2。无论什么理由、无论是否有承诺，能建立起相互信任的帮助，他们的关系也算是进了一大步了。
chapter120蝴蝶骨
关芮成抽了张纸巾，一点一点的将她额头上的汗拭掉，没一会儿时间，一张纸巾便全部浸湿，关芮成又换了一张。
电流式穴位刺激持续的时间大约是15分钟，而短短的十五分钟，关芮成手边的一盒纸差不多都用光了，裴宝儿身上的衣服也都汗透了贴在身上。
倒是她从头至尾，也只喊了那么两声，大多数时候也就是咬紧了下唇、紧皱着眉头，象是在用心感受电流穿过身体的感觉。
“很棒。我看看肌肉承受力如何。”复健师在复健记录本上记下仪器显示的数据后，放下本子，将她贴在她腿上的仪器探头全撤了下来，拿了纸巾帮她将涂过药水的地方擦干净后，重新戴上手套，仔细的在伤口周围按捏着，人工感受那片曾被铁锈腐蚀过的肌肉的力量与回弹力。
“有感觉吗？”
“……”
“这样呢”
“好象……有点儿。”
“注意一下，我要按伤口了。”
“好，没问题。”
随着复健师手指按压的力度一点一点的加大，裴宝儿终于忍不住的叫出声来。
复健师将手指一点一点的松开，看见被按下去的皮肤和肌肉缓缓弹了回来，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伤口恢复得很好，刚才的按压痛是正常的，不要担心。”
“其它肌肉群已经有感知力，只是还比较弱，这个和生理因素有关、和心理因素也有关。当某次的疼痛阈值超限后，身体会启动自动保持机制，提高疼痛阈限，你就感觉不到了。慢慢来，只要有感觉，都会慢慢好起来。”
“谢谢。”裴宝儿用力的点头。
“好，我给你的穴位做一套舒缓按摩后，我们就做韧带拉伸训练。”复健师将她的裤子往上捋了捋，自腰部开始，一个穴道一个穴道的开始按摩，关芮成见涉及隐私部位，便与裴宝儿招呼了一声后，起身离开了复健室。
“不是男朋友吗？”复健师笑着问道。
“不是，是老师。”裴宝儿的脸微微一红，小声答道。
“这么好的老师，倒也难得。”复健师一脸的笑意：“现在也挺流行师生恋的，我看这老师对你不一般。”
“我这个学生比较特殊。”裴宝儿的嘴角忍不住轻轻的翘了起来，虽然知道这不太可能，但仍在回味复健师的话时，心里有股隐隐的欢喜。
“我们现在做韧带拉伸，有不舒服要马上说，这个不能快，否则会有拉伤。”复健师握起她的一只脚，轻轻的往上抬，在慢慢的加大角度中，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侧头去翻看了一下秦主任给她的记录指标，手上抬的角度慢慢加大，直到压到90度以上才有一点拉紧的感觉。
“小姑娘，韧带太松了，按说经过半年的复健不应该还这么松的。”复健师一边移过器械将她的脚固定在半空中，一边用双手揉按腿后侧的韧带和肌健部位。
“那对完全恢复有影响吗？”裴宝儿担心的问道。
“当然。”复健师在按完一个循环后，将她的脚从支架上取下来，上上下下的活动着，边说道：“伤后恢复，每一处肌肉、细胞，都有一个最佳启动期，就象一辆新车，要在三个月内做长途磨合一样，过了这个时间，就磨合不好了。伤后恢复呢，每处的细胞都在同步生长，你只做肌肉力量、不做韧带训练，错过了肌肉与韧带肌健的最佳配合期，后面的恢复效果总会有些不尽如人意。”
“这……那怎么办？”裴宝儿喃喃的问道，一脸的悲切，在看见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的关芮成时，眼泪不由得在眼眶里打转。
“什么事？”关芮成走过来问道。
复健师将恢复的情况详细说给关芮成听，最后说道：“倒不是完全不能恢复，就是协调性总会有些不妥。”
“原来不是说要截肢的呢？现在还能期待以后正常行走，有什么不满足的？难道你还想去跑马拉松、爬长城？”关芮成皱着眉头说道。
“我？”裴宝儿看着他，一时间被他咽得无话可说－－明明一件很伤心的事情，怎么被他说得没事一样呢？他这是什么大脑构造！
“关先生……是老师是吗？关老师说得有道理，和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还是可以的，就是力量型和持久型运动就不行了。”复健师点头说道。
裴宝儿耷拉着眼皮不去看他们两个。
或许她对康复的效果确实有些得寸进尺了，可这是她的腿，她怎么能不得寸进尺呢！
复健师与关芮成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底也很是无奈－－裴宝儿的心情他们哪儿能不懂，但结果已是如此，不接受现状也只能让自己更难受而已。
关芮成是知道其中原因的，在心里着实庆幸她这双腿能完好的保留下来。对秦氏夫妻参与裴家的案子，他和母亲现在只是怀疑，并拿不出实际的证据。
如果只是单一的车祸，他觉得自己基本能确定是秦正南所为，但加上裴氏夫妻的自杀，这事儿就显得有些扑塑迷离了。
加上秦沐阳对裴宝儿毫无保留的宠爱与维护，他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妄加揣测。
“关老师，麻烦搭个手，帮我将小姑娘的后背扶起来，与地面保持30度角就好，腹部力量我们也搭配着做少许训练。”关芮成正想着，复健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好的。”关芮成走到床边，伸手将裴宝儿扶着半坐了起来，然后将她的后背安置在自己的手臂上，问复健师：“是这个角度吗？是我撑着她还是让她用自己的力量保持这个角度？”
“您撑着就行了，她现在的力量还不足，腿步的动作可以带动腹部的运动。”复健师微笑着，伸手在宝儿的腰部试了一下力量后，点了点头。
关芮成伸手将她被拉起来的上衣扯利索了，看着湿透的丝质上衣紧贴在她瘦可见骨的背部，心里只觉难受。
她的两片后肩骨因用力而显得格外的突出，这两块骨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蝴蝶骨，但于小小的她来说，却显出一股让人心酸的病态。
曾经阳光下那个明媚的女孩儿，是怎样的一种灵动与柔润……
－－－－－－题外话－－－－－－
1。康复期是漫长而艰难的，加上人为的阻挠，效果就更差了。还好有关老师。
2，关老师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心疼小姑娘了呢？好现象。
chapter121你的麻烦还少了？
“关老师，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裴宝儿说话的时候有些喘息，有种跑了几百米的吃力感。
“你添的麻烦还少了？”关芮成淡淡说道：“专心做康复，少说话。”
“恩。”裴宝儿轻应一声，微扬的小脸上汗珠一直往下流。原本苍白得透明的小脸，在此刻也因为用力而多了一些红润，看起来健康不少。
韧带训练是十分钟，接着是肌肉的力量训练，也是十分钟。这十分钟下来，原本衣服都汗透了裴宝儿，全身都在滴水了。
“没计划今天做康复，所以没带训练服。”裴宝儿趴在关芮成的胳膊上，边喘气边扯着贴在身上的丝质衬衣。
“恩，还好衣服大，倒也不会撕坏了。”关芮成点头。
“嗯啊。”裴宝儿点头，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不禁相视而笑。她因为不能完全恢复的阴郁也暂时放了下来、他也想鼓励她的坚韧与不放弃。
“好了，还做十分钟放松就好了。辛苦辛苦了，小姑娘很不错的，加油训练。”复健师与关芮成一起扶着宝儿重新躺下后，给她全身都做了放松按摩。看着裴宝儿白得透明的肌肤里透出淡淡的粉红，止不住的喜爱：“这年龄小就是好，虽然瘦，可这满满的胶原蛋白透亮亮的，看着真是爱人。”
“我不小了，我今年19了。”裴宝儿甜甜的说道。
“阿姨的儿子都比你大呢。”复健师不禁笑了：“小姑娘不怕，人家19岁都还长个儿呢，你好好做复健，等你长大了，什么都不影响的。”
“谢谢阿姨。”裴宝儿咧开嘴笑了，她自然是不懂复健身嘴里说的‘什么都不影响’到底是什么意思，却真心感谢这位复健师给她的鼓励。
是啊，就算不能长跑、不能跳高、不能爬山，她还能走路不是吗！
试着接受这样的自己吧，而这样的自己，也还要经过好多好多的努力才可以达到。爸爸妈妈，总会有一天，宝儿可以走着来看你们的。
爸爸妈妈，对不起，宝儿真是长大得太慢了，慢到没有能力去找到你们自杀的真像。你们……再多等等我吧。
裴宝儿轻轻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想起父母时难过的心情。她又长又密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在白晰的下眼睑处印下一排淡淡的阴影，美好而安静的样子，轻易的撩动着人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那根弦。
关芮成垂眸看着她良久，心底隐隐有种温柔的情绪缓缓流动着。只是他与她……
关芮成眸色微凝，微微散乱的思绪慢慢收了起来。
“好了，小姑娘休息一会儿就可以走了。不过这衣服湿透了，要及时换掉才好，否则这种天气也是要生病的。”复健师细心的将宝儿双腿的裤管拉下后，褪了手套熟练的扔进旁边的垃圾篓里，微笑着对宝儿说道。
“我……”
“关老师，帮我买一套病号服好吗？”
裴宝儿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关芮成。只是在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沉静目光时，心跳情不自禁的漏掉了半拍。
“好。”关芮成点头，扯了一边的床单给她盖上后，便打了电话给秦主任，让准备一套病号服：“回去怎么和家人说？”
“说考试考试晕了，来了医院。”裴宝儿轻咳一声，将自己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后，小声说道。
“咳咳，好。”关芮成不禁失笑－－这是个说谎精吗？说起谎话来一套一套的，连他都没法儿抓到破绽。
“我也是被逼的，我平时不怎么说谎的。”听到他的笑声，宝儿的脸一阵发热，低声嘟哝着辩解。
“恩，我相信。”关芮成轻笑着，在谢过将轮椅推过来的复健师后，弯腰将她抱回到轮椅上，看着她说道：“秦主任会给你一套新的训练方案，还有饮食方案。我们看过后再商量后面怎么进行。”
“关老师还教我们大二的课吗？”裴宝儿突然问道。
“不教。”关芮成的眸色微沉，伸手扯了床单给她披上，推着她边往外走边轻声说道：“我还有事，会离开费城两三年。”
“两三年啊……”裴宝儿不禁一脸的失望。
“身上零部件有关的，都可以找我，我不能回复也会安排人过来。”关芮成轻声说道。
“哦。”裴宝儿轻轻点头。
关芮成推裴宝儿回到秦主任办公室的时候，秦主任已经从复健师那里拿到了宝儿复健的体能数据。
“怎么样？”关芮成拉过椅子在秦主任身边坐下。
“表面上看都在进度内，但各部位的复健进度不匹配，导致协调功能障碍。短期内看不出问题，如果常此以往，则会单个部位的力量与功能都在恢复中，但病人不能正常行走。”秦主任将护士送来的一套码病号服递给裴宝儿，同时拿了一组数据给关芮成：
“这是正常行走、精细运动、大运动的数值组合，这对于我们正常人来说，都是自然匹配好了的。而对于特殊病人来说，就要求每个功能协调恢复，人为去创造这种匹配组合。”
“所以，小姑娘家里还有个懂医学的高手？或者认识高手朋友，给他出了这么个天衣无缝的康复计划。”
听完秦主任的话，裴宝儿不禁脸色苍白，瘦可见骨的双手下意识的抓紧了关芮成的衣摆，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太用力，拽着关芮成衣摆的手指微微抖动着。
关芮成的目光稿纸的数据转到裴宝儿骨节毕露的小手上，紧皱的眉头陷入沉思。
“也不排除好心办坏事的情况，就是复健师担心小姑娘身体受不了，所以在一项训练加大的情况下，就降低了另一项的训练量。毕竟我们的科谱还不够，大部分康复师只懂得技术，不懂得原理。加上小姑娘娇贵、听说脾气还不好，所以也可能是为了讨好。”秦主任分析说道。
“当然不是。”关芮成沉声说道。
－－－－－－题外话－－－－－－
1。男人都有保护弱小的心理吧，加上我们宝儿又青春貌美的，关老师想不动心也很难来着
2。信息部队与欧阳还有老派势力的争斗，现在是平衡期，所以关老师总还是要回去的，大家别拍我，还要分开两三年，当然，只是小说里的两三年哈
3。想起来一直忘了解释ai，虽然这两年很火，但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是吧，我这是范了知情者魔咒的错误，今天解释：人工智能（artificialintelligence），英文缩写为ai，人工智能是计算机科学的一个分支，人工智能可以对人的意识、思维的信息过程的模拟
chapter122医德之问
“从她的车祸、再到她双腿的截肢诊断，件件都是阴谋。这一切集合起来，让她终身残废，自然不会是单纯的技术失误。”
“我……关老师……”
“我猜的。”关芮成从她眼底看到害怕与茫然，不禁有些不忍。
“我也这样猜。”裴宝儿小声说道。
“恩。猜得到是谁吗？”关芮成问道。
裴宝儿摇头。
“恩，我也猜不出。”关芮成点头，想了想说到：“以后什么都自己安排，做得到吗？”
裴宝儿用力咬着下唇，眼圈红红的点头。
“你先进去换衣服。”关芮成见有护士进来，便将裴宝儿交给了她。
“我以后都自己安排。”裴宝儿重复了一句。
“从只有一个人协助你换衣服开始。”关芮成沉眸看着她。
“好。”裴宝儿咬着牙，轻轻点头。
在裴宝儿被护士推进去后，关芮成对秦主任说道：“这件事细究起来医院也有责任，没有达到康复预判标准，医院却没有给病人和家属提出警示。”
“是否按标准来来做复健确实是病人自己的选择，但不按标准来做复健的后果，病人和家属应该有知情权。”
“你说呢？”关芮成的手指轻弹着稿纸，语气之前有着隐隐的不满。
“你是在学校呆太久了，才会在这里和我谈责任问题。”秦主任轻轻摇头，看着关芮成，坦然说道：“这是我和你，和会说这么详细。真正的病人与患者之间，只会给你看单个复健数据，个个都好。最后不能走路？我们看病例百分比，你若是那万分之一，医生也没办法不是？”
秦主任见关芮成要发怒的样子，继续说道：“这不是我们做医生的推卸责任，而是病人不在我们这里做康复、康复师也不是我们指定的，在医院不能控制过程的情况下，我们不保证结果，这是治疗逻辑。”
“医德呢？”关芮成压着火气反问。
“有医德的都被告得连内裤都要赔掉了，和我谈医德。”秦主任轻哧一声，将电脑里最后成型的康复方案调出来交给关芮成：“我的关大教授，你说的都是理论操作，现实操作听我的吧。”
“不听你的又如何？”关芮成瞪了他一眼，恼声说道：“她的腿能如期恢复，我送你们康复室一个智能机器人，康复过程中那些有标准动作和机械反复的行为，可以由智能机器人完成。”
“你的机器人我要，但我不和你做交易。”秦主任一听智能康复机器人，双眼一下就发起光来，但仍保持着医生惯有的冷静与理智，还有他自有的素养：“小姑娘以前不是我的病人，我只能用惯例给你解释之前的操作。现在你把她交给我，那就是我的病人。我现在还有些资本保有医德。”
关芮成轻挑了下眉梢，漫然而笑：“好，她的康复我交给你。机器人的事，我通知我母亲安排。”
“嘿嘿，好啊、好啊。”秦主任到底忍不住喜形于色。
“她以后找你，有求必应。”关芮成威胁说道。
“这算我私人卖你的面子。”秦主任到底还是公私分明，其实没有机器人的事，有关芮成和成丽谨出面，他哪里又能不有求必应呢！
“这份复健指南我拿走，你再出一份给她今天做复健的复健师。待她确定是在家里还是医院复健后，会联系你－－亲自接待、数据保密。”关芮成拿着数据报告报了起来，认真交待过秦主任后，从护士手里接过已经上病号服的裴宝儿离开了秦主任的办公室。
“臭小子，没大没小。”秦主任对着两人的背影笑着摇头，在两人走远后，立即给成丽谨打了电话：“老成，芮成说要给康复科送个机器人，你记得帮我盯着他。”
“那个小小的小姑娘，是不是你们家媳妇儿？她腿的事情有些麻烦，后面我跟紧一些，随时调整方案，我保证他们小夫妻未来生活幸福。”
“嘿嘿，你放心，你们家小子说了，对小姑娘的要求要有求必应，她家里那边我能配合的，你放心。”
“我这边有病人来了，先挂了，机器人的事儿帮我盯着啊。”
秦主任放下电话，看了一眼电脑里闪出来的分诊信息，拿了资料夹又匆匆往门诊室跑去。
关芮成推着裴宝儿离开医院后，要抱着她上车、还要将轮椅收起来放到后备箱，三十几度的天气，等到关芮成回到驾驶室的时候，裴宝儿感觉他的脸上都有些汗珠了。
“关老师，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裴宝儿小声说道。
“先回学校，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关芮成并不理会她的抱歉，淡淡说道。
“哦。”裴宝儿点头，双手放在膝上，安静的坐好。
关芮成侧眸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喜欢听什么音乐自己放。”
“老师爱听什么？”裴宝儿小声问道。
“没有特别喜欢的。”关芮成发动车子，往学校方向开去。
裴宝儿看了他一眼，伸手将碟盒拿在手里，一张一张的看着，他说是没有特别喜欢的，但碟片的风格却很统一，大多是巴赫的曲子。
裴宝儿的眸光微闪，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只觉得这个蛮符合他给人的感觉。巴赫的音乐以复杂和烧脑著称，对于多旋律交织和千变化万的装饰音用法，让他的音乐富有变化而且极难演奏，还有人评价说巴赫的音乐是极富哲理性的。
关芮成给人的印象似乎也是如此：复杂，看不清，而且富有哲理。
“就听这个行吗《g大调第5法国组曲》？”宝儿挑出一张问道。
“恩。”关芮成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太多的意见。
裴宝儿将cd塞进cd机里，按下开始键后，便轻轻闭上了眼睛－－在这夏日的午后，照着隔着玻璃窗的阳光，与他同听一首乐曲。
虽然不是她喜爱的曲风，却是她在出事后更能体会到的一种丰富、和在灾难面前也要保持的优雅。
－－－－－－题外话－－－－－－
今天不写题外话了，忙翻了啦
chapter123说谎成精
乔安推开窗子，看见关芮成下车将轮椅装好后，在开门将裴宝儿抱下车时，动作格外的细心和温柔。比起在部队时候将自己从机器人身上拖出来时候的粗暴，真是不可同日而语。更别提对关芮青了，他拎芮青的时候，都可以让芮青二次受伤了。
想到这里，乔安忍不住笑着叹息－－原来，人在不同的环境里是完全不同的。
只是不知道他原本是温柔的，只是去了部队才变得坚硬呢？还是原本是坚硬的，只是在遇到这个天使般的女孩儿时，才变得柔软？
无论如何，他这样柔软的样子，让人有些喜欢。
“芮青那边有没有新的消息过来？”关芮成推着裴宝儿进门，看见乔安便开口问道。
他和乔安平时是住在学校安排的临时宿舍里，同时关芮成帮关芮青在学校旁边的酒店订了一套带工作室的套房，他们白天的时间如果不外出的话，大多数时候就在这间套房里见面、或工作。
现在他和乔安、还有裴宝儿就是在这间套房里，当然，关芮青不在。
“有。”乔安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袋子，眸光微转之间看了一眼后，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椅子里。
而裴宝儿在看到乔安时，原本安宁静谧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人总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知道的，偏要相信想到的。
明明听到他说自己只是个特殊的学生，明明看到他与这位老师之间无人能及的默契与亲昵，却对他的照顾仍心生幻想。
他这样一个人……这位乔老师与他真是般配极了。
裴宝儿给了乔安一个勉强却真诚的笑脸后，敛下眸子，只是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交握的手指不自觉的相互拧着，显得有那么些不自在。
“是什么消息？”关芮成倒是没注意这些，将宝儿推到他的办公寄旁放定后，弯腰将轮椅的轮子锁了起来。
“他来这边……”乔安的眸光微转，象是不想说什么。
“象放风。”关芮成轻挑眉头，语气倒是一片笃定。
乔安低头轻笑，不再说话。
“宝儿，你笔记本上画的那些机器人是怎么回事？”关芮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伸手将她课堂上交上来的笔记本递回给她。
“这个……”裴宝儿的脸微微一红，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其实也是她的侧对面的乔安，低头乱翻着本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她是有本事说谎话，可那不是对关芮成。
在他面前……
她就是个学生。
对，学生不敢对老师说谎的呢。
“你们聊。”乔安看了她一眼，拉过电脑开机后，拿起耳机戴了起来。戴上耳机后的乔安，身上那股沉静的气息立即变得警觉而凌厉。
裴宝儿下意识的凝住气息，拿着笔记本的双手微微紧握。
“她戴上耳机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关芮成敲了敲桌子，淡淡说道。?“哦。”裴宝儿将目光从乔安凌厉的脸上调转回来，看着关芮成半晌后，轻声说道：“有个男孩子去医院看过我，后来拍了机器人打架的照片给我，我就开始了解机器人了。”
“然后秦沐阳说，现在ai的研究很火、争论很热，就和我商量要做ai概念的首饰，所以……就有了那些画儿。”
裴宝儿说完后，摒息看着关芮成，不知道他会不会联想到受伤的事情、会不会因为这样的信息泄露而不高兴。
关芮成直直的看着她半晌，突然拿起电话不知道要打给谁，只见他拨电话的速度依然沉静平稳，但脸色看起来象是不太好看。
“关芮青，你给我滚回来。”
“现在、立刻、马上。”
“你信不信我让你回不去？”
不知道对方答了什么，关芮成用力的按掉了电话，看着裴宝儿问道：“照片呢？”
“删了。”裴宝儿的慌话脱口中而出－－那是他的半裸体，在她的手机里，这自然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更何况他女朋友还在旁边坐着呢。
打死不能拿出来。
裴宝儿紧闭双唇，一脸警觉的看着他。
“删了？什么样的机器人？颜色、高矮、脖子长度与围度、手指长度与指围……”关芮成看见裴宝儿目光躲闪、一脸心虚的样子，眸光微微一转，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后，沉然问道：“还要我继续往下问吗？”
裴宝儿紧咬下唇，手下意识的去摸放在口袋里的手机。
关芮成瞪了她一眼，伸手直接将她的手机拎了出来，划开屏幕后，直接拉过她的左手，然后将她的拇指按了上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在裴宝儿还睁大着眼睛一脸不满加慌张的看着他时，他已经划开了手机相册－－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原本冷凌的目光慢慢变得温柔。虽然这温柔也只是转瞬即逝，显然是找到了他受伤的那几张狼狈的半裸照片。
“这几张？”关芮成连头都没抬，淡淡问道。
“恩。”裴宝儿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几张。
“我知道了。”关芮成的目光有些复杂，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将照片给删了。
裴宝儿看着他利落的操作，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他的照片，他当然有权利不留在她的相机里。
“说谎成精。”关芮成将手机递回给她，瞪着她说道。
“你是老师，你那个样子好狼狈，不敢让你看到。”裴宝儿一把拽过自己的手机紧握在手里，同样回瞪着他。
“他告诉你这是机器人伤的你就信了？”关芮成淡淡问道。
“……”裴宝儿张了张嘴，想了想说道：“我又没什么可以让人骗的，他又没有说要我给钱。”
“还知道自己有钱呢。”关芮成伸手揉了揉额头，无奈的说道：“你父母自杀、你的车祸、你的手术，处处都透着解不开的迷，你怎么还能这么天真的随意相信别人？”
“我……我没有相信所有的人。”裴宝儿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