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起云涌 (14)(2/2)

两人:“……”

“要比试武艺的话,改天再约出去好好打一场好了。何苦在这里败坏人家的摆设?”

慕容无风率先收回掌风,脸色强自缓和道,“无意义的争斗,不进行也罢!”

萧琅渐却一下子扑到了顾宛身边,一脸委屈兮兮的表情,“宛宛,你与这个天天都像吊丧一样的男子关系很好吗?”

顾宛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吊丧一样的男子指的是慕容无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慕容无风天天爱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衣,美则美矣,倒确实看的腻了。

“你还笑!”萧琅渐更委屈了,“你方才没有注意到他叫你宛宛吗?”

顾宛一听就知道面前的人又开始吃飞醋了,无奈哄道,“他叫他的,嘴长在他身上,我还能封住不成?!再说了,我不是没有答应嘛!”

萧琅渐抿了抿唇,“那为什么他还说什么他一直都是这么叫你的?”

顾宛脸色微微露出些讶异,忍不住看向一边的慕容无风,眸色闪了闪,“有吗?”

顾宛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看着慕容无风忍不住打鼓:这人不会是想要故意引起琅哥哥的注意吧?从情敌的角度入手,也真有他的。

很明显,某姑娘的记忆还停留在当初慕容无风一怒为蓝颜的时候,表情甚是复杂难辨。

慕容无风被顾宛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扭过头忍不住嗤道,“一个好端端的大男子,却为一个女子马首是瞻,也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可耻。”

萧琅渐扫了一眼脸色立变的顾宛,忙添油加醋表衷心道,“我爱我娘子,这有什么问题嘛?!”

慕容无风扭过头,不愿看某人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同时心里也却是是不以为意的。

一个男子,思的不是天下,却是一个人,岂不是太过渺小了?

就连他一向不怎么瞧得上的耶律越什么能力没有,也想着怎么当好一个好皇帝。

只要让他先当好一个皇帝,以后再向着攻占天下目标出发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想着,慕容无风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有节操有抱负的辅政大臣了。

“国师大人的话有道理,男子是该有些抱负。”顾宛却突然笑眯眯得点头开口道,“国师大概就是因为这么心系江山社稷,才将自己终身大事给耽误了吧?唔,算起来,国师大人好像已经二十有二了吧?”

慕容无风嘴角抽了抽,“若是我想要……”

“二十有二了,却不但在战场上败给了琅哥哥,而且如今还没有人愿意嫁,嗯……这样也算是有抱负的男子不成?”

慕容无风真想立即转身就走,扫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最终还是放弃了。

无视萧琅渐好笑的表情,慕容无风故作镇定地在另一旁的位置上坐下了,坐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刚好坐到了萧琅渐之前坐过的位置上,还因为要掩饰尴尬而误喝了萧琅渐喝过的杯子。

这下,顾宛的表情更加地意味深长了些,“以前的事情我还没有忘记,今日就提醒一下国师大人,琅哥哥已经与我有了婚约,你……就不要再肖想了罢!”

萧琅渐听到这话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他家宛宛为了他直接了当的拒绝别的男人是多么帅气而窝心的行为,更加坚定地往顾宛身前凑了凑。

慕容无风却面露怔愕,良久才反应过来般面色复杂地看了顾宛一眼,“你……是不是想错了什么?”

想错?想错什么?!

顾宛了然地看看慕容无风僵硬的表情,估摸着对方对自己喜欢男子这事情也不是很说得出口的,体贴地没有拆穿,只笑着点点头,“就当是我想错了罢!”

“什么叫叫当……”

“碰”的一声,太和殿的宫门被打开,一排手持兵器的侍卫推门而入,不由分说地就要上前来扯还坐着的顾宛,走在最前面的几个还没来得及近身已经被拎着后颈丢了出去。

一个侍卫首领模样的脸色变了变,看着统一站在顾宛身前的两个男子,掷地有声道,“是陛下说让属下将暗害公主的人缉拿归案的,还请二位配合。”

慕容无风冷哼一声,一脚将说话的人踹开,“我几日没进宫,你们连自己在对谁说话都分不清楚了?!”

顾宛看到慕容无风的动作略怔了怔,“你……”

“你不用多想。”慕容无风用更冷的目光扫了顾宛一眼道,“我只是不想朝堂被不明用心之人摆布,现在还不到同大齐撕破脸皮的时候。”

顾宛嘴角动了动,默了。

“就算这样,我的人我自己来护就好,还请国师不要插手。”萧琅渐一扫之前嬉皮笑脸的表情,凌厉地扫了慕容无风一眼,竟有着几分不可忽视地威严气势。

慕容无风不知道想到什么,轻笑了笑,“既这样,就当我今天是报当初被清平乡君救了一命之恩。自此以后,决不再干涉。”

一语完毕,不待萧琅渐再说什么,已经转向那侍卫首领道,“带我们去长公主处,我们要亲自像陛下说明。”

萧琅渐目光沉了沉,没有再说什么,将顾宛护在自己身边走到了前面。

那侍卫首领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敢忤逆慕容无风地意思,带着几人前往耶律兰的秋兰阁。

一进去,只看到御医们进进出出,忙做一团的样子。

见到慕容无风带着萧琅渐二人进到殿中,耶律越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道,“你竟敢忤逆朕的意思?!你可知道自己是谁,该听谁的?!你……莫不是真的想要叛国不成?!”

慕容无风无视跳脚的耶律越的激动,淡淡道,“陛下多虑了,如今他们二人算起来也是西戎的臣子,谈不上叛国。更何况,两国相交,若是有误会,很容易引起两国开战,还请陛下三思。”

耶律越听了慕容无风的话,终于冷静了些,转而冷冷地看着一旁的顾宛道,“朕不怕误会,若是乡君真的伤了长公主,就算与大齐开战,朕也觉得无妨,乡君可明白?!”

顾宛微微凝眉,弯了弯腰点头沉静道,“顾宛明白,不过顾宛相信陛下肯定也很明白,这件事情还有着诸多疑点。这件事情绝对不是顾宛所为。”

“仅凭你一人之言,要朕如何相信?!今日除了你,不会有别人可以给公主下毒!”

顾宛从萧琅渐身边往前踏了一步,萧琅渐没有阻拦,只静静站在顾宛身后,随时可以将人揽回怀中护着的距离。

“那陛下觉得,顾宛会蠢到当着所有人的面下毒吗?”

耶律越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不对,但是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顾宛,由不得他不信。

“在乡君眼里,朕是颠倒黑白的昏君不成?!”耶律越冷哼了声道,“在安排人抓你之前,朕已经让人查了今日兰儿碰过的所有东西,都是没有问题的,除了被兰儿吃完了的你送的糕点。你倒是同朕说说,还能是什么缘故?!”

顾宛微微皱了皱眉,这时一个御医满头是汗地跪到了耶律越面前,声音颤抖不已地道,“回陛下,臣等不知道公主中的是什么毒……”

耶律越脸色更加臭,一甩袖就往里走,“若是今日救不醒公主,让公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通通都给朕陪葬!”

走进房间内,耶律越看到床上躺着的满脸通红、嘴唇青紫的耶律兰,眼中流露出一丝难得的心疼与温情,俯下身轻轻抚了抚耶律兰的额头,“你不要吓皇兄……快些醒过来啊!”

顾宛的声音在外间响起,“陛下,不知道可否让我一试?顾宛略通一些医术,或许派的上用场!”

耶律越表情顿了顿,已经听到顾宛再次在外间开口喊道,“顾宛听闻太医说了公主的症状,心里有了半分底,还请陛下准许顾宛查看一下公主的状况,若是没有办法,陛下只管治顾宛的罪,顾宛绝不敢有半分怠慢。”

耶律越眉心一动,长袖一扫,“宣她进来!”

身边的宫人忙领命而去,不多时带着顾宛进来,耶律越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若是不能将公主救醒,可要知道后果?!”

顾宛点头,“顾宛明白。不过顾宛也想请陛下将注意力放到公主身上,莫要再对顾宛抱有太多敌意,全然相信顾宛的安排。若是陛下不答应,顾宛不会施救。”

耶律越眸子危险地眯了眯,“你这实在威胁朕?!”

顾宛丝毫不见慌乱,摇头笑道,“顾宛岂敢,只是顾宛方才还挂着谋害公主的罪名没洗,脑袋还悬在脖子上,若是没有保障,岂不是再让自己死的更快?!”

耶律越看了顾宛一眼,片刻后点点头,“朕允你,你只管施救便好。”

顾宛这才动身,往床边紧走两步,先是查看了一下耶律兰地眼睑,之后才搭上耶律兰地脉搏。

脉搏细而微弱,仿佛摧枯拉朽后的无力,顾宛确认了自己地想法,立起身道,“还请陛下让室内的人都撤出去,将全部门窗打开。”

耶律越凝眉看向旁边的宫女道,“快去,按她说的做。”

那宫女正是之前顾宛见过的晚秋,接了话急忙带着其他小宫女将门窗打开然后退下去了。

顾宛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展开来,露出来里面的一排骇人的银针,粗粗细细,针尖发着盈盈的光亮,耶律越不由得变色,“你怎么……?”

顾宛捻了一根银针在手,回身看了耶律越一眼,“陛下,要让顾宛停手吗?”

耶律越闭了闭眼,才缓缓道,“你继续吧!”

80,试探人心

秋兰阁的夜晚很冷,不时有萧瑟的风从堂前刮过,一干跪在殿门口等待的御医们都瑟瑟发抖着,却不敢稍动半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表情淡淡的萧琅渐眉心也忍不住聚拢了些。

慕容无风看了他一眼,有几分不明所以地开口道,“你既担心她的安危,又为何让她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之事?她若治不好,后果只会更严重,就算我有心相救怕是也不成了。”

萧琅渐皱皱眉,看着内室的门帘在寒风吹袭下微微晃动,声音平淡到稀松平常,仿佛在说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般,“别人的性命与我没有干系,治不好就治不好,她不用怕。”

慕容无风怔住了,之前一直郁结在眉心处复杂难辨之色呈现出一丝清明,不由得好笑地自言自语地呢喃出声,“差别……竟是在这里吗?”

萧琅渐眸色稍暗,凌厉的眼风扫过去,“以前你打着我的幌子接近她,我就当做不知情,毕竟她误会你于我也有好处。但是以后,还请国师熄了不该有的心思。她,从6岁开始就从来都是我的人。”

慕容无风脸色僵硬,突然觉得内心有些荒凉,“连你都知道我的真心与假意,她那般聪慧,为何会没有察觉?”

萧琅渐不动声色地挑挑眉,他能够知道慕容无风的心思是凭借着同为男子的直觉的。

也许慕容无风是对他确实不同于一般敌人,但是那也不过是对竞争者的欣赏,若是两人在战场上遇到,他敢相信,慕容无风不会有半分手软。

所以,从一开始,慕容无风就是奔着顾宛去的,打着喜欢萧琅渐的心思让顾宛放下防备。

令萧琅渐不爽的是,他确实做到了,萧琅渐感觉得到顾宛对慕容无风没有那么大的防备和警惕,甚至有些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可是萧琅渐同时也庆幸着慕容无风这个做法,因为他了解顾宛。

顾宛的性子看起来对任何人都平易近人,甚至有着悲天悯人的热心肠,经常对身边的人护短得紧。

但骨子里却是很难真的对他人敞开心扉的,换句话说,就是要命的理智。

若是她从一开始就觉得某人是很危险的存在,就绝对不会同对方太过亲近。

就连一开始萧琅渐接近她的时候,也着实花了一番功夫,如今两人如此亲密了,他也从未奢望过顾宛会完全对他敞开心扉。

而慕容无风,无论是从对立国家的角度,还是从个人的角度,对于顾宛来说都是她认为不相干且不会亲近起来的人,所以说,慕容无风没有机会。

退一步讲,就算他真的有机会,萧琅渐也有办法将这机会掐死在萌芽期。

顾宛好不容易成为他的人,他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染指半分?!

宫门突然被打开,众人都朝宫门口的方向看去,却只见耶律越面色冷厉地走出宫门,双手处的袖袍染上了暗红的血色,表情失魂落魄的,像是被抽去了精神气儿。

萧琅渐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一个闪身已经进了耶律越身后的宫殿。

慕容无风紧走几步,看着萧琅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脚下的步子,而是顿在耶律越面前,扫了眼对方袖袍处以及那张面如土色的脸,犹疑道,“没有救醒不成?清平乡君人呢?”

耶律越的身子抖了抖,突然冷笑着看着慕容无风,表情犹如从地狱里爬出的厉鬼一般,“死了!都死了!她救不回兰儿,就也别妄想活命!”

慕容无风脸色骤变,仿佛忘了面前的人是西戎的君王一般,一把将面前的人揪起来,双目赤红,皆是不可置信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耶律越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大殿里面突然闪过一条如同鬼魅般的黑影。

眼看就要压上耶律越,慕容无风眸中一暗,电光石火间一把将耶律越拉至自己身后,生生得受了来自萧琅渐毫不留情的一掌,口中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身形退后半步才堪堪稳住。

“你……!你怎么?”耶律越怔愣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慕容无风,表情全是迷茫不解。

慕容无风没有理会身后人的表情,只半垂着头看着面前表情冷厉不带半分感情的萧琅渐,艰难开口道,“无论如何,他是西戎的君主……”

“是吗?君主?!”萧琅渐木然的表情透出些无所谓的淡漠,“那是什么?我只知道,他伤了顾宛,该死!”

萧琅渐说着,掌风再起,再次朝着耶律越的地方拍过来,慕容无风身形稍动,再次挡住,“你至少想想大齐,想想萧王……”

萧琅渐表情淡漠丝毫未变,手下的力道却更加汹涌了些,悉数都被慕容无风挡住了,且毫无反抗。

耶律越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急得大吼道,“御林军呢?!朕的御林军呢?!快来给朕护驾!”

得到命令,远处也方才回过神来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高呼道,“护驾!快护驾!保护皇上!”

“住手!”在这关口,慕容无风却单手一抬,止住了那些侍卫想要上前的举动。

“慕容无风,你疯了不成?!”耶律越双目赤红,“他是敌国将领!是质子!”

“没错。”慕容无风淡淡扫了耶律越一眼,轻声道,“可是陛下出手在先,既是欠人的,就该还。”

耶律越一怔,嘴唇哆嗦了下,“朕……朕是皇上!”

慕容无风轻笑开,指指周围不敢上前的侍卫们,嘲讽般开口,“那你倒是试一下,你这个皇帝的话管不管用?”

耶律越恼羞成怒,一把将慕容无风从自己身前推开,怒吼道,“即使这般,那就让朕自己来!朕是天子,朕不信……唔唔唔……”

慕容无风捂住耶律越的嘴,淡淡下令道,“将陛下带回太和殿。”

侍卫们不由得面面相觑,毕竟看着国师捂着自家皇帝的奇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换做别人,哪有那个胆子?!

一时之间众人心里更加忌惮了几分,都听从慕容无风的话想要带走耶律越,可耶律越那是那么好打发的?

耶律越一面拼命挣扎一面怒不可遏道,“慕容无风!你大胆!快放开朕!你要造反不成!放开!放开我!”

慕容无风最后看了耶律越一眼,淡漠冷情的眸子不带半分感情色彩,“你越发不上进了。”

耶律越瞳孔骤然紧缩,身体骤然放松,侍卫们忙趁机强行将人带走了。

萧琅渐自始至终看着这一场闹剧,不发一语,末了才嘲讽般开口,“你觉得这能护住他?除非我死,否则我会让他加倍奉还。”

慕容无风皱皱眉,方才萧琅渐出手的几掌已然伤了他的心肺,胸中郁积的气息未散,又挨了这几掌,内力调息之后才强忍着开口,“我不知道会发生意外,至少……让我看看她。”

萧琅渐冷冷一笑,渐渐地收起掌风,后退几步,转身进了秋兰阁,慕容无风的步子却钉在原地般不能动弹。

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慕容无风突然抬头朝殿门口望去,神色复杂,只见萧琅渐抱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女子走出来,前一刻还胸有成竹从容平静的女子这时候却静静地躺在萧琅渐的怀里一动不动。

喉头动了动,直到萧琅渐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慕容无风才艰难开口,“让我……看一看她。”

脚步微顿,萧琅渐冷冷看过去,“国师大人还要操持小公主的葬礼,就不有劳了。”说完就抱着怀中的女子继续往前走。

慕容无风伸出手,却没能捉住那空气中的一袭衣衫,声音不由得有些急,“为什么放过我?”

萧琅渐好笑地回转身,“你觉得我这是放过你了?不……我只是觉得,我伤你越重,你心里就越是安慰,若是你死了,也就解脱了,我要你一辈子都忘不掉,一辈子都在愧疚悔恨中度过,像我一样。”

慕容无风身形僵住,伸出去的手也停在半空中没能收回,眼睁睁看着猎猎风中两个身影越走越远……

“国师,现在……该怎么办?”身边一个细如蚊喃的声音响起,却是一个面生的小宫女。

慕容无风脚步微转,脚下却有什么东西一飘而过,慕容无风微微俯身,捡起的却是一方粉色帕子,眉心微皱,淡淡道,“替长公主入殡,不得通知陛下。”

宫女点点头,下去找管事太监通知去了。

慕容无风踏进秋兰阁,脚步看似不急不缓,却带着一丝虚软和急切。

内室的情况再简单不过,床上耶律兰的姿态容貌安详,只距离床两步远的地方血迹斑斑,甚至染红了床两旁的帷幔。

里面这么乱,外面却听不到一点动静?!

慕容无风脸色一黑,紧走几步到了床前,伸手去探床上人的脉搏呼吸,却真的是停止的。

难道自己想错了?

想起方才的粉色帕子,慕容无风不动声色地屏退众人,才伸手入怀,打开那方帕子细细打量,待借着灯光看清楚后,突然恨地将帕子丢于地上,踩了几脚。

外面的人听了动静进来,却是一直跟在耶律兰身边的晚秋,表情惊慌开口道,“不知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慕容无风摆摆手,神色黯然道,“我无妨。替你家主子好生整理仪容,还是孩子一个,该要打扮得讨喜些。”

晚秋忙道,“奴婢知道。”

慕容无风点点头,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道,“你家主子到底有没有吃那顾宛给的点心?”

晚秋将身体伏得更低,恭敬道,“奴婢不敢撒谎,公主确实向奴婢要去吃了,奴婢现在想起来也是万分后悔,若是没给公主吃或是留了一下就好了……”

“留一些作甚?”

晚秋忙道,“奴婢愚见,奴婢想着,若是留有一些点心,就可以知道是不是点心有毒才害得公主如今丢了性命了!也可以替顾姑娘洗清冤屈。”

慕容无风神色一暗,“可是如今人都死了,就算是她害得,可又找谁说去?!”

晚秋埋着头,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很快消失不见。

“你好生料理这里。”慕容无风丢下一句话就起身出了秋兰阁,径直往太和殿的方向去了。

剩下晚秋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回身望望床上的人,突然泪盈于睫。

……

太和殿中。

香料的味道熏得人昏昏欲睡,耶律越半靠在塌上,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得正是十分出神。

门口一阵稳而不乱的脚步声响起,耶律越的身形才略微动了动,待到慕容无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才缓缓开口道,“国师将朕囚在这里,又来这里作甚?!看朕笑话吗?”

慕容无风看着耶律越脸不红心不跳说着这些话,不气反笑,“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如今却是联合一个你一直认为是敌人的人来欺骗我?”

耶律越无奈耸肩,“朕有提示过你。”

“在哪档口不要命地找死算是提示?”

耶律越听到这里多看了慕容无风几眼,突然有些面色别扭地埋下头“朕是皇上,你不该跟朕如此说话!”

慕容无风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这个阴晴不定的人给气死了,忍不住上前两步欺身压近塌上的人,忍住将人提起来的愤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耶律越却有些答非所问,“你方才在秋兰阁,为何护着我?”

慕容无风冷笑一声,“不护着你我能怎么办?当真叛国不成?!”

耶律越眼中突然亮得惊人,“你说的可当真?!”

慕容无风表情更凉,怒而好笑道,“真!自然真!再这么下去我就当真要叛这个国试一下了!”

耶律越眼中的亮色稍退,带上了一丝黯然,“在你心里,朕当真当不好这个皇帝吗?”

“你自己看一看你做的事情,哪一件事是一个好皇帝会做的?!”慕容无风冷笑道,“一意孤行,引狼入室,你以为萧琅渐是好对付的不成?”

“那你为何还要护我?”

81,误会解除

寒夜里,毫无动静、一片死寂的秋兰阁,在宫墙中已经成了无人踏足之地。

原因无他,谁都不愿意同刚死过两个人的宫殿有半分牵扯,就连负责洒扫的宫女太监都早早地打发一下离开了,避如蛇蝎。

夜半时分,却有一个身影悄悄摸进了秋兰阁,轻车熟路地溜到内间,在里面翻翻找找。

找了许久,似是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般,那身影略略有些慌乱,手中动作不免大起来,身后一声清脆的响动响起,那人被吓个半死,颤颤巍巍回过头。

却见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笑得甜甜的又带几分疑惑,站在那人身后,笑意盈盈开口道,“晚秋,你大半夜的找什么呢?”

那人惊慌失措地看着小女孩,月光下一张惊骇莫名的脸分明就是晚秋。

而晚秋看到自己面前本应该躺在冰棺里,如今却站在自己面前笑意盈盈的人,嘴唇抖索两下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想要夺路而逃。

奔至门口的位置时,却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从外面堵死了。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晚秋内心的弦几乎要崩到极限,缩在门口的角落里,闭着眼睛不停地磕头,一声声沉闷的咚咚声,伴随着嘴里的念念有词。

细细听去,却是慌不择语的求饶,“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被逼无奈的,你不要找奴婢啊!公主……你饶了奴婢吧……!”

一阵寒风吹过,晚秋打了个寒战,微微抬起头来,却看见面前的人缓缓摘下脸上的一层伪装,露出一张淡漠冷冽的脸,心中一骇,脱口而出,“你居然没有死?!”

顾宛将手中用来易容的面具丢在地上,声音清冷,“我当然没有死,若是我死了,你以为你此刻还能好好地在这里跪着?”

突然一阵灯火通明,晚秋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走出许多人,包括耶律越,慕容无风还有一脸不耐烦的萧琅渐。

耶律越脸上的表情尤为复杂,“朕相信你这么多年,将兰儿交付给你,你却想要害死她?你到底是谁的人?!”

晚秋此刻已经知道自己曝光了,若是认罪就更加死路一条,还有可能会连累家人,于是慌忙间跪在地上紧赶着往前爬了几步,跪在耶律越面前道,“回禀陛下,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起小公主,心中难过,才来这里缅怀公主……”

“是吗?”耶律越冷哼一声,“你当朕是聋子不成?!你刚才言语间分明已经承认了!”

晚秋忙道,“陛下明鉴,奴婢是因为想起如果不是奴婢耐不住公主的请求,将桂花糖给了她,就不会害得公主病逝了,所以才觉得心里难过,自责不已。奴婢绝对没有害过小公主啊!”

“你还在狡辩?!”耶律越一脚将晚秋踹开道,“也是朕一时糊涂,以为你们世家是伺候朕同朕的母后的,一定是忠心耿耿的,这么多年都未曾慢待过你,可是你呢?就是这么糟蹋朕的信任的!来人!”

很快有侍卫出现在大殿里,耶律越皱着眉,看也懒得看晚秋一眼,下令道,“将她押到司刑司,务必要让她给朕吐出所有的事情!另外去查她有何亲近之人,一并抓起来,宁可抓错也绝不放过一个!”

晚秋听完,脸色大变,面露惊恐,哭的满脸是泪,哭着喊着道,“陛下,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奴婢对陛下是忠心耿耿啊!还请陛下不要为难奴婢的家人……求求你……”

“若是早知道如此,为何还要做这些事情?”顾宛看着哭得肝肠寸断、后悔不迭的晚秋,皱眉叹道,“你转回来是想要找我的荷包吧?”

晚秋一怔,呆呆地看着顾宛,未曾说话。

“你往我的荷包里放了有问题的桂花糖,若是查到我身上,我必死无疑。可是你没想到,还没到查我的时候,我就死了,而且身上没有那只荷包,所以你想会不会是落在这里了,对不对?”

晚秋张张嘴,顾宛打断她道,“你不用狡辩,我的荷包上还留有你的指甲,怕是在慌乱中刮落了吧!若是我没有说错,你的手指甲有一根是撇断了的。不管你有多少理由,我都可以找到办法证明你是嫁祸我的人,若是不信,你可以试试。”

晚秋有些颓然地坐倒在地,脸上带上一丝苦笑,“其实我真的没想害死公主的……”

耶律越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她说的是真的。”顾宛此刻却站出来为晚秋说话道。

耶律越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她诬陷的人可是你,你为何还要为她说话?”

顾宛轻笑着摇摇头,“顾宛并没有要替谁说话,只是要说实话而已。”

看着晚秋一脸怔愣不解的样子,顾宛解释般地开口道,“长公主昏迷的原因是因为桂花糖噎到了气管里面,但是量又不大。按说若是桂花糖量比较多的话,该是很容易被发现,然后处理的,可是桂花糖噎到的位置却不在喉咙处,而是下降到了胸骨后方,也就是通常说的人的气管的分岔处,所以才会有窒息进而缺氧昏迷的症状。”

耶律越沉了沉脸,“为何你可以发现,朕养的那些御医却没有一个能发现的了的?”

顾宛抿唇笑笑,“这怪不得他们,毕竟没有人有胆量深入到气管深处检查堂堂的公主殿下,再加上晚秋一开始就用中毒错误地诱导了太医们,所以一般很少有人能想到唇色发紫发青是因为缺氧导致的。”

耶律越不懂顾宛说的话,但是却知道自己的御医们实在是没用的,冷冷哼了声,听着顾宛继续道,“所以晚秋只是以为公主必死无疑,才想到利用桂花糖一事来陷害我的,对吗?”

晚秋点点头,忍不住泪流满面道,“奴婢从小到大跟着公主,怎么可能有那个胆量害公主?!奴婢只是……”

“可是你确实是生了害我的心思!”顾宛话锋一转,却继续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但是我知道你是不会说出来的,我也不想劝你说出来,只是你要好好想一想,那人可以拿你的家人威胁你,陛下难道不可以?!都是个死,为何不选个光明正大的死法,至少……,陛下应该会答应替你们收尸。”

耶律越脸色冷了冷,别扭地看了顾宛一眼,很不喜欢顾宛替他答应下来的态度,虽然他确实不吝啬这点恩惠。

晚秋苦笑两声,眼中流露出些犹豫,良久才缓缓抬起头来,“奴婢……啊!”

两个字刚出口突然一只不知从何处飞出来的箭正正射中了晚秋的心脏,鲜热地血喷涌而出,有两滴溅在了顾宛的脸上,还有一丝温热,下一刻顾宛人已经被萧琅渐护在怀里,隔去了视线。

“抓刺客!”耶律越怒不可遏道,“快给朕抓刺客!”

有人敢当着西戎皇帝的面杀人,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皇威,让他怎么能不气愤!

侍卫们乱作一团,还在四处查探刺客的踪影,慕容无风眼睛一闪,人已经飞掠而起,朝着人群中一个人而去,那个人影感觉到杀意,很快朝另一个方向而逃。

慕容无风速度却更快,在那人妄图从宫墙上翻越的时候一把将人擒住,抓住那人的一瞬间却顿了顿,带着人回到秋兰阁门口,将抓住的人丢在地上,面色晦暗不明,“已经死了。”

慕容无风将那人的面巾摘下,一张毫无特色的脸,嘴里满是鲜血,很明显是吞毒自尽的。

耶律越的表情更黑,慕容无风常常说他当不好一个皇帝,他一直不服气,此时却有人公然在他面前这般放肆,而他,除了生气却半分办法都没有,这样窝囊的皇帝世间可找得出第二个?!

事情告一段落,自然还是要有一个说法的。

耶律越在大殿再次接见了萧琅渐两人,向两人意思意思地表达了歉意,大意就是不小心误会你了,以后大家握握手还是好朋友的腔腔调调。

顾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