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起云涌 (16)(2/2)

顾宛郑重地将萧琅渐的手捧到手心,附上一个轻若羽毛的吻,眸色变暖,“这般的情网,永远沉溺其中,不逃也是好的,我心甘情愿!”

萧琅渐的眸色渐深,笑意蔓延,“总归你到时候是要还的,今日里你乖乖听话倒是难得。”

“嗯?……”

萧琅渐继续道,“要不然若是你今日因为一个不重要的人,在来葵水时伤了身体,以后对我们的宝宝该多么地不好啊!”

顾宛在萧琅渐怀里忍不住石化:what?!excuseme?!宝宝什么的也太早了吧?!

89,新官上任三把火

又行了两日,约莫是得到了来自齐焉的消息,曹德渐渐地开始沉不住气,不像之前那般殷勤,反而有了些想要早些赶回去的焦急,又不好在顾宛两人跟前直接体现出来,只好委婉表达自己的意思。

“下官想着,特使和侍郎一路上赶路辛苦,不如由属下先赶回齐焉,将相干事宜整理好,也好方便二位的工作,二位意下如何?”

“我不辛苦。”顾宛笑眯眯地一派和气,“倒是曹大人辛苦了,一路上忙前忙后的,着实让人看了于心不忍。曹大人尽管放心,我们不急,先前怎么走得,现在怎么走就可以,就是再慢点也是没有关系的,一切全凭曹大人作主就好。”

曹德只好打落牙齿混血吞,暗自派了手下的人回去处理,自己不动声色地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又过了三日,总算是到了齐焉的地界了。

城门口早早地站了好些官员等着迎接,顾宛下了马车,同萧琅渐二人走到城门口,早有官员笑着上前讨好萧琅渐道,“这位就是特使大人吧?特使大人带着尊夫人来齐焉,真是让齐焉这里都带上了祥和之气啊!”

顾宛同萧琅渐对视一眼,曹德在旁边瞧见这一幕,忙上前指着顾宛提醒到,“错了错了!这位才是特使大人。”

方才开口的官员愣了愣,曹德已经面向顾宛道,“特使大人还请恕罪,这就是府衙里的一个小师爷,平日里惯常都是眼神不好的,还请特使大人不要同他一般计较。”

那师爷也是个反应快的,朝自己嘴巴上掌了两下道,“瞧我这嘴笨眼拙的,有眼不识金镶玉,特使大人千万别见怪,别见怪!”

“无妨。”顾宛轻轻笑了笑,还没待几人松口气又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既是眼神不好,就该好好治治,嘴笨倒是无妨,这眼神不好如何处理府衙事务?阁下不妨回去养养,待这眼神好了再回来罢!”

那师爷一愣,曹德已经反应过来,将呆愣的师爷拉到一边,朝着顾宛道,“特使大人说的是,下官这就让他回去好好休养。”

顾宛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萧琅渐跟在她身后,脸上也是一派闲适的表情。

“曹大人,这……”那师爷一把扯住要跟上去的曹德,面上焦急和懵逼尽有,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就要被免官,这飞来横祸也未免来得太莫名其妙了吧?

曹德哪里顾得上跟他多说什么,被拉着袖子又不好挣脱,只得耐着性子安抚一句,“新官上任三把火,过两天过了风头我把你弄回来就是,你先回去老老实实待着。”

说完,曹德就匆匆忙忙跟上去了。

那师爷得了曹德的保证,心放下来一半,又后悔自己上赶着才惹来这横祸,心中郁闷,转去醉烟楼寻乐子去了。

抵了府衙,远远的就见一群人围在府衙门口闹成一团,顾宛神色冷了冷,沉声道,“怎么回事?!”

曹德心中叫苦不迭,忙道,“下官也不知道,估摸着是有什么案子,下官先去查探一番,清了场再来恭请特使大人进府。”

顾宛点点头,曹德忙谢天谢地地去了,谁知道扎进人堆里面,人就没能再冒出来,最后还被扯了官服,狼狈地被从人群中丢了出来。

到底自己看到了,不好装没看见,顾宛还是让榀贺去将曹德扶了过来。

曹德满脸抓伤、打伤应有尽有,顾宛觉得滑稽,又不好笑出来,只马了脸道,“到底怎么回事?这里竟是没有王法的吗?衙门里面的官兵呢?!”

曹德一愣,他就是因为当着顾宛的面所以才没有让人动手,以体现自己的仁心,如今一看,竟是可以动手的吗?

顾宛惋惜地看他一眼,“本官知道曹大人爱民如子,只是国家有法度伦常摆在那里,你如此这般忍让怎么能服众?”

曹德面色如土,低着头应道,“特使说的有理,那不知道依特使所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那还不简单?将那领头之人抓住,其他人自然就散了。”顾宛淡淡看向人群,轻声道,“朱雀?”

一个人高马大、面色冰冷的蒙面男子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将在场的人都吓了大跳。

不为别的,就是此人身上掩盖不住的杀气让人胆寒,让本还有着几分温暖的冬日都变得更冷了些,声音亦是浸了冰水般阴冷沉闷,跪在顾宛一人面前道,“特使有何吩咐?”

顾宛轻轻一笑,“那边有些动乱,你去处理一下罢!”

朱雀转身而去,曹德才回过神来开口问道,“这是……虎营里面的四大高手之一朱雀?”

“怎么,曹大人竟未曾见过吗?”萧琅渐微微一笑,故作讶异开口道。

“萧大人太看得起下官了。这虎营里面的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下官何曾见过?不过听过名号罢了。”

那边朱雀干净利落地提了领头的一名男子掠进了府衙,对着人群不过说了数句,人群就作鸟散了。

顾宛看得微笑,“走罢!”

一行人继续往里面走,萧琅渐打趣般看向榀贺,“这朱雀同你比起来,你觉得哪个更厉害些?”

榀贺淡淡一笑,“不瞒世子爷,若说武力,属下可能还能稍逊一筹,不过倒不见得就真的会输。”

顾宛翻翻白眼,有这么赤裸裸地夸自己的吗?明显是在说自己足智多谋,不是只会武力的莽夫嘛!

为什么她周围的人怎么都这么狂啊?!一个个的都不知道低调点。

一旁跟着的曹德自然认得榀贺,那日就是这个人在客栈里羞辱了他一番,此时听了榀贺说的一番话,心下默默为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松了口气,幸亏没有直接对上,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边走,曹德一边解释道,“属下已经让人将特使的东西安置好了,特使只管在府衙住下就好。”

顾宛点点头,“有劳曹大人了。”

“谈不上有劳不有劳,这都是属下的职责。”曹德笑着道,“就是不知道特使要怎么处理刚刚抓住的那个闹事的头头?”

“这件事情本官自有打算。”顾宛笑着道,“曹大人忙了一天了,就先回去休息罢!”

曹德点点头,“下官为特使在天香楼摆了宴席来为特使接风洗尘,到时候……”

“到时候我自然会去。”

曹德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顾宛到了正厅,一番打量下来,忍不住笑着道,“琅哥哥要查这贪污什么的,怕是有些困难了。瞧这满厅的光景,就没有一件是在礼度之外的。”

“这倒是实话。”榀贺随手拿起一个花瓶,看了看下面的印记,“连赝品都做的这么精致,反而该夸他了,勤俭节约。再加上白天被打伤也不下令驱散众人,又得了个爱民如子的美誉。”

萧琅渐淡淡扫了一眼榀贺手中的花瓶,不紧不慢道,“这古董名器,还有这些偷梁换柱的小把戏,不过都是我小时候玩剩下的罢了。”

榀贺挑眉,拱拱手道,“属下这一路还累得很,就先回去歇着了,少主有事情叫我。”

顾宛点点头,榀贺优哉游哉地自己寻住处去了。

碧云和红袖忙着去收拾顾宛的房间,梨皎去帮徐虎去了,室内就只剩下顾宛和萧琅渐两个人了。

“宛宛当真要去赴宴?”

“不过是接风宴,新官到任可不都要来这么一场?”

“不准。”萧琅渐态度很坚决地道,“你身体不是还不舒服?”

“我已经无妨了。”顾宛笑道,“而且我也对这齐焉地境况好奇的很,去看看至少能更有些把握。”

“这些我替你去就好了。”

顾宛眼中微微诧异,“琅哥哥平日里不是素来最讨厌这些应酬?”

“可是我不想看你如此之累,你身子不爽利,那酒宴上乌烟瘴气的,会伤身。”

顾宛犹豫了下,确实觉得自己身子倦的很,点点头道,“那你就去随便应付一下也好,若是实在讨厌,只管回来就是,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

“嗯。”萧琅渐微笑道,“我先去处理些事情,你先睡会儿,若是觉得腻了就让碧云他们来陪你,我回来给你带些书来打发时间。”

顾宛点点头,萧琅渐就出了府衙,自去忙自己的去了。

这边顾宛睡了一觉,觉得舒坦了些,出了院子,就感到一个人出现在自己身后,皱皱眉,懒懒地打个哈欠道,“差点忘记还抓了个人,你把他带过来罢!”

朱雀一愣:好强的警觉性!

还没有几个人能在自己不现身的情况下察觉自己的气息的。

不过诧异归诧异,朱雀还是很快将人带了来。

顾宛叫了榀贺一起,来审这个白日里围了府衙的人。

那人被逼着跪在堂下,顾宛打眼看过去,竟然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男子将脸扭至一边,冷哼道,“狗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顾宛差点一口茶喷出去,她这么多年第一次尝试一下当官的滋味,上来就被骂狗官,简直了有没有?!

朱雀脸色一变,对着那男子一掌就要拍下去,顾宛忙道,“慢着!他就是激动了点,没必要如此,我还有话问他。”

朱雀收回掌风,立到一边。

“水患问题可解决了?”顾宛笑眯眯开口道,“那粘土可是我的宝贝,没有浪费掉罢!”

地上原本还跪着将脸扭至一边的男子突然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宛,“你是……?!”

顾宛指指身边的榀贺,“这个人可眼熟?”

那男子见到榀贺,眼睛一亮,紧接着激动地看向顾宛,“恩人……原来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恩人不要见怪。”

“无妨。”顾宛笑笑,“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这个地方,又在路上耽搁那么久,是该被骂的。”

那男子更为羞愧,“小人之前不知道,还请恩人不要放在心上。小人名叫刘陶,是坝上村人,多亏了恩人的粘土,才能让坝上村几百无辜百姓免于水患,小人代表村里的人感谢恩人的救命之恩。”

“这么说,水患确实解决了?!”顾宛挑挑眉,“那你们今日里又是为何来到衙门闹事?”

“恩人,你是……?”

顾宛笑笑道,“我是朝廷派来的特使,专门来此处治水患的,你身边的那位是当今陛下的虎营里的高手,如此,你还有疑问吗?!”

刘陶稍稍一愣,紧接着几乎喜极而泣,“陛下派大人来此,真是齐焉的百姓之福。”

“不必说那些客气话,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闹事的原因。”

刘陶点点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来衙门闹,并不是为了水患的问题,而是……大部分村子都被这次的水患给毁了,百姓们无家可归,每天饿死的病死的数不胜数。可是齐焉的大小官员既不治水,也不救济村民们,为了给村民们换来一丝生机,才有了这次的闹事。还请大人不要生气,回去我自会安抚他们。”

“没什么可生气的。”顾宛摇头笑笑,“人都活不成了,自然也就不在乎犯不犯法了。这件事情我自会想办法,我现在只想问问,你治水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刘陶一愣,“小人是与村里面的同年的男子一起去修筑的河堤,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人可是有什么疑问?”

顾宛思忖着点点头道,“你今日带头闹事,我放你回去。但是你回去之后,万不可像外人提及这治水的法子是我交予你的,一会儿我会让人打你一场板子以作掩饰,你可能相信我,全权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刘陶犹豫了一下,“大人是有了什么法子对不对?只要大人能有法子救村民们,小人做什么都愿意。”

顾宛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不会放着百姓们不管。不过你也得按我说的做,百姓们的情绪需要你去安抚,你先去安抚村民们,后面的事情我会找人通知你。不出三日,我向你保证,一定让每一个村民都得以安顿好。”

90,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北漠抚远。

金府大宅门前。

金嫣然手捧着金夫人交给她的一个匣子,呆呆地看着禁闭的大门,原本清亮澄澈的眸子里面此时只剩下茫然。

天仿佛能感受到人的心情似的,不多时开始飘起些小雨来。

金嫣然却恍若未觉依然站在原地,看着禁闭的金府大门。

梅兰匆忙从马车中取了一把伞来,撑在金嫣然头顶,心疼地道,“小姐回马车里面等吧!夫人一向疼小姐,不会舍得让小姐在外面站着淋雨的。”

金嫣然这才惶惶然回过神来摇摇头道,“不,我要在这里等,直到门打开为止。”

脸上的雨水混合着一丝温热滴下来,金嫣然觉得自己四肢都是麻木的,却都比不上自己内心的麻木,转过头问道,“梅兰,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梅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金嫣然的话,索性金嫣然也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问她,默了默转过脸去继续执拗地望着大门。

天色渐暗,雨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金嫣然惊喜地抬腿想要迎上去,却忽略了自己久站,身体早就受不住了,一个趔趄就要摔倒,被身边的梅兰眼疾手快地扶住,“小姐!”

那边,一个人影见到金嫣然这般也焦急地冲过来,临近了,金嫣然才看清是自己的亲弟弟,金世元。

到了跟前,金世元焦急开口道,“姐,你没事吧?”

摇摇头,带着几分希冀,金嫣然抖着声音开口道,“母亲还在生我的气吗?”

金世元面色复杂,摇摇头道,“现在不是娘不肯见你,而是娘已经被祖母关起来了,现下根本出不来。”

金嫣然颓然地后退一步,垂着头痛苦万分。

金世元看着金嫣然颓然的模样,心中也悲痛万分,“姐,你……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如果是那五皇子逼迫的姐姐你,那我就去找那五皇子为你讨个公道,就算将我这条命豁出去也是值得的。可是娘却告诉我说是你自己同意的这门婚事,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嫣然怔怔的,似是根本没有听见金世元的话,只知道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金世元看得难过,扶住金嫣然的肩膀安慰道,“姐姐,你不要太担心,娘最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是你当真是被五皇子逼迫的,就算是悔婚,左右如今你还没有随他入京城,咱们拼死将这婚事毁了如何?”

金嫣然摇摇头,疾言厉色道,“不可!”

金世元怔住,“为何?!难道姐姐真要嫁给那人不成?!”

“世元,你不懂,我已经是他的人了。”金嫣然轻笑着说出口,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即使后悔也没有用了。”

金世元嘴角一僵,到底没能说出些什么来。

“后日我就要前往京城了。”金嫣然道,“若是母亲愿意见我,请母亲着人去驿馆告诉我一声。”

金世元无法,只得从怀中取出件东西塞入金嫣然手中,低声在金嫣然耳边道,“母亲说这是江南部分铺子的印鉴,你收着,总会有些用处。”

金嫣然摸着手里的东西,一股酸意涌上心头,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要好好照顾母亲,以后金家就靠你了。”

金嫣然说完,就毅然转身,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走远,金世元才掉头回金府大门。

“印鉴可给她了?”金府后面的佛堂里面,金夫人从跪垫上匆忙起身,拉着金世元开口问道。

“母亲放心,我已经将印鉴交给姐姐了。”

金夫人忍不住泪上眉睫,“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希望这孩子能知道我的苦心,那印鉴足够她在五皇子那里立足脚跟了。金家跟她撇清关系,也是有缘由的,说到底都是我这个做娘的错,没能将这件事情顾个周全。”

金世元扶住金夫人,安慰道,“不是娘的错,娘已经很努力地从中周全了。说来说去,都是那个五皇子,为人不轨,在外面的风评一向不好,实在是配不上姐姐。”

金夫人摇摇头,“罢了,如今说这么多也没有用。我如今只希望,那五皇子与传闻中的不一样,能够好好对嫣然,也不枉嫣然为了嫁给他受这么多委屈。”

“娘……”

回到驿馆,金嫣然甫一进门,就见井然从萧清朗的房间里出来,衣衫不整,面色含春,脚步虚浮,脸色不由得僵了僵,“你在这里待着干嘛?”

井然忙揖了一揖,面色绯红,“侧妃娘娘……”

“罢了!我对你说的话也没什么兴趣。”金嫣然冷冷丢下一句,径自入了房间。

萧清朗正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不知道想些什么,屋内颓靡的气氛方散,金嫣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们方才……竟是开着窗户的吗?”

萧清朗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怎么,侧妃也想试一试不成?!”

金嫣然捂了捂口鼻,一股恶心从内心深处升起,“殿下兴致好,妾身就不打扰了。”说着就打算提步出去。

“这几日我倒是看出些苗头来,你心中怕是对我很不满罢!”萧清朗却出口唤住,“若是这么一直相处下去,我倒是无妨,倒是你,不会不自在吗?”

金嫣然刹住脚步,“殿下多虑了,妾身没有觉得不自在。”

“这样啊!”萧清朗缓缓起身,“既然你对本皇子没有任何不满,那就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井然就算身份在低贱,他也是我的人,除了我,谁也没有资格对他如何。侧妃可明白?”

金嫣然咬咬嘴角,“妾身明白。”

“真是无趣。”萧清朗看着埋着头的金嫣然,突然道,“也不知道当日为何突然对你生了兴致,如今看起来又闷又无聊,侧妃将那顾天香送来吧!”

金嫣然心中丝毫没有波澜,只略点点头道,“是,妾身这就去。”

转身之际,金嫣然的内心着然没有半分情绪,有的,只是心中一股环绕不去的心魔。

夜里的露很凉,一顶轿子停在一处庄子门口,悄然无声息。

头顶未卸去的金冠重的很,金嫣然觉得脖子有些疼,却懒得动上一动。

梅兰给金嫣然披上披风,劝道,“主子,这夜已经深了,不如我们回去吧!到时候找不到主子认殿下会发脾气的罢!”

“他如今只怕正搂着顾天香颠龙倒凤呢,不会有人在乎的。”金嫣然不知道在说给谁听,望着漆黑的夜色看着庄子里一处高于别处还亮着灯的阁楼,微微笑了笑,“他还是同从前一般,总是很晚才会休息。以前我不懂得为什么,后来却是知道了,漫漫长夜,若是没有灯伴着,该如何熬得下去。”

“主子……”梅兰眼中露出些悲凉,搂住金嫣然道,“要不奴婢去跟门房的人说一下,让主子见齐公子一面?”

金嫣然摇摇头,“不用了,若是见了,我就更放不下了。如今,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做什么也无须再有顾虑,又何必再见?!”

“那主子为何还要……”

金嫣然看着那阁楼的灯熄灭了,才转过身,嘴角微笑荡开,如一朵金莲盛开,带着些决绝和毅然,“走罢!该断的念想都断了,也就没什么奢望了。”

轿子悄无声息得来,悄无声息地走。

只是没人注意到那阁楼的灯复又亮了,一个身影将窗户打开,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你当时既不愿意答应她,证明你心中是没她的,又何必做这个决定?”

齐云轻回过身,看向一脸唏嘘的柳逝,敛眉道,“她如今的处境如此难过,都是我的缘故,我对不住她。”

“你既知对不住,当初又何必那么严词拒绝,让她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柳逝更是不解,“若非谢易察觉到不对,金嫣然与那苏佩云的计划险些要成功,若是当真离间了老爷夫人,到时候大小姐若是知道,不定该怎样呢!”

齐云轻点点头,“我如今做这个打算,就是为了将她从不归路上带回来。”

柳逝一愣,之后了然笑笑,“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大小姐……这情字啊!当真是愁煞许多人喏!”

齐云轻笑笑,“待我不在的时候,还要劳烦你帮我照顾我的二哥,他年纪大了,农活什么的做不太利落了。”

“我懂!”柳逝笑道,“我明日就给你二哥找个又轻松又安逸的差使,好好让他享福,你便放心地去吧!”

“多谢!”

“客气!”

不多时,屋内烛火再度熄灭,直到天明。

顾宛换了地方,睡觉颇不安稳,折腾了一夜醒来,精神颇为萎靡不振,却被告知萧琅渐一夜未归。

用了些小菜和小米粥,萧琅渐才踏着早晨的寒气踏进屋内,见顾宛已经起了,动作略顿了顿,将带着寒气的大衣递给身后跟着的人,然后才踏进门来,“起来了?可睡得好?”

顾宛有些无精打采的,朝萧琅渐指指自己的黑眼圈,“你看看,估计是换了地方,睡觉不习惯,没睡好呢!”

萧琅渐探探顾宛的额头,“若是觉得辛苦,一会儿吃过早饭了,就再倒回去睡睡就是,有什么事情我去帮你做就好。”

顾宛白了他一眼,将他按倒在座位上,“你倒是大方不怕累,昨夜里一夜未归地忙,今日还要帮我出去奔波,这是何道理?别人知道了,还要说我这要做人妻子的不合格,想要将夫君累死的节奏呢!”

萧琅渐笑笑,“昨日里出了点小事情,倒是让你想着记着,看来该多让你担心担心才好。”

“不要嬉皮笑脸!”顾宛按住萧琅渐的肩膀,将人按在桌前道,“你也快些吃点东西,不要到时候饿倒了,我可不会帮你解决你的烂摊子。”

萧琅渐这才坐下,两人用过一些饭,饭吃饱了,果然乏劲儿上来了,青天白日的,两人一合计,果断让人关了门躺回床上打算补个觉。

“宛宛,我昨日去看了一下河堤。”声音里面带着严肃,一听就知道情况一定是不容乐观的。

顾宛强提起了些精神,“怎么了?”

“那河堤附近的村庄尽数都被毁了,到处是在断壁残垣下生活的穷苦百姓,大冬天的不仅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更有甚者病了无人医,死了无处埋。我在想……”

顾宛脸上露出赞同之色,“灾难过后就是这般,灾难越是大,这体现出来的人性就越明显。可是有那人吃人的,也有那以肉喂母的,有那无人理会的病者患儿,也会有那医者仁心的草莽大夫。你昨日,忙了一夜,怕就是为了解决那些无处可去的百姓的去处罢?”

“知我者,宛宛也。”萧琅渐笑了笑,将人往怀里搂了些,“我只是觉得,不管是大齐还是西戎,百姓却都是一样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那些大齐的百姓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苦难?我从小锦衣玉食,在战场上见过那些生死,以为这些已经不算什么了,可是还是觉得震撼。”

顾宛揪住萧琅渐胸口的衣服,将自己的头往上送了送,正对着萧琅渐的脸,细细地瞧了瞧,“让我好好看一看,这是哪家的好儿郎,如此有悲天悯人的热心肠?!”

萧琅渐淡淡笑笑,“可看出些什么来?”

“自然看出来了!”顾宛捧着萧琅渐的脸,亲密地拿鼻子碰碰对方的鼻子,俏皮道,“这是我家的,举世无双的好儿郎。”

萧琅渐笑笑,“你总喜欢捉弄我。”

顾宛摇摇头,“我可不是捉弄你,我说的是真的。只是你有这心是好事,不过这解决难民的事情,不是一日就可以完成的,你可是需要帮手?”

萧琅渐抿唇笑笑,出口地也爽快,“确实需要帮手。”

“要我做什么?”

“首先要解决难民们地吃饭问题,我今早回来之前已经朝上面递了哲子,却不知道多久才会有回音。我在想,从北漠运过来会不会更方便些?”

顾宛笑笑,“这件事情就交给我罢!昨日睡前我已经让榀贺赶回抚远去了,约莫今晚就会有消息递过来。”

91,开设粥棚,坑蒙拐骗

三日之期已到,这一日早早地刘陶便候在了府衙门口,等着顾宛兑现承诺。

倒不是他愿意来催,只是这百姓们的性命耽误不得。

等着门房的人通报的功夫,却迎来了一个老熟人。

曹德看到刘陶就忍不住皱眉头,不为别的,凡是有这个刘陶在的地方,他就诸事不便。且刘陶人虽年轻,又并无官职,在各村村民们心里却颇有地位,自然让他这个管一方土地的官不爽。

“你来此处作甚?!”

毕竟有着官品在那里摆着,刘陶心中不喜,也只得上前,“回曹大人话,小人来找特使大人。”

曹德心中立刻升起警觉之心,“你找她作甚?!”

刘陶心中留了个心眼,面上露出些愤慨道,“上次特使大人打了我顿板子,如今我都没好周全,她当时说什么她早晚会解决百姓们的吃饭问题,我就想来问一问,说好的承诺呢!难道为父母官者都是这般的言而无信不成?!”

“大胆!”曹德佯怒道,“你竟然敢诋毁朝廷命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嘴上这么说,曹德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

那日刘陶被打一顿撵出去的事情他早就听自己的眼线汇报过了,如今看刘陶的愤懑之情倒不似有假。

曹德心中冷笑,到底是年轻了些!一来这里就做出不可能达成的承诺,到时候引起民愤,看来不用他多做些什么,这位来头不小的特使大人就该自请回去了。

“朝廷命官又如何?如今我们命都快没了,谁还管那命官不命官!”刘陶一面说一面窥着曹德的表情,“若是实在将我们惹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将那河堤的水引过来淹了你这府衙!”

本是一句为了表现百姓同顾宛之间矛盾的一句话,没想到曹德却脸色大变,全然没有开始的装腔作势,“你大胆!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心怀不轨之语。来人!将他给我绑起来押入大牢!”

事情发生得突然,刘陶心中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已经有三两个官兵上前来要绑了他去。

挣扎间,之前门房里去通知顾宛的人倒转回来,忙上前拦道,“我家特使大人说了,刘陶出言不逊,饶了他一回,他竟还不识趣,让我们将他带过去。”

曹德有几分犹豫,“这等处置不轨之人的小事,就全权交给下官就好了,哪里用得着劳烦特使大人……”

“这个,就劳烦曹大人去同我家大人说罢!小人只负责奉命行事,别的一概不管。”

曹德皱了皱眉头,“这毕竟是我齐焉的地界,保护这里的方寸百姓是我的指责,特使大人这样做什么都避着我怕是不太合适吧?”

“我家特使大人就猜到曹大人放心不下,已提前对小的说了,若是曹大人不放心,只管跟着一起进去。”

曹德思忖须臾,指挥身边的人将刘陶绑了,自己走在前面,当真一路进去了。

毕竟是自己之前住的地方,曹德颇为顺门顺路,奔着正厅的方向而去。

旁边负责领路的连忙将人拦住,“大人这急吼吼地是往哪里去?”

“自然是去正厅。”

“大人走错了。特殊大人将整个院子的格局都改了,如今那里不是正厅,是马厩。”

曹德的脸瞬间黑如锅底,又不好发泄,只好道,“那就你给领路吧!”

一行人到达正厅之时,才发现正厅里面早就人声嘈杂,围满了人,叽叽喳喳不知在吵些什么。

见刘陶被绑着进来,原本还围在正厅的几个人围了过来,一个年纪稍大些、人高马大的男子率先开口,“陶小子,你怎么如今这番模样?可是你身边这狗官为难你?!”

“放肆!谁准你这般诋毁本官的!”曹德不由得怒道,同时拿眼睛去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