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3)(1/2)

她问道:“我离开这段时间,团里没有出什么事吧?”

伍辉明白安安问的什么,立刻说道:“只要不打仗,你们那卫生所还真没什么活干。这几个月也就由战士训练的时候身上有些淤青,自己擦药油揉一揉就行了。你们卫生所的人除了训练就跟炊事班的人一起去收红薯了。自从前年我们种了红薯后,我们团冬天的日子好过不少了。你回来的倒是及时,看这天气,河水冻结实也不过是五六天的事情。正好赶上出任务。”

安安听了,也笑出来:“所以说,我这时间还是卡得很准的嘛。这次培训虽然时间短,中途也因为一些事情中断过。不过我还是学到了不少。等回去我就给卫生所的卫生员们讲课,提高他们的业务水平。”

“好啊,这可是大好事啊。”伍辉直叫好,“对了安安,首都那边情况怎么样?”

安安笑着说:“十年动乱总算过去了,我们国家将迎来一个飞速发展得时期。国家的发展需要人才,估计有些被打成右派的知识分子会平反了。我觉得如今我们再也不用说个话都多想几遍,深怕会被人批斗了。相信军队里也将迎来改革吧。我想大院里的气氛也好了不少。”最后一句话也是在给伍辉暗示。安安知道伍辉也是大院子弟,来边防团一是因为想要不靠家里,自己建功立业。另一方面却是为了不让自己家里树大招风,不然有家里的关系在,在哪个部队不能往上升啊?想想项少龙,比伍辉还小四岁多,就跟他平级了。这里面固然有他自己的本事。可首都军区可不像边防团有战功可立,这么快就当上营长,若没有家里的关系也是不可能的。

伍辉听了安安的话,常年压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知道家里面都好,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掣肘他了,他决定以后要好好表现,争取将职位升上去,才能更好的照顾家里。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的,三个多小时候,吉普车终于驶进了边防团驻地。

☆、40

安安回到团里,受到了团里上下的欢迎。在她向团里进行培训期结束报告后,团长和政委都高兴的夸奖了她。

安安的东西太多,伍辉直接给她放卫生所了,毕竟宿舍是不允许放这么多东西的。安安去了卫生所,卫生员们正在按照自己的计划练习着医疗技能。有的人在练习打结,有的人在练习认药,还有人在看书。安安对这些卫生员能在平时自发的努力地学习医疗知识,增强自己的技术能力很是满意。她轻轻地敲了敲门,房间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转头向门口望去。然后,她们便开心地笑了。

安安只听见许多的声音不停地喊着:“班长!班长你回来了!”然后就被这群卫生员围住了。安安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回来了,这次培训学到了许多有用的知识,从明晚开始,只要没有任务,照常上课。”

“好!”所有人都开心地叫起来。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人们总是有着强烈的求知欲,以及非常刻苦的学习态度。这是后世所不能相比的。刘翠花道:“班长才刚回来吧?坐了好几天的车,我们让班长好好休息吧。反正以后相处的时间长着呢,大家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吧。”

刘翠花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安安看着刘翠花越来越有领导架势了,很是欣慰。刚刚在团部,团长就说了,等上面的表彰下来,就给她升正营职待遇了。以后她就是卫生所的所长,三班就归副班长刘美丽管。以后她就彻底脱离三班的编制了,宿舍也将搬到卫生所里,原先项莹的房间。这也是伍辉没将她的行李全部送到三班的原因。如今见刘翠花能够很好地领导三班,尽到一个班长的责任,安安也就放心了。

安安回到团里,虽然许多人都很好奇她在灾区的经历。但是一问到,安安都是轻描淡写地带过,最后被问得烦了,安安说了这么一番话:“我只是当时赶上了,如果换做是你们,也会这么做的。所谓的先进也不过是恰逢其会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真正的先进却是那些为了救援而牺牲的战士们。你们无法想象当时我赶到灾区时看到的景象。满目疮痍,伤患满地。每一天灾区都有人死去,有人失去了亲人,许多孩子成为了孤儿。其实表彰什么的都不重要。我一个人的力量对于那里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虽然如今救援结束了,可灾区的重建,灾民的安置,还有那些孤儿们的最后归宿都是需要很多人去帮忙才能完成的。如果大家想要尽一份力,可以量力而行,将自己多余的钱或者衣物捐献出来,由团里代表我们送到灾区去。”

众人听了安安的话,看得出来,那段在灾区的经历在她的心上割下了一个深深的伤口。特别是卫生所的人,同为医务人员,感同身受,若是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医务人员最大的悲哀。这也是每个医务人员都必须要面对的事实。他们不是神,他们努力的练习医学技能,学习新的医学知识,不就是为了能够救治更多的人吗。

经过这件事情,卫生所的医务人员们都努力地学习着安安教给他们的新的知识。天气越来越冷了,河水就快要上冻了。他们也进入了紧急战备状态。这期间,安安的表彰下来了,安安拒绝了团长说要给她开表彰会的提议。默默地从团长手里接过了表彰信,任由政委给她戴上了军功章。安安就回三班收拾东西了。随着表彰下来,她任边防团卫生所所长的任命也跟着下来了。三班的班长由刘翠花担任,副班长是俞丽丽。三班的人倒是为安安高兴,帮着她将宿舍的东西送到了卫生所的宿舍里。

这时候,首都军营里,项少龙终于收到了安安的来信,拿着信他高兴地合不拢嘴。旁边的政委打趣道:“我说项少龙,你这是不开窍则已,一开窍就迅速搞定了终身大事啊!兄弟我佩服,佩服!”

项少龙不要脸地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干什么不是一鼓作气往前冲啊?以前我不娶媳妇儿是因为我没遇到合意的。这一遇上了不得使出全身力气去追啊?看看,效果明显吧?”项少龙脸上得意的笑容让政委看了很像一巴掌糊在他的脸上。不过没等他付诸行动,项少龙已经拿着信跑远了。

此时收到信的不仅是项少龙,在大东北的靠山屯,陈家人也收到了信,而且还是一次两封。一封来自陈安勇,一封来自陈安安。收到信的陈家人还奇怪兄妹俩既然同时寄信,怎么不一起寄,这样还可以省一张邮票钱。他们哪里知道,安安回来第二天就见了二哥陈安勇,还跟他提了项少龙的事情。陈安勇想着安安比自己小,明年就可能会嫁人了。自己也该早早地考虑婚事了。所以他跟俞丽丽商量后,俞丽丽也同意嫁给他。陈安勇便写信回老家,跟家里人说一声,等自己明年四五月回家就办婚礼。陈安勇和安安的信其实并不是一起寄出的,两人相隔了一天。只是靠山屯地处偏远,如果不是急件或电报,通常邮递员都会隔几天再将几天收到的信一起送。所以这次两兄妹的信陈家人才会同时收到。

陈家人先是看了安安的来信,一家人都很惊讶。没想到安安去了一趟首都参加培训,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女婿。陈家人还有些担心男方家庭太好,会不会看不上自己家庭。虽然安安在信里说了项家人并不会看不起他们家,但陈家人还是有些担心。实在是男方家庭条件实在是太好了。他们倒不觉得安安配不上对方,在他们眼里,安安是最优秀的。最后还是陈爷爷开口了:“对方家的老爷子我认识,是项爱国项团长。他并不是个用有色眼光看人的。再说了,若对方家里面嫌弃我们家庭出身低,根本不会同意项少龙和安安的婚事。既然对方说了,明年只要安安有假,就全家来我们家商量婚事。这说明男方家里对我们安安的重视。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再说了,等明年他们来了,你们看看就明白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安安这孩子是啥秉性你们不知道吗?若他们敢在来我们家时露出一丝瞧不起,安安就敢翻脸不嫁人。”一席话让陈家人都放心了,接着就是无比的开心。

他们接着看了陈安勇的信,看完了,陈家大媳妇笑着说:“看来我们家明年可是喜事不断啊!勇子这回总算是想要成亲了。哎呀,安安还立功了,怎么不在信里给我们说呢?这么大的荣誉,也让我们高兴高兴啊!”

陈奶奶接过信看了一遍,叹了口气说:“没看勇子说了吗,安安是参加上次的地震救援表现优异才被表彰的。震区那是什么地方啊。安安不过是个女孩子,却能跟其他男兵们一起受奖,这里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可想而知。更何况那地方面对死亡是常有的事。作为一个医生,见了这些,心里哪里好受啊!她不写信告诉我们,一来是觉得这是她该做的,而且提起来心里难受。这二来也是不想让我们担心。”说来还是从小教养安安的陈奶奶了解她。

陈安林说:“还别说,现在虽然事情结束了,可看了勇子的信,我还真有些心惊胆战呢。不过这么看来,明年他们大概会一起回来吧。要是安华也回来,我们家可团圆了。”话一落,陈家人都开心地笑了。

陈奶奶对两个媳妇儿说:“我说勇子妈,安安妈。明年他们两兄妹要办喜事,我们还是从现在开始给他们陆续置办结婚用的东西吧。虽然他们两人的另一半也是部队的。可有些东西还是要有的。即使有些东西可以少置办些,就折合成钱给他们。我们家孩子多,可要一碗水端平。”

妯娌俩连忙答应:“娘,放心吧。这里过年都还有几个月呢,我们会开始慢慢置办东西的。”

☆、41

不提陈家人这边开心地忙里忙外准备置办结婚用的东西。却说安安这边迎来了惊喜。方院长和杨教授说话算话,在去军医学院演讲时,鼓励大家到需要他们的地方去,到艰苦的地方去。这让军医学院的毕业生们都被说的心潮澎湃。这次,就有好几个军医大毕业的军医主动要到边防来。安安所在的边防团就分到了两个。

这次来的两个军医是一对小情侣,男的叫江卫国,女的叫张青。两人在决定来这儿后,就对这儿的卫生所的情况进行了打听。当他们知道边防团的卫生所的所长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的时候,两人还有些惊讶。在得知她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就能上岗后,两人还有些看不起安安。觉得要不是边防团缺少军医,也轮不到安安这样有些医术的人就当上了卫生所所长。可随着进一步消息传来,当知道安安是这一次被表彰的抗震英雄后,两人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那丝芥蒂。

等他们来到边防团,安安带着卫生所里的卫生员们热情地欢迎了他们的到来。并将他们安排在卫生所里的个人宿舍里。两人见安安虽然年轻,但浑身气质出色,对人态度亲切温和,让人心生好感。

江卫国和张青两人在跟安安接下来的相处中才发现,这位年轻的卫生所所长并不只是一个温柔可亲的人。

两人来的不早不晚,刚好下午快吃晚餐的时候。在安排好宿舍后,安安对两人说:“听说现在医学院大部分时间是在学习医学知识,或是做实验,体能训练没有多重视。但我们边防团是要出实现任务的。军医也是要跟队的,所以明天,你们就跟着我们一起训练吧。眼看着再过几天河水就要上冻了,一旦河水冻结实了,战斗随时会打响。”两人连忙回答知道了。

两人晚上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可是到了第二天,不过是早上的五公里,就让两人趴下了。江卫国和张青发现,虽然四周的战士没说什么,但看向他们的眼光却包含异样。两人心里都不好受。

安安安慰道:“体能这东西没有捷径走,唯有多练习。你们可以自己抽空多多练习。吃完早餐休息一下,你们跟着练习军事技能。接下来要学的相当重要,这能让你们在战场上保命的。”

江卫国和张青听了,心中一凛,立刻点头道:“我们知道了,一定会认真练习的。”

等到真正开始练习的时候,两人才发现这有多难。平时他们练习的是百米越障。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就好了。可到了这里,障碍不仅增加到了三百米,还增加了难度。这时候天寒地冻的,两人不过才跑了五十米左右,就陷在深坑里爬不起来了。

两人跳了很久,最后精疲力尽的躺到在地。这时候安安一脸寒霜的说:“起来,回到原点继续!”

张青有些委屈地说:“所长,我们实在是没劲了。你饶了我们吧。你也说了,体能不是一天就能提高的。”

安安气笑了:“合着我说了那么多句话,你就只记得这一句啊?江卫国同志,张青同志,我知道你们是军医大的高材生。可是你们医术再高明,上了战场被敌人打中后也是白给。在你们心中,军医是该怎么样的?”

见两人脸上挂着不服气,嘴上却不回答,安安冷声道:“你们觉得军医就该待在后方医院或者卫生所里。有伤病员就直接送过来给你们治疗,对吗?”

两人还是没说话,但明显是这样想的。

“那如果伤员因为失血过多,或是送来不及时病情恶化,甚至死亡。你们想必也只会怪罪送病人的人送来不及时吧?医者,救死扶伤。按照你们的想法,在以前打仗的时候,我们不知要牺牲多少战士了。”安安瞪着两人,“军医,军医!先军人,后医生。你连军人最基本的技能都不愿意去学。动不动就喊苦喊累。那你们直接脱下这身军装,去地方医院好了。来这儿以前,你们就应该知道,这里是战斗部队,我们是要上战场的。如果你们连这点苦都吃不消,那就趁早滚蛋。”

安安将两人提溜出障碍:“其他人继续练习。你们是第一次越障。我不要求时间,只要求你们完成一次就行了。至于你们决定是走是留,我不干涉。”说完,安安扔下他们,自己也跟着去练习越障了。出去几个月,虽然坚持跑步,但有些技能还是生疏了不少。快打仗了,她得尽快将状态调整过来。

江卫国和张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卫生所里的女兵们用矫健的身姿飞速地在障碍上飞跃着。速度快的吓人。就是刚刚骂他们的所长陈安安,也在其中。他们知道,陈安安也才回来不久,这从她越障时有些生疏的动作可以看出。可是没两趟下来,她就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了。不,还是有区别的,她其实比其他人做得都好。两人对视一眼,一咬牙,冲向了障碍场。

安安完成了五遍越障,停下来看着两人在开始困住的地方努力的攀爬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怕你做得不好,就怕你不努力。

卫生所所有的人都完成了训练,只剩下江卫国和张青两人在继续努力着。在安安的带领下,没有人离开。

“加油!”安安鼓励道。

“加油!”“加油!”场边响起一声声的加油声。场上已经精疲力尽的两人听到声音,往场外望去。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充满着鼓励,没有人鄙夷他们。两人似乎又充满了力量。江卫国大喊一声,用力一跳,跳出了开始怎么也挑不出来的深坑。接着,张青也跳了出来。

“好!”四周响起了一片掌声。两人互视一眼,拼命地向前冲去。等两人完成了越障,四周一片叫好声。两人仰躺在地上,穿着粗气。安安带着卫生员们上去扶起了他们。两人看着安安,有些惭愧,刚想说什么,却听安安想着说:“好样的!只要第一次坚持下来了,以后就不会难了。你们现在尝试着走动一下,别躺着,对身体不好。”

吃完了午饭,休息了一个小时,两人跟着卫生所的卫生员们去了靶场练习打靶。两人在学校很难摸到枪,打靶也不过几次。这回一听每天都可以摸枪,都很兴奋。安安给他们举行了一个简单而隆重的授枪仪式。两人郑重地接过安安递给他们的枪。安安严肃地说:“从今以后,这两支枪就是你们的配枪。枪是军人的半身,请你们像爱护生命一样爱护它。”

两人双手握枪,坚定的说:“枪在人在!”

下午的打靶又给两人一个打击。这些卫生兵的射击成绩都可以和普通部队的射击尖兵相比了。特别是他们一直在心里较劲的陈安安,那就是做狙击手都可以啊。

晚上,安安给卫生员们讲课,两人也跟着旁听。他们发现,这位并不是科班出身的所长是真有两把刷子的。特别是她的中医与西医相结合的治疗方法,让本来想挑刺的两人渐渐的听了进去。

站在讲台上的安安当然看见了两人的状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当然知道这两人算是天之骄子,一身傲气,对她不服气。人不可有傲气,安安就是要打掉他们的傲气。马上就要进入战斗期,她可没时间去处理可能发生的内部问题。或许两人不会做出什么事来。但安安还是决定将事头掐灭在萌芽之中。

晚上上完课,安安拿着药油,让另一个男卫生员去了江卫国房间,安安则去了张青房间。

听到敲门声,浑身酸痛的张青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开门。见门外站着安安,有些惊讶:“所长,你怎么来了?”

安安扬了扬手中的药油,笑着说:“给你擦些药油,不然你可爬不起来。”

张青趴在床上,任由安安给她按摩身体。等安安停下来,她小声地说:“谢谢!”

安安轻笑:“好好睡吧,明天还要训练呢。”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42

当江卫国和张青收起了傲气,开始真心跟大家相处后,大家发现两人其实也是挺好相处的人。十月末的一天晚上,警报声响彻整个驻地,安安从河水上冻开始,就没敢脱衣服睡觉。每次睡觉只是将外套和大衣脱了。听到警报声,安安一跃而起,迅速穿上外套和大衣,套上鞋,一手拿起放在门边的枪,一手提上医药箱就跑向了操场。卫生所有几间临时宿舍,是供当晚值班的人休息的地方。今晚值班的是刘翠花、俞丽丽、还有向阳和周斌。四人反应也很快,在安安冲到卫生所门口时,四人也跟着到了。

安安看向他们手上的东西,很齐备,便点了点头:“出发!”五人刚要出发,就听见背后传来叫喊声。

“等一等!”江卫国和张青两人衣着凌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所长,是出任务吗?我们也去。”

安安看了他们两眼,想了想道:“去可以,但只能看看。回去拿枪,刘翠花,你留在这里等,一会儿带他们过来。其余人立刻过去集合。”

“是!”

安安带着其余三名卫生员迅速地跑向操场。一看,这次带队的是伍辉。安安往队伍里看了看,就看见了自家二哥陈安勇。安安对他笑了笑,就听见伍辉喊出发。卫生所的三人也跟着向边境线跑去。

雪窝子这边的临时医疗基地总是有人定期来打扫维护的。安安到了那里,还是例行地检查了一遍,才跟其他几人坐下来。外面的枪声响起,这时候,江卫国和张青在刘翠花的带领下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两人第一次遇到战斗场面。这边离战斗的最前沿还有些距离。可架不住零星的流弹还能飞过来啊。可把这两个战场雏丁吓了个半死。安安见两人这种状态,决定给他们来个以毒攻毒。直接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望远镜:“拿着,看看外面的战斗吧。你们既然做了团里的军医,早晚是要适应的。等过段时间,你们军事技能提上来了,就让你们去最前线玩玩。”

“啊?”两人傻不拉几地手拿望远镜,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安。

“啊什么啊?”安安笑着说,“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学医的,连尸体都不怕,还怕这点流血场面。看看吧,多看看就适应了。”江卫国和张青互视一眼,无奈地用望远镜望向冰面上。江卫国和张青透过望远镜,看着漆黑的冰面上影影绰绰地能看见几十个漆黑的人影子。那些影子端着枪,不时地向他们所在的岸边射击。子弹出膛时,枪口冒出的火花是冰面上唯一的亮光。

冰面上的黑影不停地向他们的岸边冲过来。而其中有许多的黑影倒下了。即使天黑,看不清楚。可两人的脑中不断地脑补着对方死亡时的画面。看到后面,两人居然丢下望远镜,跑到雪窝子外面吐起来了。安安对两人的行为安全是无语了。她当兵三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被自己脑补画面吓得吐的人。

前方阵线有人叫:“这里有伤员。”安安看了不争气的两人一眼,和向阳、周斌跃出雪窝子,向声音发出的地点跑去。安安过去后,发现是个小兵被流弹打穿了大臂。安安直接道:“抬回去,需要紧急处理。”

这里是前线,子弹乱飞,有时候还会夹杂炸手榴弹爆炸时四散的弹片。周斌和向阳将伤员拖上了担架后。抬起担架却是躬身往后跑。安安则跟在他们后面。回到了雪窝子,安安看见那两人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安安让人剪开伤员的衣袖,查看后发现还好,并没有伤到大动脉。安安便对那边的两人说:“江卫国,张青,你们好歹是军医。看不得战场我们另说,你们总会处理伤口吧。你们过来给伤员处理下伤口。”

江卫国和张青两人连忙过来,看见小战士的伤口,两人还是心中一惊。两人才刚从军医大毕业,根本没碰到过枪伤。应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给人类治疗伤口。安安真没想到两人心理素质这么弱。看到小战士的伤直接开始手哆嗦。安安心里火气,两脚将两人踹开,对刘翠花说:“刘翠花,你来治!你们两个给我睁大眼睛看着。”

刘翠花麻利地给小战士的伤口消毒、止血、上药、包扎。小战士在伤口包扎好后,又上了前线。安安虎着一张脸,瞪着江卫国和张青道:“看看你们那熊样!连新兵都不如。刚刚那小战士是今年的新兵,人家就敢战斗在第一线。你们不过是窝在二线,还自己把自己吓趴下了。作为一名军人,害怕战场。作为一名医生,连伤口都不敢包扎。你们简直是妄为军医。这是第一次,我忍了。若是还有第二次,你们给我哪儿来的,滚回哪里去。张青我就不说了,江卫国,你还是个男人!”

雪窝子里一片寂静,卫生员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安安发火了。而且他们是第一次见安安发这么大的火。他们哪里知道,这两人是军医,在安安看来这是以后卫生所的支柱。所以她对这两人的要求比其他人高。更何况这两人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低了。他们这群人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也没有哪个在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只是用望远镜看着就吐了的。这能不让安安冒火吗?就安安的心里,这两人就是一对怂蛋。

安安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两人说:“以后每次出任务,你们俩就跟着。我也不让你们上前线,也不要你们治疗伤员。我只要你们再这儿拿着望远镜,老老实实地看着战场。我不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你们记住,在这片战场上,我们的战友为了保护国家的领土独立,保护身后的百姓安危而英勇战斗着。他们在守护着百姓和我们的安全。而我们也要守护他们的生命安全。作为一名军医,无法上战场救死扶伤,那你们就是不合格的军医。”

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可是枪声已经在渐渐地变得稀疏。安安看着外面说:“快结束了,所有人准备跟着打扫战场,救治俘虏。”

卫生员们都开始整理医药箱,拿起电筒准备出发。而一旁的江卫国和张青也拿起了望远镜,开始往冰面上看去。他们要见证这场战役的结局。安安看了,心中松了口气,这两人还不算无可救药。

☆、43

打扫战场,一般都会有卫生员跟着。一来是避免己方伤员伤重,来不及送医。二来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有待俘虏。当然第二条也就建国后,大家才勉强愿意执行。以前执行起来,每一个医务人员都咬牙切齿的。即使是现在,安安执行起来也不痛快。虽然我们跟对面撕破了脸,可好歹叫了那么多年老大哥,总要念点旧情不是?

让安安没想到的是,江卫国和张青也跑来打扫战场了。虽然两人又吐了一遍,到底还是坚持到了最后。这让安安很是欣慰。

自从那天之后,江卫国和张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训练的时候,两人跟玩命似的。又向其他卫生员问了以前他们的训练计划。跟安安报备后,也搬着板凳跑到靶场去练习缝合。

天气越冷,那边就越想要越境,只因为缺粮啊。到了十一月,驻地隔三差五的响起警报。江卫国和张青每场必到。从最开始的畏畏缩缩,到后来开始帮忙打下手。再到后来遇到了多人受伤的时候开始独立救治。两人渐渐的展现出自己深厚的医学功底,身上有了独当一面的影子。安安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这段时间,安安忙得很。除了要调教两位新来的军医。还要继续给卫生所的卫生员们上课。今年正式成为所长,又是营级干部了。团里一召开干部会议,她必须要到场。一忙起来安安连给项少龙写信的事都忘了。

在首都的项少龙自从入冬以来,就一直提心吊胆的。他从姑姑那里打听了很多边防团的事,当然知道边防团在这个期间战事频发。他也知道安安已经正式成为了卫生所的所长。这段时间应该非常的忙碌。所以他虽然非常的想念安安,却一直忍着没有给安安写信。一直到快要过年了,项少龙才给安安写了一封信,并且给她邮寄了许多的好吃的。

收到项少龙的信,安安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安安打开信纸,仔细的看着信纸上的每一个字。

“安安:展信佳!一别数月,甚是想念。知你最近忙碌,便不敢打扰。如今年关将至,特寄来一些点心,聊表关切之意。不知你身体是否康健?战场上子弹纷飞,尤为危险。你虽然不上一线,但仍需注意安全。衷心期盼明年假期的到来!想你的项少龙。”

项少龙的字很有风骨,但安安看见最后落款。特别是“想你的”这三个字,字迹相当潦草。想必他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可他最后还是在信上写下了这三个字。

安安再后是什么样的大胆的表白没有见过。可却被这一朴实的信件弄的有些面红耳赤。安安暗骂自己没出息。又将包裹打开,里面都是她爱吃的小点心。安安心想,这项少龙若放在后世,肯定是一个撩妹高手。

想到自己忘了给他写信,安安心中升起一丝愧疚。她抽空去了县里,买了好的羊毛线,每天熬夜两个多小时。总共花了一周的时间给项少龙织了一件羊毛毛衣,然后立刻给项少龙寄了过去。

项少龙收到包裹后,非常开心。先是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封,看了安安写的信。安安虽然唾弃自己脸皮薄,没出息。但真让她写些什么肉麻的话,她自己也写不出来。不过线上隐隐透露出来的关心,还是让项少龙心中温暖不已。当项少龙看见安安亲手织的毛衣后,便迫不及待的换上了。安安是凭着自己的记忆中项少龙的身材在往大一号织的。项少龙穿上后刚刚合身。

他还特意到政委那里显摆了一番。气得这么差点没跟他打起来。好像就他有老婆了似的。

项家人看见了项少龙身上穿的新毛衣。一问得知是安安织的,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们并没有因为安安没给他们送礼物而觉得安安失礼。自家的项莹原来说出的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们门清。能够在短短时间内织出这么一件毛衣,想必安安也是熬夜了的。只要安安把项少龙放在心上,项家人就非常满意了。

项奶奶想了想,问项少龙:“你知不知道安安家里面的地址啊?这快过年了,但那年我们两家就要做亲家了。我们是不是寄点年礼过去呀?安安那边是情况特殊,不然,以那孩子知礼的情况,肯定会给我们寄东西的。你这样做,人家女婿的,可不能够忘了给丈母娘和丈人家买礼物啊!”

张慧也笑着点头:“就是,还是妈想得周到。那我们买些什么东西寄过去呀?”

项少龙插嘴道:“姑姑去过安安家家访,一定知道陈家的地址。安家在农村里面,我们寄一些布过去吧?不是说村里面的人过年都是自己买布做衣服的吗?”

一家人都笑了,何春燕说:“你呀,从哪里知道这些的?你不是从来都不关心家里的营生的吗?”

项少龙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项家婆媳倒是没有在打趣他。张慧倒是点了点头说:“少龙的主意不错呀,不然我们就这么办吧。”

这时候,项老爷子开口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寄了布过去,陈家人要么给你退回来,要么会寄更加值钱的东西过来。毕竟我们还没有正式上门认亲。对陈家人来说就不是亲家。以我对陈元生那老小子的认识,他一定会这么做的。你们不是一直觉得安安这小丫头身上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吗?那是因为教导她的就是一位真正的大家闺秀。她奶奶可是当初的女大学生呢。后来怀着一腔报国情怀,一路去了ya,参加了革命。那位别看真的是吃了大半辈子的苦,但在对自己后辈的教育上,还是很注重规矩的。真要我说,别看是农村的,陈家不一定就真的穷。你们也不想想,陈元生那老小子家里可是祖传的中医。老婆也是曾经是富家女。两人总是有些底子的。只不过一来是在村里面,一辈子都艰苦朴素惯了。二来嘛,头些年情况不好,所以他们肯定不会露出自己的家底来。我告诉你们这些并不是说要让你们嫌贫爱富。只是告诉你们送礼物,有个心意就好,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张慧连忙说:“爸我真没有这样想。”

项爱国说:“我知道你们都没有这样想过。可是在你们眼中,农村人还是代表着贫穷的吧。这是国家现在普遍存在的情况。你们只是好心想要帮一帮他们。可是这无形中就会让双方站在不平等的位置上。我告诉你们这些,只是让你们不要无意间让对方误以为你们看不起他们。”

张慧仔细想了下,才说道:“爸,你说的对。那我们就买些首都的特色小点心寄过去吧。过年了,谁家不准备些糕饼啊?”

何春燕笑着拍了拍张慧的手道:“这就对了,与人相交,贵在诚心。若对方嫌弃你给的礼轻了。怕也并不是诚心与你相交。那你也就不用你对这些人掏心掏肺。免得他们哪天把你卖了。”

张慧一听便知道婆婆说的是谁,连忙点头:“妈,我知道了。”

不说项家,靠山屯的陈家人也在说这个问题。陈老爷子让陈安勇打听项家的邮寄地址。陈安勇就从项少龙记得安安的包裹上面看到了地址,然后写信回去告诉了陈老爷子。

陈元生说:“翻了年,我们就要对亲家了。所以今年过年还是要给项家和俞家送些年礼。礼不用太厚,心意到就行了。一来表示我们是很愿意跟对方结亲家的。二来也是热场子,拉近两家的关系。项家在首都,恐怕也难得吃到点野味。就寄个20斤的松子,再寄两只腊兔。松子和兔子都是自家后山得来的。虽然不值几个钱,好歹是我们的一份心意,让他们吃点野味,尝尝鲜。至于俞家,家就是县上的,松子他们应该不缺,就送两只腊兔,一只风鸡就行了。东西都交给安林,让他去寄和送。”

结果在过年的前一天,项家人收到了陈家寄来的松子和腊兔。还有安安寄过来的两张整张的羊皮。项家人都相视一笑,看来大家是想到一块了。

同一天,陈家人也收到了项家人寄来的首都特产。安安收到了项奶奶做的几大罐肉酱。不过被闻讯而来的伍辉强行要走了一罐。又给了自家二哥一罐。剩下一罐跟卫生所的人一起分了。最后安安不但只吃到了几口,还被卫生所的卫生员们打趣了一番。安安只能摇摇头,觉得自己真不划算。

☆、44

时间如同流水,从指缝中流过。转眼间春回大地,河水解冻,边防团这边也进入了休整期。安安看着江卫国和张青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便琢磨着是时候请假了。安安跟二哥陈安勇,还有未来二嫂俞丽丽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请假。为此,安安还特地跑去县城给项少龙那边发了电报,问他那边什么时候能请到假。项少龙接到电报,简直高兴地没昏过去。最后还特地打电话到团里找安安。

安安被叫到团部还有些莫名其妙,结果团长把电话话筒一递:“诺,项家小子特地打电话找你。快接吧,那小子都恨不得从电话那边跑过来了。哈哈哈哈。”说完,脸上带着一丝八卦的笑容出了门,还贴心的给安安把门掩上。安安有些羞恼,面红耳赤地接起了电话:“喂,我是陈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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