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1/2)

◎姜公子,我想起来了。◎

霍南疏半跪在床边,让她踩的脚在了自己的腿上,玄色衣袂上的绸缎刺绣凉滑,衬得宴音的脚越发小而白嫩。

迎着烛火,少年目色若琥珀一般,专注地瞧着她膝盖上的伤,宴音则在看他。

他话真的很少,可有些人就算不说话,偏偏宴音光看眼睛就能懂了他的意思,这真是神奇。

屋内安静了许久,只有蜡油燃烧的味道萦绕鼻尖,“有什么问题吗?”宴音见他盯了这么久也不动,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皮外伤。”霍南疏说完,反而是放下了裤脚,走到门那头去。

原来是小二的端了热水上来了。

裤脚重新被小心卷去,霍南疏拿沾了热水的帕子想帮她擦干净血迹,宴音不好意思让霍南疏再照顾自己。

“我来吧。”她要接过帕子,却没抽动,帕子的热气很快沾湿了手指。

抬头就见霍南疏在瞧着她,“怎,怎么了?”她干巴巴问道。

他只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用来热敷的,只是要擦干净血迹,我来吧。”他的眼下之意识宴音现下眼神不好。

“嗯,哦。”她撒了手将头撇过一边去。

霍南疏复又拉起她的脚踝,让她将足踩上方才的位置。

巾帕轻轻点下,宴音轻颤了一下,霍南疏抬头看她反应,她忙却开口:“只是不习惯,你接着,接着擦就是。”

见宴音强撑的模样,他几不可察地勾起唇角。

“确实,疼的还在后面呢。”霍南疏轻声说道。

“啊?”宴音皱眉转过了头,就见他已经将帕子搭回了水盆边,伤口上的血迹也清理干净了。

霍南疏搓着手掌,将搓得暖热的手放在她的伤处,使了些力气揉按了下去。

“啊!”宴音猝不及防,痛得打直了腿,又一脚踹到了他的下巴。

霍南疏平常看着是个盘子稳的,今日却一踹就倒了,坐到了地上去,宴音更加慌了,着急伸手去拉,寻摸了个空。

“你又踹我。”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话中是淡淡的埋怨。

“是我错了,我没想到这么疼的。”她疼得眼里又泛上着泪花,有些着急,单脚跳了要去拉他起来。

霍南疏见她摇晃着起身了,忙道:“你莫再乱动。”

等他过来,又重新将手掌按在宴音膝盖上,低低的嗓音委屈说道:“可别再踹我了。”

宴音对他充满了歉意,脸颊虽烫得不行,还是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放心按,我一定不乱动了。”

可再揉时还是痛,她咬着牙闭紧了眼睛,慢慢地吐着气。

霍南疏将她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肩头,叹气道:“实在熬不住就咬我吧。”

这怎么行,宴音不想再欺负他了,只是额头一下一下地撞着他的肩膀,没有使上力气。

待折腾完了,两碗阳春面送也上来了,宴音没有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面汤就放下了。

“水还热着,你泡一下脚,晚上睡得好。”他边吃面边说。

“嗯。”宴音乖乖点头,霍南疏便搬了个凳子放在水盆前,又抱了她坐下,接着就坐回方桌边,背对她继续吃面。

宴音默默将一双玉足放进了温度适宜的热水里,满身的疲惫、紧张的精神都慢慢松缓了下来。

她还要来了纸笔,想着要如何给她阿爹写一封信时,她又想到了别的事。

宴音抬眸看了霍南疏吃面的背影,看反应他应该是没有重生的,梁意也没有,那姜负雪呢?

应该也不是,他前世都害死了自己,明明对她都是虚情假意,今生又怎么会再来招惹她,但到底是隔世仇人,到底要试探一下才能甘心。

宴音打定了主意,提笔写信。

待水温降得差不多了,宴音的信也写好,才去拿帕子擦干了暖热起来的脚。

霍南疏听不见水声了,转过身来见宴音在慢慢挪向床榻。

他干脆过来将她抱上床榻,掖好了被子:“信我待会让人送回去,你先睡吧,明日大早我们接着赶路。”

她张口说道:“你也睡吧。”

他一路骑马,比自己更累。

霍南疏闻言不再说话,那双墨眸直看得她想把脸缩回被子里。

但宴音觉得自己不该被他照顾了一路,半夜还让他没地方睡,还是大着胆子重复了一遍。

霍南疏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视线落在了外头:“没事,我守着你。”

“太辛苦了,你上来睡吧。”见他转身要走,宴音又露出两只眼睛,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袂。

半晌,霍南疏才终于点了点头,快步又往方桌走去。

宴音偏头看向方桌,他收起了空空的两个海碗出门去,应该是在军中养出的习惯,霍南疏一点没有浪费,将她的那碗也吃光了。

等他又往床榻走来时,宴音捏紧了被角,想往里让穿一个位置,霍南疏却按住了她的被子。

“有人来了。”他耳力极好。

宴音整大的眼睛起身往外头看,像只警惕的小鹿,又很快被他塞回了被中去。

窗户被霍南疏打开了,风微微吹动烛光,有人影在窗口晃动,来人应该是他的手下,因为宴音听到了低低的说话声,霍南疏还把她刚写的信递了出去。

是盛京来消息了吗?宴音又有些心绪不定起来。

窗户再关上,霍南疏转身看了过来,面色晦暗不明,迟迟不开口说话。

宴音急得起身:“怎么了,可是宴府有事?”

“不是,”霍南疏深吐出一口气,“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婚宴已经结束了。”

他的话让宴音有些弄不明白,婚宴结束了为何会没事发生,她都抗旨出逃了,难道没人怪罪吗?

他坐到床沿边:“宴府和姜府的婚宴照常完成了,没人发现你跑了出来。”

宴音听完这话不禁呆滞了下来,什么意思,她都不在,婚宴如何就完成了?

“是谁和谁成了亲?”她抓着霍南疏的袖子着急地问。

霍南疏握紧了她的手,他的情绪也十分糟糕,暗暗咬牙道:“是宴音和姜负雪。”

怎,怎会如此?

宴音忽然觉得有些冷,婚宴照常进行,那她如今在天下人的眼中,不就是姜负雪的妻子吗?

她要怎么跑,顶着这个名字她能跑到哪里去?

看着宴音滚落的泪水,眼见她的情绪在慢慢崩溃,霍南疏暂时抛却了自己的情绪,试探着抬起手臂,将她圈抱进了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

有了人安慰,有了人依赖,宴音只觉得心里的委屈更加收不住,只想把难过都哭出来。

她恨自己的有眼无珠,也恨自己被人拿捏摆布,半点也反抗不得,为什么,她付出这么多去喜欢的人,期盼的姻缘,成了这般局面。

她更对不起霍南疏,欠了他这么多,一再连累他,可他从来没有埋怨过自己,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出手帮她。

“我,我要不回,回去吧。”她讨厌死自己了,白日哭到了晚上,到底还是走不了。

霍南疏根本听不得这话,那瞬间温柔褪去,那份乖张显现,他肆意说道:“你不用去任何地方,我杀了姜负雪就是。”

宴音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别!这也太……”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直觉这样两败俱伤的做法,实在是让她不寒而栗。

姜负雪前世负她害她,自己是有仇怨,可今生的姜负雪还未害到她,但宴音一朝被蛇咬,只想远远避开这个人,独自疗伤就是,将来他是权相还是布衣,都与自己无关。

霍南疏这话说完也觉不妥,他没问过她为何逃婚,为何突然这么害怕姜负雪,只以为她心上还有他,舍不得他死,这猜测只让人恼火。

但宴音他是绝不会再送回去了,如今唯有仔细安抚住她。

“你太累了,先睡一觉,明天再说好不好?”他放轻了声音哄道。

宴音摇头不要,结果拗不过霍南疏,被盖上了被子,她真的太累了,絮絮叨叨地说着“对不起”,真的就渐渐睡了过去。

霍南疏看着她终于平静下来的睡颜,轻轻拨开她被泪水粘在脸颊上的发丝。

一一吹熄灭了客栈里的烛火,他坐在床边陪着她。

宴音这一觉睡得极沉,像是浸在了漆黑的深海里,水一下一下将她推醒。

睁开眼睛,是没有烛火的栖灵宫,只有月色头跑了进来,宫内漆金的柱子反射着微光。

“爱妃,给朕一分体面。”

这话吓得她突然回头,就看见正厅上坐着个看奏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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