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1)

傅远山抽了张纸,扭头看了一眼给她擦擦眼泪。你那不是喜欢,只是新鲜、依赖,你的同龄人大都幼稚,你没有见过成熟男人,所以对傅大哥产生了新鲜感,长此以往又变成依赖,继而产生了一种你喜欢我的错觉不,不是这样的安娜使劲摇头。傅远山没有理会,继续说,这没什么奇怪的,小妹妹对大哥哥,都或多或少会有这种暧昧的感觉,娜娜,我跟你爸爸认识很多年了,看到你也非常亲切,我把你当亲妹妹,你什么事都可以跟傅大哥讲,你也可以把我当亲哥哥,但也只能是这样了。你会找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男生的,你懂吗,娜娜。安娜已经泣不成声,但她把所有的眼泪都堵在了纸巾里,只有肩膀颤动不止。傅远山一手开车,一手无言地安慰她。车终于行到了安娜小区门口,是一个高档别墅群。车在路边慢慢停下,安娜也抬起了哭得红肿的眼睛。她看着傅远山,说:傅大哥,你别嫌我丢人啊,我哭是因为我、我太难受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你放心吧,我不会一棵树上吊死的,怎么也得多试几棵树啊,哈哈小姑娘勉强着开怀一笑,让人看得心疼。她又说:不过有一件事你说错了,我不是什么依赖新鲜,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好歹活了二十年,要是连是不是喜欢一个人都分辨不出来,那不是白活了。说着又带上了哭腔。她赶紧制止自己,打开车门,挥手下车,好了好了我走了,改天来我家吃饭啊!扭头的瞬间,眼泪就飙了出来。傅远山看着那个瘦小离去的背影,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目送安娜直到视线之外,傅远山才重新发动车,迈巴赫又窜上了马路。他沉默地开着车,肖贝在后面坐着,也不敢说话。但越看方向越不对。他早看出来傅远山拉他上车是想干嘛了,不过是想跟安小姐斩断关系,可现在这是往哪儿开呢。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傅总傅远山一惊,从后视镜看到了他,像才想起来他在车上一样。肖贝一看这眼神,心都凉了半截。哦,你,咳咳,你家在哪儿啊?不用傅总,我家跟这儿是反方向,肖贝很识相地低头答道,您把我放前边那个路口吧,我做地铁回去。傅远山从后视镜看着他,半晌一点头。车在路口停下,肖贝冒着大雨下车,傅远山不动声色,只一直从镜子里看着他一系列动作。连把伞也没有,脱了西装外套往头上一罩就下车,还冲他喊道,傅总您回去吧。然后砰一关门。傅远山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也不含糊,当下就踩了油门,轰一声上了街。肖贝心想,何必呢,折腾一大通最后他还是得淋雨去坐地铁。他把外套拿下来搭在手臂上,低头快步往最近的地铁站走去。乌云笼罩着整个城市,毫无遮挡的雨点劈头盖脸地打在他头上,顺着头皮流下,眼里不知过了多少雨水。周围行人不多,三三两两,都是打着伞的,只有他浑身湿透了,白衬衣被雨淋得贴在身上,透出一层薄薄肌肉的纹理。他眼都快睁不开了,低着头只想快点到地铁站。一辆车不知是何时慢慢跟着他的,他完全没有注意,直到那车开始疯狂鸣笛,他皱眉,扭头去看,赫然是辆迈巴赫。车窗落下,露出了傅远山一双压抑着山雨欲来之势怒火的眸子。肖贝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傅远山会回来。傅远山把车停下,下车甩上车门,大步朝他走来。他没打伞,急促的雨很快把他淋湿。傅远山在肖贝面前站定,压抑着怒火的声音问道:肖贝,你是不是有非要跟别人客气的病?你就这么回家?湿透了你就舒服了?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冷血无情的铁面上司,还是不关心下属死活的吸血虫啊?肖贝觉得他这一番说辞莫名其妙,不过是发泄刚刚在安娜身上得到烦闷的一个出气口。他低着头,一语不发。傅远山更来气了,怎么,向我求助一下那么困难?是不是认为不能让领导送自己回家?你几岁啊这么会察言观色?!肖贝一下脸色煞白,你几岁啊这么会察言观色,他不会行吗?他个没爹没娘的人学不会这个早死上千八百遍了。他眼神冷了下来,抬头看傅远山,傅总,我想自己回家有问题吗我家离这里很远,而且完全是反向的,下雨路况也不好,您送我回去不知道要几点了。而且,您觉得我一个刚入职的新人应该向上司提这种要求吗只要不傻,都会像我这样做吧。傅远山看着他,胸腔起伏越来越大,他一把抓住肖贝胳膊,把他拽上了车,自己坐回前面去开车。傅总?肖贝也急了,你这是干嘛?领导不能送你回家,领导带你回自己家可以吧。啊?肖贝皱着眉毛,回你家干嘛?闭嘴!傅远山恶狠狠地说。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别让我单机啊呜呜呜,点了收藏你就是我的小天使小可爱,我们就是过命的交情!!!☆、第 8 章肖贝气得脑袋发蒙,心里直问候他祖宗,也不想吭气了。两人在一车张□□箭的气氛中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车在地下车库停下,肖贝跟在傅远山身后下车,傅远山始终冷着脸,一语不发,他几次想开口都又憋回去了。傅远山经过一路,其实已经冷静下来了,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不该。不迁怒一直是他的信条,安娜走后他不是怒,只是有些怅然,反思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和为人处世,一时没顾上他的小助理。结果这人见外的很,不知道心里又瞎想了些什么,自己好吃好喝养了一星期,还热络不起来,刚刚眼神和语气一下又回到了才入职的时候。他对下属一向大方,助理更是被他划进了自己人的范围,看着他成天客气来客气去,他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气消了,但此刻让他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这还是他第一次领外人来自己家。进了门,肖贝看到一个漂亮的大复式,充满了现代轻奢风格。傅远山弯腰从鞋柜里给他拿了双备用拖鞋出来,他看着傅远山,想要个解释。这么一声不吭地把自己拉回家来,到底想怎样?傅远山也没看他,自己低头换鞋,行了,来都来了,换鞋吧,去冲个热水澡。我到底为什么要来你家?肖贝攥着拳低声问。傅远山啧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下这么大雨,你说领导能看你一路淋雨回家?行行行,刚才是我乱发脾气了,你别记仇了,去冲个澡吧你这湿淋淋的,我把水给你烧上。傅远山去二楼浴室给他烧水,扭头又催:快换鞋!肖贝拧着眉毛看他上楼,不知道说什么。雨还没有要停的痕迹,一会儿怎么回家?傅远山烧完水下楼,就见小助理已经乖乖地换好鞋,湿哒哒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抬着眼睛看自己下楼。下午在办公室里那种鼻子痒痒的感觉又来了,他抬手揉了揉。去吧,衣服脱了搁架子上,换的也在那儿。傅远山咳了一声说道。肖贝犹豫了一下,上了楼。一会儿,肖贝洗完澡,下楼了。傅远山正在客厅打电话,应该是工作上的事,回头看见头发湿淋淋还滴水的他,皱眉用口型说:去吹头。肖贝从小到大就在理发店用过吹风机,他嫌吹头麻烦。他摆摆手,也用口型说:不用。傅远山两句挂了电话,过来带了他一下往楼上走,只是皮肤相触的一瞬间,肖贝感觉胳膊上有点麻,像被极微的电流过了一下的感觉,但傅远山很快就松开了,他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傅远山说:不吹头你想明天感冒吗?我在厨房熬了姜汤,咱俩都喝点儿,衣服我叫人拿去洗,明天你先穿我的。吹风机在浴室里挂着,傅远山来门口拿肖贝换下的衣服。傅总,我今晚不回家吗?他有些不确定。傅远山停下脚步,挑眉看他,你想怎么回家?肖贝跟着一顿,我可以打车回去。你觉得这种路况会有车?他不是矫情,自己的毛病自己心里有数,他不是在哪儿都能睡着的。我还是回去吧,明天有工作上的东西要拿。他总是很难拒绝别人的善意。傅远山看了他一会儿,行,你先吹头吧,一会儿喝完姜汤,我开车送你回去。不用送,他说,我打车就行。我再说一遍,我送你。傅远山指指他,扭头去了厨房。肖贝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背影,半晌去吹头。下楼时,茶几上放了两碗姜汤,傅远山拿小勺搅着,看到他下楼,下巴朝另一碗姜汤抬抬,过来喝。肖贝走过去,端起碗慢慢喝了起来。很烫,姜量也很足,烟在碗上缓缓升起,扑到他鼻尖,很暖,喝到胃里确实是通体舒畅,怪不得很多人喜欢喝。肖贝,你入职一周了,咱俩还没好好聊过。傅远山边喝边说。领导要找自己谈话了。我记得你是s大毕业的,傅远山放下碗,扭头看他,是吧?嗯。傅远山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换了一个随意的姿势靠在沙发上,荣信现在有不少s大毕业的员工,他们都做得很不错,你也是。谢谢傅总。他们选择荣信的原因不外乎是相信荣信能给他们一个平台,不论是施展自己的才华,还是成为将来的跳板。我不知道你入职前对荣信有多少了解,但你应该知道它的龙头地位。企业是人做出来的,它当然不会是一个人,它包含了上上下下所有的员工。领导层要高瞻远瞩、要规划企业未来的方向,中层决策、上传下达,基层尽心尽力地做好本职工作。这是一个员工和企业相互成就的过程。我这样说,你觉得不自在吗?傅远山突然问。没有我在听。肖贝心跳有些加速,嘴唇极轻微地打颤,他知道,现在自己脸上一定是半点血色也没了。那你能给我说说,你入职前对荣信未来的设想,或是对自己你怎么了?傅远山看出不对劲来。肖贝狠狠攥了一下拳,压下不适,尽量镇定地说:傅总,我可能有点不太舒服,我能先回去吗?我送你去医院?他看肖贝确实有些不正常。不用,他声线有些抖,但不容置喙地说道:我回家。傅远山皱眉:你到底怎么了?送我回家吧,肖贝看着他,傅总。傅远山心里一颤,肖贝湿漉漉地看着他,声音有些喘,还带了不自知的哀求。我要知道你是怎么了,你确定不去医院可以吗?可以,我家里有药。·肖贝被傅远山送回来了,他坚持没让傅远山送他上楼,只道了歉就赶紧回来了。到家才八点出头,他情况在车上好了很多,现在基本没什么事了。晚饭没吃。他想的话,可以给自己做一桌子满汉全席出来,不想的话就不吃,或者干啃方便面。大多数他是不想,今天他就不想,进了房间灯也没开,把衣服全脱了,钻进被子里,蒙上头,开始睡。他有间歇性失眠,也总不吃药,今晚失眠了,他盯着黑暗,大脑一片空白,死死攥着被子的指尖泛起青白,虚汗爬满了脊背,他抿着唇,突如其来的恐惧从他的神经末梢开始蔓延开始了,又开始了不行,停下来,要停下他一把掀开被子,滚似的翻下床,哆嗦着拉开床头柜抽屉,摸到最里面的药瓶,倒出几颗来,也不喝水,直接咽了下去。然后,又开始找安眠药,他不记得放在哪里了,他按开床头的灯,神经质地拉开一个个抽屉,急躁地找药。看到了,是那个,那个白瓶。他吃下药,接着,开始冷了,他把自己蜷起来,慢慢倒在地上,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冷,太冷了,要受不了了他指尖碰到床沿垂下的被子,发力扥下来,裹住自己,不冷了,不冷了,睡吧、睡吧·你可算舍得来了,我还以为又要被你放鸽子了。宋洋穿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放了瓶口香糖在肖贝面前的桌子上,乐呵呵地说道。你总喜欢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肖贝倒出两粒放进嘴里,他问过宋洋,为什么每次都要他先吃口香糖,宋洋说这是心理医生的秘密,不肯告诉他,他也懒得百度,你每天那么多事,哪有时间总想我?他笑着问。宋洋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我每天的事就是想你们的事,你们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啊。宋洋喝了口咖啡,怎么样最近,挺忙的吧?嗯,刚进去什么都需要学。总裁助理是吧,你们总裁怎么样,好相处吗?就那样。没关系,跟我说说呗,宋洋看他不太愿意提的样子,他多大年纪啊。不到三十。那很年轻啊,年轻的一般是会比较气盛,不太服众。宋洋带着试探说道。每次见面他刚开始的任务就是打开病人的话匣子。其实还好,肖贝嚼着口香糖,他能力很强,口才也好,是我的原因。宋洋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用一种聆听的姿态等着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