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1)
“噢……那你能卖给我一瓶吗?我不缺钱。”周叙深似乎被她逗笑了,明明也是玩笑似的回答,却要一本正经地模仿她刚才说的话,“好巧,我也不缺。”“因为是私人定制,所以你不想卖给别人吗?”明明她问的是“想不想”,但周叙深的回答却是“不可以”。姜嘉弥揉搓着脸上洁面乳的泡沫,努力回想着当时他说“不可以”时的表情,却只记得因为在开车,所以他侧对着自己,只能看见唇角一点隐约的笑弧,其他的神色都看不真切。即便没有任何不好的心思,她这个问题似乎也提的也有点冒犯了。喝了酒人的思绪会变迟钝,弄得她连分寸都把握得不太好。洗漱完,姜嘉弥又再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一边吹干头发一边给陈嬗发微信,提醒她别忘了下午还要上课,也不能因为醒酒后没胃口就不吃早餐。昨晚那个地下乐队的贝斯手是陈嬗新的约会对象,还在淮城某所大学念大一,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她。退出微信之前,姜嘉弥又忍不住点进和周叙深的对话框,最新的两条消息记录是昨晚她到家以后的。[谢谢你送我。晚安][晚安。]她盯着这寥寥几个字,忽然发现他每次发消息必定会用标点符号结尾。这个小细节实在很符合他一贯的形象。一个句号缀在末尾,连“晚安”两个字都变得更沉稳了。姜嘉弥又点开昨晚自己发的那几张合影,一一回复了底下的评论,不太熟的朋友也礼貌性地回一个小表情。不过这回她却没在点赞和评论里看见某对叔侄的身影,明明上条关于蛋糕的内容下面还留着两个整齐的问号,这次他们又约好了似地都不出现了。姜嘉弥没在意,放下手机站起身,打算给自己做份简单的早餐,然后去学校图书馆待一会儿。周五交流会的时候周叙深给他们的方案提了点建议,虽然说的比较简略,但却给了她新思路,因此也有不少东西需要重新去查阅文献作为参考与支撑。既然要优化方案,还要拿着问题去找他请教,那她希望能把准备工作认认真真做好。然而她这个做学生还没来得及提问,就被“老师”给点名了。周叙深:[希望方案的事只是暂时被你忘记了,而不是找到了更好的老师。]明明只是一行文字,没有任何声音与表情做辅助,但看着这句带着几分玩笑意味的话,她却想象出了他的语气和表情。姜嘉弥:[我没忘记,只是先根据你之前的提议改进了一下]周叙深:[发给我看看。]于是她把文档发了过去,莫名比当初把方案提交给老师的时候还紧张。大概十分钟后,周叙深问她:[方便接电话吗?]姜嘉弥:[方便]消息刚发过去,手机屏幕就立刻被来电显示占据。她有点忐忑地接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改进的这一小部分能得到怎样的评价。电话一接通,就听见他温和平静地问:“你是想让我温柔一点,还是严厉一点?”姜嘉弥一愣,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忽然间,她窘迫地咬紧下唇,记起上周五在酒店时他也特意问她需不需要“温柔”一点,只不过此温柔非彼温柔。她庆幸这只是打电话,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脸。“你想怎么对我?”她小声反问。那晚她没回答他那个问题,此时此刻这句话却仿佛和那晚的情景重合了。电话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姜嘉弥本来一本正经地想要探讨知识,现在却被这沉默给搅乱了定力,细细密密的忐忑让人难熬。终于,周叙深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淡淡的,似乎在笑但又好像没有,隐隐透露出压迫感。“那我就按我的方式来了。”只是一句话而已,但带给她的感觉已经截然不同了。姜嘉弥心尖一跳,赶紧点点头,意识到他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又努力冷静下来,答了一声“好”。“方案我整体看了一遍。”他平静道,“我不了解在国内高校中算什么水平,但按照我的标准,还不算合格。”她羞愧地“嗯”了一声,“主要都有些什么问题?差劲的地方很多吗?”“不算多,只是个别地方的设想的确不够成熟,有点天真。”周叙深语气淡淡,忽然问她,“你们还研究了惟森的财务报表?”“因为国际市场的一些信息很难获取,所以才选择对标国内的企业采集数据。”“目标选得不错,但信息叠加得不够,挖掘报表信息价值的能力也偏弱。这是谁负责的部分?”姜嘉弥张了张嘴,硬着头皮回答道:“我。”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你尽管批评吧。”她鼓起勇气补充道。周叙深却放缓了语气,对她‘尽管批评’四个字不予置评,“你一个人分析的?”“他们也有帮忙补充。”说完,姜嘉弥又急急忙忙地解释,“我这么说不是想把责任推给别人,只是确实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其他人也付出了时间和精力。”“不用紧张,我也没有这么理解。”他似乎有点无奈,但又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事实,“所以主要是你完成的。”“是我。”周叙深沉吟片刻,“这种能力、意识需要培养和练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补课’,就以你们采用的这份财务报表为例。”“补课?”姜嘉弥愣住。“我只是提议,”他语气和刚才批评方案短处时一样严厉,让她不自觉敬畏和信服,“毕竟,如果要分析惟森的财务报表,应该没有谁比我更有发言权。”好像是这样哦……“这样也能修正你们方案中的不足,一举两得。”周叙深不紧不慢地补充。姜嘉弥没来得及细想,下意识答应了下来,“那好吧,谢谢你。”本来她的初衷就是为了优化这份方案,现在既能完成这个目标,又能强化自己的专业能力,何乐而不为呢?“那到时候我们再约见面的时间。”姜嘉弥一怔,“见面?”她还以为就是像现在这样交流呢。“有什么问题吗?”周叙深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样更方便,谈问题也直截了当。”“……没什么问题。”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实在担心得有点多,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我们今天还要继续说报表的问题吗?”“暂时不。方案你改过了?”“只改了一个小部分。”“先说说你的构思。”姜嘉弥立刻正襟危坐,把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到旁边,对着平板上的批注尽量清晰简略地陈述。讲到最后,她正要问他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确,忽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一点微小的动静。这声音……很像是衣物摩擦时发出来的?紧接着又传来了椅子挪开的响动,这之后衣料的摩擦声更清晰了,让人很难不想歪,也很难不分心。“那个,”姜嘉弥无措地停了下来,“你是有什么事要忙吗?”“为什么这么说?”周叙深的声音淡淡响起。她下意识地说:“因为有声音呀。”“声音?”他顿了顿,“什么声音。”“……我不知道啊。”她说话的声音都大了点儿,生怕让他觉得自己心虚。周叙深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让她听出了一点若有所思的意味,也一点点吊起她的好奇心。接着他低笑,好整以暇地问她:“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在干什么?”第19章 .2501我想知道,今晚还能不能见你……话音刚落, 衣物摩擦的声音再一次清晰地响了起来,很像是她不止一次听见过的、非常熟悉的声音。她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了画面——修长的手指挑散了领带,将其从翻折的衣领下抽了出来。他……他在脱衣服?姜嘉弥张了张嘴, 没有出声。“你以为我在干什么?”默然片刻,周叙深失笑。虽然书房里并没有别人在, 但她还是飞快地取消了免提外放,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我,我不知道呀,隔着屏幕又看不见。”“如果我说我正在脱衣服呢?”“脱衣服?”她更懵了, 想象力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发散。所以刚才听见的, 的的确确是脱衣服解领带时弄出来的动静?周叙深似乎把手机拿远了点,因为听筒里传出来的轻笑有种雾蒙蒙的距离感, 听不太真切。“放心,只是外套和领带而已。”他声音又蓦地贴近, 还掺杂着未褪的笑意,“只不过你大概需要等我十分钟。刚才咖啡不小心碰翻了, 我必须先处理一下。”……噢。原来只是衣服被咖啡给弄脏了。姜嘉弥晃晃悠悠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处, 又被自己无端的联想给弄得脸红心跳。“那你快去弄吧,等你处理完了再打给我就好了。”刚才他肯定是知道她想歪了, 所以才故意说那些引人误会的话。周叙深“嗯”了一声, 就在她以为他要挂断电话的时候, 听筒里忽然传来他温和询问的嗓音, “刚才会不会太凶?”“嗯?”姜嘉弥一愣, 回过神认真想了想,回答道,“严厉一点挺好的,我爸他们对我都舍不得说重话, 总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