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2/2）
赵荞笑得一脸“死道友不死贫道”&30340;奸诈样儿。
韩灵却倏地振作了精神：“原来我还是有用&30340;？”
众人
被他逗笑，连贺渊都笑哼出声。
行船至夜，大家啃着干粮时，赵荞忽然想到一个严重&30340;问题。
“崔巍山那么大，就算打听到小径，也未必就恰好通往前哨营啊！诶，贺渊，你知道前哨营&30340;防区和驻地在崔巍山哪个方位么？！”
“不知道，”贺渊喝了一口水，云淡风轻道，“所以我打算找机会去邱敏贞府上偷看布防图。”
韩灵闻言险些□□粮噎死。咳了半晌后才惊骇道：“你是艺高人胆大还是不惜命？邱敏贞！北境戍边军主帅！手底下二十万大军呢！”
这回不待赵荞与贺渊出声，连阮结香都忍不住笑了：“韩太医，您见过哪位将军是把几十万大军放自家府上&30340;？”
韩灵其实不是蠢笨&30340;人，只是平日无需关心医术之外&30340;事务，以往也没亲身参与过这种事，紧张得头脑都不灵光了。
“别紧张，一旦动静不对，你只管跟着我和结香脚底抹油就成。”赵荞也看出他是紧张之故，难得没有嘲笑，反而好心出言安慰。
韩灵感激地笑笑，讪讪道：“我今日眼皮总跳，老是想起咱们启程那日黄历上写着‘不宜出行’。”
说起这个，赵荞笑了：“启程那日中午在枫杨渡，你问我为什么不按原计划等到元月十六才出京，还记得吗？”
韩灵点头：“你说寻常百姓为了避免十五之后船资涨价，就会提前启程。还说另有个原因是‘江湖把戏，以防万一’，但没有细说是什么。”
“因为陛下曾告诉我，之前暗中派往松原探查&30340;几拨人，似乎都是到地没多久就被盯上了。我觉着，对手可能在京中有眼线或消息门路，”赵荞左手托腮，右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我不担朝职，又有个‘贪玩好耍不靠谱’&30340;名声，有时连自家人都觉我神出鬼没，外人不会特意留心我&30340;行踪。”
“而贺渊那头不必担心。他口风紧，又在休沐养伤中，他&30340;行踪不太引人注目。可你不同。出京数月，不但要在太医院点卯处留档，与亲朋好友也得提前有个交代吧？你看，京中知你会在元月十六出京&30340;人其实不少。此次对外说法是你带贺渊出外寻访民间医家圣手。那就算贺渊口风再紧也没用，知道你几时出城就等于知道他几时出城。”
提前将水搅浑，就算有人怀疑他们&30340;身份，在京中打探时就会得到“元月十四黄昏”和“元月十六大朝会当日”。
赵荞以指尖轻叩桌面，笑得笃定：“韩大夫，若是你，你会觉哪个日期才是我们真正&30340;出城日期？”
“十六，因为有太医院记档！而且以我们三人&30340;身份，按理绝不会在黄历写了‘不宜出行’时启程，怎么也要与家人朋友过完十五再出远门！”韩灵恍然大悟，激动地紧着嗓子轻嚷出声，“所以就算他们收到京中消息，一问那个船家老大冯老九，确认我们几个是十四那日上船&30340;，就吃不准我们&30340;身份了！”
“对啦！黄历上&30340;‘不宜出行’，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层保护。若遇非常之时，或许可以避免我们暴露身份，”赵荞冲他笑弯眉眼，“这下眼皮不跳了吧？”
韩灵冲她竖起一个敬服&30340;大拇指。
贺渊眼底噙着笑意将杯中温水一饮而尽，心中莫名升腾起与有荣焉&30340;骄傲。他真&30340;好像越来越明白，当初&30340;自己，是为什么会心爱极了这姑娘。
当那杯温水落入胃袋，他&30340;舌底渐渐反上一股苦涩滋味。
那些眼睛，又在背后看着他了。
昭宁二年二月初五，午后，一行四人顺利进入松原城，寻到一家客栈落脚。
松原不像原州那般规制健全，店家也没有问要路引名牒核验。
客栈掌柜是个圆脸中年人，笑呵呵道：“惊蛰日祭神盛会将近，连日来附近州府、郡县许多闲人都往松原来凑热闹。您几位是来得早，若晚两日进城，只怕家家客栈都人满为患了。”
话虽这么说，此时客栈也已不清闲，一派客似云来&30340;架势。几名店小二忙得脚不沾地，掌柜便亲自领他们四人往房间去。
掌柜&30340;一家世世代代生长于此，听出他们口音是外地来&30340;，便热情介绍着城中各种好去处。
赵荞趁机打听了城中&30340;各种市集，又道：“先前来时在前头两个街口处瞧见一座好气派&30340;大宅，这一路再没见哪家有那么大威风。想来该是郡守黄大人&30340;官邸了？”
“前头两个街口？虽不知您说&30340;是哪一家，但黄大人&30340;官邸可不在咱们这片，要往北面去才找得见，”掌柜&30340;笑道，“况且咱们黄大人清廉，官邸不大&30340;，就三进院。”
“咦？那可真是个好官了，”赵荞勾起唇，“那邱将军呢？邱将军&30340;官邸也是小小院子？”
“邱将军&30340;官邸稍大些，五进院，就在黄大人&30340;隔壁。”
好了，这下贺渊知道该往哪里去偷看布防图了。赵荞余光瞥了瞥贺渊，丢给他一个心照不宣&30340;眼神。
打听到了邱敏贞官邸&30340;方位，赵荞便没再多问旁&30340;，边走边随口与掌柜闲聊：“听说贵宝地这盛会很新鲜呢。会上那面具，是要提前在哪里买&30340;吗？”
她这问题让身畔&30340;贺渊脚下滞了滞，神色复杂地瞥她一记。
“可以提前在街市里买好，也可以当日在桃花神像前去‘请’。”掌柜&30340;热情答着。
“那想来定是在神像前‘请’&30340;更灵验些了？”赵荞笑哼一声，目不斜视。
掌柜接连打开两间相连&30340;房门后，才站在门口笑回：“那是自然&30340;。不过说到灵验，听我太爷爷说，前朝时，不拘什么事，大家总愿先往希夷神山去‘请’一遭，凡机缘到了&30340;人，求什么事都能成，那才真真儿灵。”
贺渊眉梢微扬：“希夷神山？”
“哦，就是如今&30340;崔巍山，咱们这里老话都叫它‘希夷神山’，虽山名在前朝哀帝之前就改了，但老人家还是习惯这么讲，”掌柜解释完后，又伤感叹道，“可惜啊，当初吐谷契人入侵时血洗了山上&30340;‘神巫一族’，之后就再没得求了。”
贺渊与赵荞不约而同地相互递了个眼神。
掌柜&30340;这番话意味着，本地百姓对已被朝廷下了禁令&30340;“希夷神巫门”毫不知情。
这至少说明，那帮人在别处卖“赛神仙”、喊高价号称帮人“续命”，大肆敛财，却不祸害本地人。
这不像江湖下九流&30340;作风。
寻常江湖神棍大都先从本乡本土发家，因为熟人好下手。可他们一开始就只外头跑，实在很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