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山抹微云–写晴（2）（2/2）

有一次我对他说：&ldo;你都回国这么久了，那丫头没缠着你一起回来？&rdo;

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明白我指的是写意的时候，轻轻笑了笑。这个平时当笑都是种工作的人，居然在我提到写意的时候，嘴角泛起淡淡的温柔。

他看了看我，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第一次正眼打量我，然后说：&ldo;其实，你和写意长得还有点像。&rdo;他和我谈话从来不提私事，独独这回例外。

我不屑道：&ldo;不可能。我要是长成她那样，死也不肯出门。&rdo;

他闻言又笑了笑。

我想起以前挑衅写意的话，既然她要抢詹东圳，那为什么我不可以抢厉择良。

但是真正接触以后我才发现根本是不可能的，我不会爱上他，他亦不会对我有兴趣。因为，我和他在骨子里都是一种人。

他多半和我有一样的感悟。

有人拉着我去炒期货，亏了很多，我在合作项目的账务里做手脚，在各个方面想法设法捞钱好将空白补回去，这种永无止尽的缝补几乎扩大成了一个黑洞。

我和詹东圳的婚礼订在了十二月。婚期的临近并没有冲散那个黑洞隐隐带给我的陰霾。

东窗事发那天，我瞬间觉得天崩地裂。我知道不但我会坐牢，而且海润也完了。

父亲知道真相以后非但没有像往常那般骂我，反倒握住我的手说：&ldo;写晴，爸爸知道你为了写意和她妈妈的事情一直怨恨我，所以从小不是你不想听话，而是爸爸对不起你，让你生气，是爸爸有错在先，让你这么难受。于是你觉得自己越坏，对我就是越大的报复。真的，是爸爸的错。&rdo;

我潸然泪下。

父亲叫来厉择良，就我们三个人在办公室里。

爸爸说：&ldo;择良，子不教父之过，写晴无论做了什么，都是我的责任。我知道你和写意好，你就看在写意的面子上，放过写晴。&rdo;

&ldo;爸爸！&rdo;我哭着叫他。

父亲拍拍我，继续对他说：&ldo;写晴还有几天就要当新娘了，如今她捅的一切篓子，都由我一个人承担。&rdo;

&ldo;其实，&rdo;厉择良说：&ldo;沈叔叔，我们还可以……&rdo;

&ldo;没有其他方法，除非你愿意毁了你哥哥的心血，将厉氏拖下水。&rdo;父亲笑笑摇了摇头，&ldo;不值得，记住，这不值得。你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如今有没有海润并不重要，我有两个女儿，这是我今生最珍贵的财富。写晴有东圳，写意有你，而只要你们两家都好好的，我就很满意了。&rdo;

厉择良沉默不语。

待他离开的时候，父亲突然叫住他，&ldo;择良！&rdo;

他回身，站定。

父亲说：&ldo;我们的这些话，希望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对写晴的将来不好。而且尤其不能告诉写意，请你什么都不要跟她说，她还是个孩子，不可能明白这些事情。要是她知道我为写晴做出这些，肯定会更不喜欢她。&rdo;

厉择良神色一怔，许久才凝重地点头。

&ldo;你保证？&rdo;父亲追问。

&ldo;我保证。&rdo;他缓缓说。+

一诺千金。

父亲笑了，&ldo;你明天替我去德国看看她，行不行？&rdo;

&ldo;这……我怕走不开。&rdo;

&ldo;去吧，这里有我。&rdo;

我那个时候就应该预感到什么。

直到第二天夜里，我推开书房看到父亲冰冷的尸体，才恍然明白昨日那些话原来是决别。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爸爸。他那么爱我，我以前怎么还会怀疑他对我的爱呢？我伤心的发疯，却不敢对任何人说。我和厉择良都答应过他，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我戴着孝，看着那身为婚礼准备的礼服，倏地就觉得讽刺，谁还有心思结婚。可是为了父亲的意愿，我们明天还是得去注册，草草地登个记便了事。

然后突然就接到另一个消息‐‐写意自杀了。

我永远记得詹东圳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他那张白皙的脸瞬间失去所有的血色，就像一张薄薄的白纸，随即又被一片青黑覆盖。

写意妈妈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她从没出过国，立刻去申请护照和签证也要等好几天。究竟那边是什么情况，没有人知道，连厉择良也联系不上。

他说：&ldo;我去看看写意。&rdo;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我说：&ldo;不准！我死也不准！&rdo;

他看着我：&ldo;写晴……&rdo;

头回听见他这么叫我，却顿然觉得心酸。他这么说，不过是想让我放他走去找写意。什么都是写意，写意。

妈妈说：&ldo;好歹写意是你妹妹。东圳应该去看看，我们家就他一个男人了，得由他撑着。&rdo;

我瞪大眼睛问他：&ldo;你还是选写意是不是？&rdo;

他没有说话，回家拿了护照就去机场。

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我说过的话，我说：如果还有下次，要么她死，要么是我死。

爸爸，你错了。你狠心地丢下我，以为我拥有他，我就会幸福。其实，他从来都没有属于过我。詹东圳的离开割断了我最后的一根弦，我茫然地看着天空，站在沈宅的三楼轻轻一跃就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