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1/1)
来禀事的人也心知利害,恨不得把自己存在感削弱了再削弱。过了会儿,见上首没有动静了,他才试探又看了看桌案后。“还有什么事,继续说。”“是。龙老觉得那溟帮定和纂风镇有关,这次家里的货船接连被抢,溟帮却主动找上那些佛郎机人,显然是蓄谋已久。”这件事不用龙老提醒,许溗通过方才禀事之人所说的话也能判断出,龙老何尝不也是因为这事才心疾发作。“你替我转达龙老,让他不用担忧此事,前些日子我已联络了数位大人在朝中施压,并弹劾了那位姓薄的巡检使,想必不日就能出结果,没有了那纂风镇,那溟帮也不过是无根浮萍,顷刻就会土崩瓦解。”说到这里,许溗面上又见怒色:“若不是那姓邵的坏事,定海卫那不敢妄动,不能给予支应,荣祥号又岂会怕那些土鸡瓦狗的海盗。不过我已请动了福建水师的曹参将,虽然会费些代价,但只要痛击那些海盗们几次,他们定然不敢再妄动,一旦许家稳定了局面,那些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是,小的这便回去将话转达给龙老。”等此人离开后,许溗独自一人又在书房中坐了近半个时辰,觉得把各种关节都想通想透了,如今只要一一按照计划做下去,许家应该可以渡过难关,他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不免就想到老六身边下人递回来的信,可如今许溗哪有心思去管这个,让许溗这种上位者来看那种手段显然都是小儿游戏,一批两批货就能重创某个势力显然就是笑话。他叫来一个下人,让给那边去信,让许六赶紧回来,别再外头胡闹了。第149章此时的许六哪里知道许溗的内心纠葛, 他正在纂风镇谈生意呢。成子其实挺烦这个人,但大嫂将利弊都与他分析清楚了,反正就是拖着这个人, 让他暂时不能离开,这也简单。他想知道什么好奇什么,就丢个饵下去, 绊住他的脚步, 对方既然拿江南织造为饵, 那就先跟他谈着。两次下来, 成子越发洞悉此人果然不怀好意, 而许六也一直咬着不跟他谈, 要谈只跟当家人谈。于是他终于见到了顾玉汝。期间各种心路历程不必细述,总之经过两次为谈生意的见面,此女一再颠覆他之前所想,一再让他改观, 只可惜罗敷有夫。为什么就罗敷有夫了呢?在许六来想, 那个男人配不上她。可这话又不能当面直说,也只能隐忍着。本来一开始许六没怀好意,打算借着这笔生意坑纂风镇一把, 现在自然也下不去手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本身目的就不单纯, 所谓做生意坑对方都是借口,即是接触对方借口,也是唬骗牛叔的借口。后来戏演着演着, 莫名其妙就把这笔生意做成了。为了促成这笔生意, 他还亲笔书信, 让手下之人领着纂风镇的人去苏州提货。提的货自然是赵家为许家准备的, 许六知道大致的货量,也还知道家里那边也有生意,所以只给了纂风镇三分之一。等顾玉汝收到货已提到、货没有问题的消息,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了。……“六爷,你怎么就真把货给人家了?不是说好了鱼目混珠。”牛叔也是才知道这事,他以为少爷跟赵家那边串通好了,鱼目混珠坑纂风镇一把,没想到方才许六自己说漏嘴了,根本没有鱼目混珠,给人的是真货。许六脸色一直不好,现在更差了。他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扔给了牛叔。正是许溗的信。许溗的来信很简单明了,大致就是命令牛叔把许六带回许家,让许六别胡闹,纂风镇的事不用他管,他早就已经联络了几位大人,现在朝廷已经知道纂风镇的事了,不日就会有结果,让许六赶紧回来,别留在这个是非之地。是非之地?所以说朝廷要处置纂风镇了?那这事跟许六给不给人真货什么关系?还有,牛叔发现信上的时间是好几天前了,也就是说六爷让人截下了家主给他的信,现在才让他知道。所以这封信跟六爷给人真货有关?牛叔人老成精,一瞬间什么都想明白了。原来六爷是知道纂风镇马上就会被朝廷处置,才会决定要给对方真货,他也犹豫过要不要给对方真货,而不是真傻得什么都不懂。他叹了口气,道:“六爷,那女子早已嫁人,不值得你为她浪费心神。”许六心里本来就很烦,很憋屈,很矛盾,现在牛叔又来火上浇油。可能牛叔本意是想劝他,可他此时却理解不了这些。他站了起来:“我出去一趟,你们都不准跟过来。”然后人就一阵风似的走了。.顾玉汝刚从交易所出来。她刚跟成子见了面,确定了货没问题而且已经提到的消息。她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整个谈生意的过程,都是成子出面去谈,她只露了两面,一次是确定要谈这个生意,一次是确定了生意。尤其因为成子那句不怀好意,她格外注意,两次见面都有成子在场,还有一些丫鬟下人。可能是自己心里‘有鬼’,又怀疑对方有鬼,谁知对方一点手脚没做。尤其顾玉汝活了两世,有些事情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对方倒不至于对她不怀好意,可能就是单纯倾慕?再加上双方是对头关系,偏偏此人如此‘单纯’,帮着自己挖了自家的墙角,倒让顾玉汝一时心情十分复杂。“薄太太!”顾玉汝刚坐在马车上,正想着自己心事,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透过车帘看去,是一脸焦急的许六。“你,有事?”想了想,她还是拉开了车帘。“我确实找薄太太有事。”许六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可能是一路跑过来的,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跟车的两个丫鬟,还有车夫。这——顾玉汝想了想,道:“你要有事就说吧,不用回避其他人。”“可我要说的事,不适合这些人听。薄太太你放心,赵某绝不是对你有任何不轨之心,”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她白皙的脸庞,“赵某确实是有要事,是事关你和你丈夫的要事。”他一咬牙道。这倒让顾玉汝有些好奇了。什么事有关她和薄春山?她想了想,让车里的两个丫鬟下去了。“你们都退到五米外。”车夫连同两个丫鬟都退了开,退到能看见这里,却又听不见说话的位置站着。“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此时反倒许六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他看着对方白皙的脸颊。他从来没有这么去看过一个人。一个妇人,一个已经嫁了人的妇人。就这么站在车下,车窗外,以仰望的角度。他许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求而不得,这种事不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可偏偏一次散心之行,让他体验了一把求而不得。而现在,他在干什么呢?他在乞求这个妇人跟他说两句话,他将要说出的话,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是以前他许六最为不屑的,可他还是听到他的声音在说。“薄太太,你丈夫将要大祸临头了,你可能也会被牵扯在其中。不过你放心,你也别害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呃?她大祸临头?救她?顾玉汝明摆着表情就是诧异的,不信的。许六觉得自己这一刻像个丑角,但他还是说道:“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就算出了什么事也别害怕,我一定会救你的。”顾玉汝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甚至在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点问题,可表面上的礼节她还是懂的。“赵六爷就是想说这些?如果说完的话,我要回去了。”许六往后退了几步,又看了马车一眼,离开了这里。那边的车夫和丫鬟见这边说完了话,忙都走了过来。顾玉汝已经感觉车在动了,但丫鬟似乎还没进来?她刚侧过脸,整个人就被一个人影笼罩。“嗯?美人计?”是薄春山。.顾玉汝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尤其薄春山又说了这么一句话。所以她本来该是高兴他回来了,现在反而心情忐忑起来,谁叫她被他撞见和别的男子说话,尤其还是当下这种情况,让丫鬟和车夫都避了开。她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啊!怎么就这么巧?不对,不巧。“是成子让你回来的?”薄春山也没瞒她,点点头。“成子可真是会为你分忧,这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就小题大做了?”“什么事都没有?”他声音压低,一脸咬牙切齿地将人拉进怀里,“那刚才那个小白脸怎么来的?”小白脸?许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