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起云涌 (29)(2/2)

“清味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清味沉静道,“就当是属下为主子做最后一件事。”

元卿皱眉,“你不为自己想,也不为揽云阁众人想?”

“他们都同清味的想法一样。”清味声音压低了些,“主子,哪怕就只有今天,让我们再最后帮主子一次。”

元卿嘴角动了动,到底没再说什么。

一群人默默在雨中搜寻着,突然听到有声音高呼,“找到了!”

元卿惊醒般立直身体,冲到声音的来源地方,众人也都赶过去看,只见一具已经被烧的看不出形容、与白骨无异的干尸被挖出来,大大咧咧地摆在那里。

清味刚刚检查完尸体,面有难色地看着元卿道,“主子,他身上有二皇子的印鉴,应当是二皇子无疑。”

元卿声音听着很平静,“印鉴在何处?”

清味将手中的印鉴交出去,“属下已经查过了。”

元卿握着手中的印鉴,上面两个鎏金的字几乎扎的她手疼,失魂落魄地往前走了两步,却见清味有些犹豫地拦在了元卿身前,道,“主子请三思,二皇子,实在太过惨烈了。”

元卿推开清味,摇摇头道,“无妨。”

清味这才让开,元卿微微俯下身,耐心地整理了尸体,在触到胸口被烧焦的肋骨时,手指微颤,随后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声音有些颤抖道,“将他好生安葬了。”

清味忙道,“属下明白。”

元卿立直身体,“可有找到定北王的踪迹?”

清味皱眉道,“还未曾找到,不止定北王,就连他身边的两个属下,都未曾找到。也许连代表他们身份的东西都被大火烧尽了也未可知。”

元卿淡淡地应了声,清味看着元卿的样子,只道自己的猜测不错,自家主子确实与那王爷生了情愫,心下不忍道,“属下知道主子伤心,可是就算伤心也请主子一定要打起精神来,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主子放松啊!”

元卿冷笑,“揽云阁没了,与靳言也一刀两断了,我如今却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清味突然放低声音,快速道,“主子,还有药谷里的人呢……”

39,锦瑟

估计是感念元卿的缘故,清味未曾将药谷的事情告知于靳言,靳言只知道揽云阁的存在,却不知晓药谷里面还有一个崭新的组织。

只是,揽云阁被靳言收回却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毕竟,已经暴露在阳光下的东西便藏不住了。

元卿被带回了皇宫内,依原来的旧例被安置在幽兰殿的位置,只不过幽兰殿此时已经不叫幽兰殿了,上面挂了一方新的匾额——漪房宫。

由殿变为了宫,连宫女太监也生生多了几十人,每日里不停地有人往里送东西,要将漪房宫装饰地金碧辉煌。

元卿看了两日,终于忍不住将一宫的奴才都轰了出去。

青璃从外面回来,看见狼藉的院子和榻上正心烦意乱翻着书的元卿,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忙上前劝慰道,“主子要是不愿宫里吵闹,奴婢便去帮主子回了陛下,叫陛下不要送东西来了,主子何苦跟些不长眼的奴才置气!”

元卿摇头,“我不是跟他们气,他们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青璃看了元卿一眼,犹豫着开口道,“主子,从那日跟着清统领回来,你便没有跟奴婢说过什么。什么打算、什么想法,是不是就打算这么留在宫里了?你好歹也跟奴婢提上一提。奴婢虽然没什么用处,不能替主子解忧,可也不想看着主子这么一天天的瘦下去。”

元卿一抚脸,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两日除了吃就是睡,我竟还瘦了?”

青璃嗔了元卿一眼,“主子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的心事在眼睛里面写的真真的呢!”

元卿有些虚无地笑了笑,方才道,“青璃,你既问我的想法,我便明了地同你说清楚。你同清味一样,都是揽云阁出来的人,现在也就是皇家的人,听命于皇家了。可是我,终有一日,也许就是明天,是一定要离了这里去的。我知道,近日里朝堂和后宫都热闹的很,可是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只想出宫去,寻个好地方,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那些恩宠荣华,你跟着我,怕是享受不到了。若是你愿意,我倒是可以帮你寻个好人家嫁了。”

青璃听完元卿的话,登时红了眼睛,“主子嫌奴婢粗鄙,不愿要奴婢了便直说,做什么要说这话来扎奴婢的心!青璃虽然身份低了点,可绝对不是那背主儿的人,别说是皇家,任对方是谁,奴婢也只认主子一个。若是主子当真不愿要奴婢了,便将奴婢的性命取了去,这样,主子便也忘不了我了。”

元卿被一番抢白,心中感动,面上却笑道,“我不过给你理性地分析一下,你的话倒比我的要多上许多。谁说不愿要你了?你若是当真愿意跟着我,不怕吃苦,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青璃一双眼睛还红着,见元卿只是在逗自己,又软了语气,“反正奴婢不管主子丢不丢下我,奴婢反正是跟定主子了。”

元卿拍拍青璃的手,“你对我忠心,我心中清楚,以后不会再说这些逗你哭了。这几日你就替我警醒着点,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们就寻一个机会出宫。上次跟着清味回来不过是因为药谷的事情没有安顿好,怕贸然离宫会暴露,等药谷的人转移完毕后,我就带你走。”

青璃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却突然响起脚步声,一个宫女急匆匆赶了进来,“大人,姚夫人来了。”

元卿皱眉,“哪个姚夫人?”

青璃忙道,“回主子,姚蝶前日被陛下封为了一品夫人。”

元卿恍然,“原来是她。”说完又觉得有些莫名,“她竟还活着。我以为依照靳言的个性,该将她杀了才是,看来她比我想象得要厉害。去请进来吧!”

那宫女领命而去,不多时一个紫衣华服的女子翩翩进来,肤若凝脂、唇如朱丹,确实是姚蝶的容貌没错,只是那眉间多出来的一抹英气却是原来的姚蝶所没有的。

元卿看着女子一步步走近,在她面前施施然行了一礼,“皇后娘娘安。”

元卿凝眉,“你叫我什么?”

“陛下今日已经昭告天下,要封姐姐为后,姐姐难道不知道吗?”

元卿脚步微转,走进了女子,轻巧地便挑起了对方的下巴,看到对方眸中一闪而逝的杀气被平静缩取代,不由得轻笑,“你不是姚蝶,你是谁?”

女子微愕,想不到元卿竟轻而易举识破来了自己的身份,“姐姐果然好眼力。”

元卿松开女子的下巴,摇头笑笑,“只怪姚尚书将自己的女儿养的太好,姚蝶根本是个从未吃过苦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有你眼中的凌厉和深沉?!说吧,你到底是谁?”

女子转开眉眼,轻笑了声,“世人皆道姚家的女儿好福气,能够嫁入天家,就连姚家都被抄家株连了,还能安然无恙地嫁入皇宫。可是如今嫁入皇宫的是我锦瑟,享尽荣华的是我锦瑟,不是当初的姚蝶,谁又会知道?不过都是因果报应,循环不爽罢了。”

“原来是你,天子暗卫的首领锦瑟竟是一名女子。”元卿微怔,自嘲般地笑了笑,看了看女子,又抿了抿唇道,“不过就算是你,世人知道的,也只有姚蝶这个名字。”

锦瑟“刷”地看向元卿,“我知道你并不想待在皇宫里,我可以送你走,不过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要回来。”

元卿眼睛闪了闪,“你为何帮我?”

锦瑟敛下眉眼,却笑了笑,“我不过是帮自己罢了。你若是不在这宫里,我便是苗疆后宫的第一人,再无人敢轻瞧了我。”

“说的有理。”元卿不置可否,“你却打算如何帮我?”

“若你信我,明日傍晚,我会撤回漪房宫周围的暗卫一刻钟,到时候自会有人引你出宫。”

40,暗道

有了锦瑟的帮助,元卿便丝毫不浪费时间地转移起药谷里面的人来。

所幸清味要报她的知遇之恩,一定要帮她做了这桩大事,元卿也不浪费清味的心意,她早几年便在各地以不同的身份置办了不少房产,本来是钱多不愁,如今却派上了大用场,将人转移过去再合适不过。

要说元卿这么几年之所以在苗疆混的这么开,无人敢得罪,除了靳言护着,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元卿的商业几乎遍布了整个苗疆。

世人为利益奔走,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就算是朝廷大官也是一样的,所以纵然很多大臣看她不惯,终究不敢惹恼了她,只是在背后搞些小动作也就罢了。

一切准备妥当,元卿便开始等待傍晚的到来。

天刚擦黑,就有一个小宫女进了漪房宫。

说来元卿还对这小宫女有几分印象,因为那小宫女不是别人,就是别院里的青娥。曾经,对于青娥的身份,她猜测了无数可能,政敌、靳言、萧琅渐,却怎么都没想到青娥会是锦瑟派去的人。

如今,青娥没了当时在别院的活泼,整个人严肃拘谨,明显是受了专业训练的,“我家主子叫我带你出宫。”

“如何带?总不能光明正大地从这里走出去吧?”

青娥诡异一笑,“我家主子自然有法子,还请元大人将偏殿借我一用。”

元卿与青璃对视一眼,跟在青娥身后到了偏殿,只见青娥挪动了架子上的一本书,竟变戏法儿似的从书架后多了一条暗道出来。

青璃睁大了眼睛,“奴婢天天打扫这里,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密道、、”

“别说是你,这明显是新挖的,怕是就连建这个宫殿的人都不知道。这书架上的书都是摆设,我从未看过,更别提发现了。”元卿抿了抿唇道,“你们主子倒是有耐心,也够谨慎,竟将我这漪房宫打通了我都不知道。”

青娥低眉道,“元大人见笑了,一切都在我家主子意料之中罢了。”

元卿笑笑,“你家主子倒是厉害。连天子都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当心哪天玩走火了,未免得不偿失。”

青娥不再说话,率先下了地道。

元卿预备跟上,被青璃一把拉住,“主子,我看她不是什么正经人,咱们能相信她吗?”

青璃的担心全挂在了脸上,元卿自然知道,青璃是担心青娥是被锦瑟故意派来害她的,可是,如今她却是没什么可怕的,于是拍了拍青璃的手,示意她放心。

三人沿着地道一直走,地道里面偶尔有一两盏灯光,大部分地方都比较阴暗,越往里走青璃越害怕,握着元卿的手都出了汗。

元卿挺住脚步,“这密道为何这么长?”

青娥头也不回,“元大人若相信便跟来,若不信便原路返回就是。”

元卿皱皱眉,将青璃护在了身后,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主子,前面有光!”

青娥兴奋的声音传来,元卿骤然收缩眸子,将青娥往身后一护,自袖中抽出匕首,便朝着前方甩了出去。

41,怪人

“现在的时候明明是傍晚,哪里来的光?”元卿将青璃护在身后,剑指青娥,“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青娥的眉目,在她身后那片光源的映衬下看不甚清晰,只见对方身影一闪,已经消失不见了。

元卿皱眉,护着青璃往前走了几步,待到进了,才发现那光是从一处暗室传来的。

“主子,会不会有暗器?”

元卿让青璃闪开,自己到了另一边,缓缓地将门推开,往里看去,只见暗室内全是铁链穿插来去,一个人被吊在正中央的铁环上,身体被铁链繁复缠绕着。

那人听到响动,微微抬起头,明明对元卿来说是一张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脸,对方的表情却向见鬼了一般惊愕,“顾宛?”

元卿皱皱眉,不理会对方喊错了的称谓,“你是谁?”

那人突然狂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言语不清道,“世人都以为你死了,原来你还没有死!你竟瞒过了那么多人,真是命大!不过没关系,就算没死,你也即将同我一样,困死在这里了。”

那人面目狰狞丑陋,污泥遍布,不说元卿不认识,就是真的曾经认识,这样一号人物她也记不到脑子里面去。

元卿收了手中的剑,往里面走了两步,停在铁链所及范围外,她不傻,自然看得出这些铁链暗含机关,碰不得,不然那被吊着的人怎么会一动都不敢动。

“你在这里待了很久?”元卿四处看了看,整个暗室都散发着阴暗的霉臭气息,也不知眼前的人在这里待了多久。

“顾宛!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竟还好意思问我在这里待了多久!”那人似乎是气急了,恨不得挣开锁链来与元卿决一死战,“在洛水你没死,那是你命大,可是如今,既然到了这里,就别想在活着出去了。”

这话中暗藏玄机,对方一口咬准自己是顾宛,似乎还与自己有着深仇大恨般,元卿虽然不喜自己被与他人比较,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口中的顾宛是定北王的先未婚妻?”

那人愣了愣,语气中满是怀疑,“顾宛,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你怕是认错人了,我是苗疆圣女元卿,并不是你口中的顾宛。”

一语刚落,对方突然激动起来,“不可能!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你又在哄骗我!当初你就骗过我不止一次,现在还想骗我!”

元卿冷笑,“我有必要骗你吗?我不知道我与你口中的顾宛有多像,也不是很感兴趣,你若是不愿意说便罢了。现在你只告诉我,该如何从这里出去?”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你当真不是顾宛?”

元卿摊摊手,“你说的那人红颜薄命,早已香消玉殒,不然为何定北王要来苗疆与我和亲?”

那人突然阴恻恻地笑了,“死了便好。死了便好,这么多年总算有一件让我顺心的事情。我在这里待了整整五年,如今确认她死了,我便舒心了。”

元卿闭口不语,那人又道,“你是萧琅渐的未婚妻?那我便同你讲讲他那位心上人的丰功伟绩……”

42,饶不了你

被关在暗道里面,贸然找出路不知道会有多少危险,元卿索性坐下来,拉着青璃一起,听暗室里面的怪人讲了一个堪称平淡无奇的故事。

直到那人咒骂的声音停止,元卿才兴致缺缺地开口,“也就是说,最终你是被萧琅渐和慕容无风两个昔日情敌追杀,最后运气太差偶然之间掉到这个暗室里面,然后又一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最后被吊成了这个德行?!”

“……”那人挣了下链子,似乎是想要反驳元卿的话,不知怎的又顿住了,“总归,她死在了我的前面。”

元卿撇了撇嘴,这种人她见得太多了,无非是求而不得而已,一样东西自己得不到,即便是毁掉,也不想要落到别人手中。

“主子,我们不会真的要被永远困在这里了吧?”青璃对故事不感兴趣,只对自己的小命感兴趣。

元卿安慰地拍拍青璃的肩膀,“放心,就算拼了你主子我这条老命,也绝对将你送出去。”

“我说过了,你们出不去。”被吊着的人的再次开口,声音颇有些幸灾乐祸,“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除了你们就没有见过别的活物。”

元卿看了他一眼,颇为同情地开口道,“你被人关了这么久,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能笨到这个地步,也真是难为你了。”

那人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你,被别人关在这里养着不人不鬼这么久了,却连对方都未曾见过,可悲可叹!”

“不可能!这里是苗疆,若非意外,我又未曾得罪过苗疆的权贵,怎么会无端被关在这里?”

元卿笑笑,“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里四面封闭,若是无人投食的情况下,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活这么久?”

那人身体狠狠一抖,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不可能!不可能!我云寒暮是未来的天下之主,怎么会……怎么会!你一定是在骗我!你是顾宛派来的,对!一定是!你跟顾宛一样,都是贱人,欺骗我!早晚有一天,我会将你们全部都踩在脚下,踩在脚下!哈哈哈哈哈哈!我是天子!……”

元卿皱了皱眉,青璃有些胆小地靠近元卿,“主子,这人讨厌得很,怕是个疯子,我们还是躲远些好。”

元卿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得铁链突然剧烈地响起来,两人抬头看去,只见那人在拼命地想要挣脱铁链,铁链却像是活物一般将他越缠越紧。

眼看那铁链就要勒断那人的脖子,元卿瞳孔一缩,飞身上前,匕首一晃,便斩断了缠在男子脖子上的那根铁链,铁链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很快以更猛的攻势缠上男子,同时从四面八方飞出无数箭矢,全都朝着元卿的方向飞来。

元卿翻身躲过来势凌厉的箭矢,心中暗骂,一只手去抓铁链,眼见着机关越来越多,如同开了挂一般,元卿心中低叹一声,救不了的她还是不要逞能了。

想要落下去,孰料一只凭空伸出的手却牢牢攀住了元卿的脚,男人的声音疯狂,隐藏在蓬头垢面后的一双眼睛里面尽是血色,“我要你跟我一块去死!”

那铁链已经缠紧了男子的脖子,男子却一双眼睛只盯着她,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紧紧地抓住元卿的脚踝,像是要将她拖入地狱。

该是有多大的恨,才能宁死也不放手?

元卿正在怔愣,一道冷光闪过,只听见青璃惊恐的声音,“主子,小心!”

一阵钝痛擦肩而过,一条铁链掠过,勾落了元卿肩上的衣服,露出里面一道血痕,元卿皱了皱眉,一边抬手去挡住铁链的攻势,一边暗中使力要挣脱男子的桎梏,无奈男子抓得又牢又紧,元卿渐渐就变得有些吃力。

就在元卿即将要爆粗口之际,脚踝的力道突然一松,元卿整个人朝后方倒下去,没有预期的疼痛,落入的却是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在耳边回荡,男子清冷的嗓音响起,“你这爱管闲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元卿心中一定,狠狠松了口气,虽然她原本就料到凭借萧琅渐的本事,应该能从那场大火中脱身,如今感受到耳边的气息,还是忍不住感动,完全忘了方才的惊险,回首望着那张银色面具,心中晦涩不已,难言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没事。”

萧琅渐静静地看着怀里的人,眸色暗了暗,“随随便便一个陌生人你便拼了命相救。若是再有下次,我肯定饶不了你。”

43,兑现承诺

元卿莫名觉得有些困窘,“我没想救他,就是有些事情还想要弄清楚,所以才……”

萧琅渐不着痕迹地将元卿从自己怀里推开,淡淡道,“这里密不透风,你管好自己就行了,不要瞎逞能。”

不知道怎么的,元卿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闪躲,心中暗道自己多疑,放松开口道,“你还没说自己是怎么从火中逃出来的。”

萧琅渐看了元卿一眼,扭转过头,“不小心掉进了一条密道,然后就到了这里,也算因祸得福。”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元卿颇有些不习惯这般的萧琅渐,除了最开始,对方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粘人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冷淡,那股失落感和无法忽略的不安让元卿有些无所适从,缓和气氛般开口,“那你可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

萧琅渐身体顿了顿,一边转身一边道,“你同我来。”

元卿眸色暗了暗,跟了上去。

青璃亦步亦趋地跟在元卿身边,三人沉默地往前走着,一路上几乎没人说话。

不知道走了多久,萧琅渐才停住脚步,望着不远处的光亮,叹口气般道,“从这里出去就好了。”

元卿松了口气,“原来这还是个迷宫,弯弯绕绕的,难为你能找到。那我们现在便出去吧!”

“我还有事情要解决,你先出去。”

元卿一愣,有些狐疑地看着萧琅渐,“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萧琅渐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元卿,里面没有了之前一贯的热烈,平静冷漠地让元卿心寒,即使他人就站在离元卿半米的地方,

元卿却第一次觉得对方离自己那么遥远,“你……”

“乖,先走。”

萧琅渐的声音添上了一分急促,然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留下元卿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主子,王爷今天好像很匆忙?像是有什么大事等着他解决一样。这密室里面能有什么东西……”

元卿眼神一暗,回身看向出口的位置,从怀中掏出一枚璎珞交给青璃,对青璃道,“你先出去,带着这个去药谷,务必要赶回来。”

青璃有些慌了神,“主子……”

元卿不理会青璃眼中的拒绝,一把将青璃从出口推了出去。

那出口很高,元卿的内力损耗太多,如今只够将青璃送上去,凝视了出口一番之后,元卿便果断转回了身。

元卿不管萧琅渐为何对她冷淡,也许是发现自己终究代替不了他心中的女子,也或许是自己看错了他,但不论原因为何,对方数次救她,改还的还是要还。

元卿这么安慰着自己,让自己尽力忽略掉内心中那团阴云般挥散不去的失落感。

追了一段路,元卿有些庆幸自己方才在萧琅渐身上洒了蝶粉,一路追过去,终于在一处尽头发现了往上行走的楼梯,元卿攀上去,只发现一道木门,刚要伸手推开那道门,却听到那边低冷而熟悉的声线响起,“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去做了,现在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44,替代品

女子的笑声清脆动听,听在元卿耳朵里却莫名有些刺耳,“我要你将人处理了尽快赶回来,不然你心上人的小命就不保,可我却没想到你还有闲情逸致在半路去救了个人。如今却让我怎么将顾宛交给你?”

顾宛,又是这个名字。

元卿手心紧了紧,心底莫名有些烦躁。

“锦瑟,我懒得同你废话。你既然说了要让我看到人,便要算话。”萧琅渐的声音冷了冷,“不然我手里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

锦瑟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被萧琅渐的话气到了,“你还去调了军队?言而无信的人该是你才对吧!”

萧琅渐冷笑了声,“若是蠢到连我不会有所防备都信的话,真不知道你这几年的暗卫首领怎么当下来的。”

锦瑟气结,很快回过神来,转而道,“你以为你们大齐的皇帝同你一样,会为了一个消失了那么多年的女子出兵吗?”

“谁告诉你是大齐的正规军?”萧琅渐淡淡道,“对付你,暗枭就够用了。”

锦瑟被噎住,暗枭的名号她不是没听过,大齐的王牌军队,同时也是隶属于定北王的私人军队,定北王也是唯一一个大齐皇帝获准持有私人军队的王爷。

锦瑟冷笑了声,“为了一个已为人妇的女子,王爷不觉得有些小题大作吗?”

萧琅渐身形狠狠地晃了下,“你说什么?”

锦瑟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一旁的书架上,嘴角微微勾了勾,“我说顾宛如今已为人妻,嫁给了他人。如今,你还要见她吗?”

萧琅渐银色面具下的目光变得幽冷,却还是冷冷道,“放人。”

锦瑟突然手中用力推到身旁的书架,书架倒落,后面直立着一动不动的元卿,目光毫无波澜地站在那里。

“喏,当着你新情人的面,我再确认一遍。”锦瑟嘴角不无嘲讽地看着元卿,“元大人躲在后面听了这许久,估摸着是听的太认真了,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中了毒,且已经深入了五脏六腑,现在这毒只有我能解。定王爷,远来是客,我自当替陛下好好优待你,现在你便来选择一下,若是你要见顾宛,元卿的毒便解不了。同样的,若是你选择元卿,那你的旧情人顾宛也同样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如今,你要选谁?”

萧琅渐不开口,一双眼睛扫过元卿,又艰难带过,那眸中的态度,元卿却已经看的相当明了,忍不住笑了笑,看向锦瑟道,“锦瑟,你将我困在下面这么久,就是准备了这场好戏等着我?”

锦瑟不置可否,“虽然阴险了点,不过好在很实用,反正本来你就出不了宫。就算你出了宫,也会被陛下追到天涯海角追回来,我何必要费那个功夫送你出宫?”

“既然你知道动了我,靳言不会放过你,还对我下毒?”

锦瑟笑的更加得体,也更加刺眼,“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了陛下而活的,自然是不会忤逆陛下的。这毒又不会要你的小命,只不过,会让你更加听陛下的话而已。相信如果是那样的话,陛下会原谅我的。”

元卿眉目冷了冷,“你下的不是毒,是蛊!”

锦瑟抿了抿唇,笑道,“不错。说来我还要感谢俪嬢,要不是她想到这么个好办法,我如今还不知道该拿你怎么样。杀杀不得却又看不顺眼你,元卿,你可知道,你已经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

元卿笑了笑,不作理会,将目光投到萧琅渐身上,道,“虽然很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别人安排,但既然已经这样了,我想听听你的回答。选我,还是顾宛?”

萧琅渐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定定地看着元卿,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元卿心冷了半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刺痛感贯穿了她的整个肺腑。

元卿忍不住扯开嘴角笑了笑,原来,果然动情就会伤筋动骨,古人诚不欺人。

“一开始你对我态度的转变,是因为从靳然那见到了我的画像,我与你的旧情人长得很像,是也不是?”

元卿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好不好一般。

她有自己的骄傲,不愿承认自己被当作了替身,也一直自恃不会动心,所以之前一直都不将这些细节放在心上,可是当她察觉到自己的心痛的时候,才发现面前这个人不知不觉,亦或是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

既然动了心,怎么会完全不在乎?

若是她之前的动摇有着感动的成分在的话,此时受到打击之后的心痛更让她明了了自己的感情。

“你数次纠缠,是因为将我当作了顾宛的替身?你三番四次相救,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也都是为了像那个女子的一个影子。对不对?”元卿牵着嘴唇笑笑,“我是不是该庆幸,若我与顾宛没有如此相似,这个时候我是不是早就化作了苗疆的一股青烟,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就如同其他与顾宛有相似之处的女子一般?”

萧琅渐终于开了口,“你不同。”

元卿自嘲般扯扯嘴角,“是啊,我不同,我毕竟是高仿的,比其他的赝品更像一些吧!”

萧琅渐似是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元卿已经再度开口道,“你不用选了,我替你选就好。”

说完,元卿身形一动,已经到了锦瑟的身旁,一根冰丝出现在手中,干净利落地勒紧了锦瑟的脖子,“将顾宛放了。”

锦瑟没想到元卿会是动手的那一个,脸色有些不善,道,“你还中了蛊,难道不要命了?!我是种蛊人,若是种蛊人死了,你一样也会没命!”

元卿冷笑了声,更加用了力,“我知道你是暗卫出身,对自己比对别人还狠,想必这么点疼痛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还有闲情威胁我。”

“我……我我说的是实话……”

“是吗?”元卿一只手轻巧地将锦瑟袖中的手举高,露出手中的一截匕首,笑了笑道,“忘了提醒你,这冰丝是内力所化,斩不断。暗卫首领什么的,你还需要再历练几年。”

45,表明忠心

锦瑟的表情很难看,显然,她低估了元卿的实力。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因为有着靳言的相护,元卿才能在苗疆呼风唤雨,如今看来,却不尽然了,至少眼前这份杀伐果断就算是她在暗卫营里面浸淫多年也不得不佩服。

“皇家暗卫百里挑一,有着最好的待遇,最完备的系统,平时基本不动用,动辄就是腥风血雨。”元卿笑了笑,“可是你忘了,就是因为他们是千里挑一的,所以实战经验太少太少。我出这里并不会很难,大不了打一架也就是了。不过锦瑟,你说,是你的暗卫比较厉害,还是我的人比较厉害些?”

锦瑟面色更加复杂,“你竟然私自养暗卫?”

“不过保护自己罢了。”元卿无所谓道,“说来揽云阁也是我的,你难道想不到既然有一个揽云阁,那就可能会有千千万万个揽云阁吗?”

锦瑟皱了皱眉,到底是见过风雨的人,没有特别的慌乱,只是冷冷道,“你可想过,若是这些被陛下知道了……”

元卿手中用了力,怒气随着笑意渐浓,“那是我同靳言的事情,就不劳锦瑟娘娘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