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1/2)

姜昱遥没想到, 洪凡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洪凡继续道:“我也忘了具体时间, 咱们高中当时不是有几个小混混吗, 和韩雅挺熟的,好像也在一起过。有一次他们让我交保护费, 我没同意,得罪了他们,他们为了报复我取消我, 就带我去一条街,本来是去找韩雅的,但是刚好看到谢缈她妈妈……”

姜昱遥没多想,随口问道:“你怎么认识谢缈母亲?”

“哦, 有一次家长会上见过, 当时我手机掉了, 她妈妈捡到手机还给我,就认识了。”洪凡的声音越来越低,“当时觉得她妈妈好漂亮, 就记住了脸。”

的确, 谢缈母亲是个大美人, 谢缈容貌有很大一部分都继承了母亲。

姜昱遥皱眉问:“什么时候的事?能想起大概时间吗。”

“应该是谢缈母亲死前不久,大概也就……一个月吧。”

一个月?怎么会这么巧。

姜昱遥顿了一下,立刻将男人的资料翻找出来。

高宏肖, 男,48岁,家住北城的县城, 个体户,开了一间小超市,生活贫苦。

姜昱遥盯着高宏肖的照片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姜昱遥只觉得这照片越看越眼熟。他去公/安局查看资料时,注意力大多集中在姓名和基本资料上,照片虽然也仔细看过,但他毕竟是半个脸盲,登陆在案的又有上万人,他能记住几百张脸就不错了。

姜昱遥立刻给法医朋友打电话,那头回应,档案中没有叫高宏肖的人。

姜昱遥顿了顿,起身道:“我去警/局一趟,主任那里你们帮我说一声。”

聂孟洋:“哎,又走啊,你再请几天假,主任非得冲到你家不可。”

姜昱遥道:“最后一次。”

基本的采访做完,已经是下午,途中谢缈带着廖清冶换了地方吃午餐。廖清冶这人虽然出身不错,却没什么总经理的架子,随和得很,在餐饮方面也不挑剔,很得谢缈的心。

她总怕他山珍海味吃多了,会吃不惯她请的东西。

廖清冶得知谢缈的顾虑,笑道:“我高中的时候经常逃学,就算是你们口中的不良少年吧,高中毕业才改过来。那时候我家老爷子还健在,每次我惹祸,他都要关我几天禁闭,心情好了给点东西吃,心情不好就把我往小黑屋里一扔。”

“所以你今天请我吃的这些,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山珍海味。”

谢缈听出廖清冶话中的无奈,礼貌的没再追问。

廖清冶却自顾自地继续道:“我们廖家,虽然不如林家,但在北城也有一定地位,我说我以前经常挨饿,你应该会很奇怪吧?没办法,老爷子就这样,零花钱也从来没给够过,我虽然出生在廖家,高中的时候却连苹果手机都没买过,买不起。”

“轮到廖烟就幸福多了,天知道别的老顽固都重男轻女,就我家这个老顽固,重女轻男。”

谢缈道:“可能老人家喜欢女孩。”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廖清冶的话,如果换做其他采访对象,她或许还能应对,但偏偏廖清冶是她认识的。

廖清冶勾唇自嘲:“怎么可能。”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忽然响起来,打断二人的对话。廖清冶熟练地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后,笑容却陡然凝滞。他盯着屏幕良久,电话没有挂断的意思,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浓烈。

不动声色接起来。

那头只一句话,“廖总,姜昱遥查到高帅了。”

廖清冶抬眼,看着谢缈,露出一贯温顺的笑容,“不好意思,接个电话。”说着,起身走向洗手间,一边走一边道:“他怎么会查到,我们都有几年没见过他,他还敢来北城,不怕我们活剥了他?”

“听说他一直住在北城附近的县城,我们当时搜索的地方主要是机场、港口、火车站这些地方,对于北城附近搜索得很松懈。他大概是吃准这一点,才敢留在县城里。他开了间小超市,以此为生,听说来北城是因为女儿病了,他女儿的主治医生就是姜昱遥。”

“该死。”廖清冶低骂一声,“姜昱遥在哪?”

“在去见高宏肖的路上。”

廖清冶道:“赶紧处理掉高宏肖,别让他见到人。”

对面迟疑一下,“这个,恐怕不行,高宏肖人在医院,不好动手,时间上也不允许。”

廖清冶皱眉:“你就不会想想别的办法,什么事都需要我教你?”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女声,谢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见廖清冶挂掉电话,她礼貌道:“廖总,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吧,耽误你一天时间,肯定有不少工作需要你处理。”

廖清冶迅速整理掉负面情绪,笑道:“没什么事,对了,你回去交过稿子,就算下班了吧?”

谢缈点头。

廖清冶晃了晃手机,道:“介不介意陪我一起看场电影?”

见谢缈迟疑,廖清冶解释道:“我们公司投资的电影,烟烟演的,今天是首映礼,想让你再帮忙写篇稿子。”他开玩笑道,“恩,就是多写点好话。”

谢缈思索片刻,终是点了头。

她想,廖清冶怎么也算是姜昱遥为数不多的朋友,能帮的忙尽量帮了才是。

那头,姜昱遥却怎么都打不通高宏肖的电话。他已得知高宏肖便是高帅,曾有两次因嫖/娼被抓,都被保释。至于其他的,资料上没详细记录,姜昱遥也不清楚。

他和高宏肖说好在医院见面,马上要到医院,他却碰到严重塞车,想和高宏肖解释一下,让他多等等,高宏肖却关机了。

想到先前几次都被对方捷足先登,姜昱遥越等越焦躁。

索性把车丢在路边,用跑的。

医院附近有条小路,穿过就是医院后门,姜昱遥没多想,转身穿进小路。

狭窄逼仄的小胡同,连阳光都没有几缕,到处都是湿冷寒潮的阴森感。姜昱遥专心赶路,并未注意到自己身后出现一人影,那人手中拿着一块砖头,悄然跟在他身后。

直到头部传来痛击,姜昱遥闷哼一声,余光隐约瞧到那人的脸。

生面孔。

再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聂孟洋站在他身旁,额头还冒着虚汗。

见姜昱遥转醒,聂孟洋最先扑上去,抱怨道:“我从医生涯头一次这么紧张,真怕把你那天才脑子处理坏了,你要是变傻了,谢缈不得来和我拼命?”

姜昱遥微睁着眼,听到聂孟洋的话,这才感觉到后脑传来痛楚。

一阵一阵的,隐痛。

“谢……”

一开口,更痛了。

聂孟洋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接过话来:“你问谢缈是吧?我问过孟芳菲了,她说谢缈今天去采访廖清冶,下午回报社交过稿子,又和廖清冶走了。听说是廖清冶拜托她替廖烟写稿子,你放心,我已经让孟芳菲转告谢缈,她马上就会到。”

无数情节在姜昱遥脑中汇集成一道完整的线,尤其是聂孟洋提到廖清冶时,那道线更加清晰。

姜昱遥一把抓住聂孟洋,手中用了十成的力,抓得聂孟洋神色骤变,险些跳起来。

姜昱遥忍着疼痛开口:“去、去找高宏肖,别、别让他也出事。”忍着剧痛说完一整句话,姜昱遥脸颊已经憋成紫红色,他紧皱着眉,有汗滴从额头滑落,头上绑着的绷带也跟着不老实起来。

聂孟洋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还是点头,“你放心,我已经让洪凡去陪着高宏肖了,你好好休息,伤到头可不是小事,你也不想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让孟芳菲,去找谢缈。”一句话断成两句才说完,姜昱遥的声音又沉又哑,他已经感觉到头部在像自己抗议,他需要休息,不能再操劳。

作为医生,他很明白身体健康的重要性,眼下却不得不强行忽略。

聂孟洋皱着眉,道:“我已经让她去了,你就放心好好休息不行?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你既然这么看重高宏肖,他大概和谢缈母亲的死有关吧?你就放下一百个心,我心里有数。”

眼下比起高宏肖,姜昱遥却更担心谢缈。

廖清冶不是那种愿意接受采访的人,他心里明镜似的。他虽然有个在娱乐圈工作的妹妹,但对这些事一向敬而远之,就算廖烟有需求,他也绝不会抛头露面。

更别提还帮廖烟找人做什么采访。

除非他今天是有意约谢缈出去。

联想到过往种种,姜昱遥心底冒出一层冷汗,他猜不到廖清冶要做什么。

姜昱遥这才发现,他对自己这个童年玩伴一点都不了解。

也难怪,按照他以前那个乖乖仔的性子,哪会去想着了解什么廖清冶。

姜昱遥左手捂住头,右手撑在床上,想坐起来。然而身子刚刚向上起了不到十公分,便被聂孟洋一把按了回去,“你有轻微脑震荡,不能乱动。”

作为医生的聂孟洋,没有平时那么好的性子,语气也跟着严肃起来:“现在就算有天大的事你也要休息。”

姜昱遥紧皱着眉,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

聂孟洋知道,姜昱遥这是遇到了急事,他无奈道:“好了,你到底急着干什么,我替你去还不行?”

姜昱遥捂住后脑,面色因痛处失去血色,煞白一片,看着更像是已经步入死亡阶段的病人,聂孟洋着实被他的模样吓到。姜昱遥头紧了好半晌,才微微放松,他薄唇微启,用尽全力说话,声音却还是如同沙哑后的蚊音。

他道:“去找谢缈,别让她和廖清冶在一起。”

电影院内,谢缈陪同廖清冶,看廖烟最新上映的电影。

凭良心说,廖烟在一众女明星中,演技算是真的不错,几乎是拔尖的水平。她科班出身,愿意琢磨演戏,能有现在的成绩很正常。就算中间没有廖清冶,谢缈也愿意好好夸一夸廖烟。

廖清冶坐在前排最中央,电影放到一半,廖烟从后台溜出来,摸到廖清冶身旁坐下。

说起来廖烟的生活过得也算幸福,家世好,父亲又宠她,还有一个疼爱她的哥哥。生活也一路顺风顺水,就连事业都是如此,唯一的小波折也就是姜昱遥拒绝与她炒作恋情,不过这点也被新恋情很快修复。

恋爱中的小女人容光焕发,连眼中的那股厉害劲都弱下许多,她依偎着廖清冶,声音舔到发麻:“哥,你来啦,我这可是第一次邀请成功,一会结束,你得请我吃饭。”

同为女人且自认为见识过许多女人发嗲的谢缈,还是打了个哆嗦。

她想,女人真是个可怕的生物,以后她再也不对姜昱遥作妖了。

廖烟说完,才看见谢缈也在,脸色当即就没有那么好了。她撅起嘴,声音正常许多,“谢缈也来了,怎么自己一个人来的,和姜昱遥分手了?”她说,“太好了!可歌可泣!一会一定要开个香槟庆祝一下!”

谢缈:“……”

行,今天廖烟是主角,她不跟她计较。

谢缈说:“姜昱遥那样的,这辈子估计不可能找到下一个了,我勉为其难收了他。你加油,毕竟娱乐圈里美女多,一定要抓紧你男朋友,争取早日结婚。”

廖烟眼一瞪:“你什么意思?!”

谢缈摊手,“我没什么意思啊。”

眼见两个女人就要不顾形象打起来,廖清冶笑着隔开二人,他将廖烟打发走,低头看向谢缈。后者完全没因方才的插曲受到影响,坐姿仍旧笔直,脸蛋莹白精致,温柔中又带着一股骄矜。

若不是刚看到谢缈还嘴的样子,他还真以为她会是个矜持的淑女。

廖清冶忍着笑,道:“烟烟就那个性子,你怎么也和她一起胡闹。”

谢缈也跟着笑:“诅咒我和姜昱遥,不能忍。”

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觉得廖烟虽然看着小心眼不好相处,实际上却是一个蛮直爽的人,比她遇到的大部分人都爽快。所以她觉得自己即便还了嘴也无妨,不必担心廖烟会使什么小手段。

虽说如此,谢缈却也留了心眼,她刚才分明听到,廖清冶是第一次来看廖烟的电影。

突然接受采访,又冷不丁带谢缈来看廖烟的电影,无论如何,谢缈都无法再相信廖清冶先前那套说辞。

谢缈伸手去摸手机,这才想起,先前进电影院时,廖清冶示意自己关机。

他认为看电影途中使用手机是对主创团队不礼貌的行为,谢缈觉得有道理,便关了机。眼下她再想开机,却也不好开了,只能等电影播放完毕。

看完电影,象征性问了廖烟几个问题,谢缈才得以抽身。

她与廖清冶一同走出电影院,廖清冶提出送她回家。

谢缈一愣,才道:“我最近……不住在家里。”

同居这种事,在他们这个年龄实在普遍,原本告诉廖清冶也没什么,偏偏谢缈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少见的情绪。

她很快改口,“那就走吧,正好回去取点东西。”

电影院离谢缈家不远,眼下又已经是晚上九点钟,街上车不多。廖清冶走高架,一路疾驰,车很快停在谢缈家楼下。他扭过头温和道:“到了,今天麻烦你一天,回去早点休息。要是还要再走,我可以等等你,你上去取东西。”

副驾驶位上的人却纹丝未动。

谢缈心中太过震惊,消化好半晌,才将廖清冶的话完全消化完毕。

她定神两分钟,僵硬的身体才逐渐恢复正常。紧接着,她露出一贯的笑容,礼貌道:“不用了,一会姜昱遥会来接我。”

廖清冶古怪地笑了下,没再接话。

等廖清冶的车开走,谢缈立刻拿起手机,看着狂轰滥炸的电话。

未接来电三十多个,都是孟芳菲和聂孟洋的。

谢缈心中不详的预感陡升。

方才一上车她便发现,廖清冶对去她家的路门清。

这个认知让谢缈有些恐慌,她看着廖清冶一言不发地开车,途中不认路时,甚至主动在导航里输入谢缈家的地址,一句话也没问谢缈。

谢缈很想问廖清冶一句,他怎么会知道她家的地址,但始终没能开口。

不是不能,是不敢。

谢缈想起前段时间私拆她信件的人,现在这个人影正慢慢和廖清冶重合。

不一定是廖清冶亲自动手,但廖清冶知道她家的地址,一定不寻常。

谢缈也没心思再上楼拿什么东西,她一边回电话,一边打车去姜昱遥家。电话刚接通,她又不得不更改目的地,活了这么多年,谢缈第三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失魂落魄。

她颤声对司机道:“去人民医院。”

医院内,林欢与林长治都已赶来。

姜茂似乎在江市遇到什么挫折,被人摆了一道,现在林长治对姜茂半分好感都没有,关了他的禁闭,也不让他到医院来。姜茂对姜昱遥的死活不关心,一个人在家乐得自在。

谢缈站在走廊外,望着围在姜昱遥病房的林家人,去留都不合适。

她知道她应该给林家人接触姜昱遥的机会,她这一过去,林家人肯定会散开,但谢缈又实在放心不下姜昱遥的伤势。

即便聂孟洋再三保证姜昱遥绝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谢缈还是放心不下。

她已经经历过两次至亲离开,绝不能承受第三次。

更不允许第三次是发生在姜昱遥身上。

在她的记忆中,姜昱遥一直是那个虽然别扭着,但每天放学会故意拖时间等她过去的少年。他站在阳光下,会比阳光耀眼,落入水中,也会比凉水更清澈。

他总觉得他做得不够好,可是他不知道,对于谢缈来说,他是她灰暗生活唯一一点光。

她假装懂事、假装乖巧、假装做好自己所有应该做的事情。

上学时努力学习,回家后尽量帮母亲做家务,打小心灵手巧,什么都会做。可遇到姜昱遥之前,她从不确信,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去做记者的理由也很简单,她想洗刷母亲的屈辱,更想等将来自己能够站在摄像机前时,姜昱遥能一眼看到她。

最起码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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