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8)(2/2)

朱红军道:“既然你上过战场,经常跟队出任务。那么麻烦你交一篇关于军医在实战方面所需要具备的能力的报告给我。毕竟你才是军医,对这些更加了解一些。到时候我们三人互相讨论一下以后的训练计划。”

对于这一点,安安并不推辞。只要是能帮得上自己战友的,安安都会去做。只因为她希望在未来的战争中,她的战友能多活一个。

☆、84

安安当真抽空将自己在边防团所学到的知识以及所经历的经验总结起来,洋洋洒洒的如同大学毕业论文一般写了几十页纸。关于随队军医所应该具有的素质与能力,以及面临的问题有所偏向的训练都一一点明。当朱红军拿到报告后,仔细的阅读了一番,心中不禁感叹安安的用心。他也对安安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朱红军这人别看外表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心细腻着呢。他毕竟不是军医,对于安安所写的报告并没有完全相信。他将报告往他爷爷那儿一递,就守在朱校长办公室不走了。

“我说小军子,你没看到爷爷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吗?我早就说过了,训练的事我不管,你只要把他们训练出来就好。这会儿子给我个报告是什么意思?”朱校长嘴巴上虽然抱怨着自家孙子给他找事儿干,可手却自动翻开了报告。才看了不到一段话,朱校长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看完了一遍不过瘾,他又重头翻看了一遍才叫道:“好!写得好!言之有物,理论结合实际。若用这份报告来作为参考安排训练,结果一定非常喜人。我们国家现在缺军医,你更缺能够上战场的军医。这份报告写得非常不错,你从哪儿找来的人写的?我一定要见一见,这是个人才呀。”

朱红军扑哧一声笑了:“我说爷爷,人家封面上那三个字虽然比较小,可你也不会老眼昏花到看不见吧。这个人才就是你们学校的陈安安。”

“是她呀。”朱校长把报告翻到第一页看了一眼。安安这份报告完全按照了前世她大学毕业的论文报告的格式来写的。所以朱校长看了封面的“论随队实战军医所应具备的素质与能力”的标题后,就急匆匆地翻看后面的内容了,根本没有注意下方的名字。被朱红军一提醒,他才注意到。朱校长对朱红军道:“训练上你是专家,你明天给也给我交一份报告过来。就根据这份报告,做一份详细的训练计划。”

安安这份报告之所以引起了朱校长的注意,主要是它在某些方面非常具有前瞻性。毕竟如今各个边防团,只要还存在着冲突的地带,他们的军医都会有一套自己的训练方式。安安毕竟是重生的人。她终究是苏了一把。她根据上辈子所看的那些军事频道关于特种兵的报道,以及偶尔翻看的军事小说为参考,提出了特种作战随队军医的想法。虽然只是一个雏形,但安安并未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的空想。而是结合目前的实际情况,以及自己曾经参加过的战斗经验进行了严密的推衍才得出来的结论。她毕竟不是专业带兵的,对特种作战也只是了解一些皮毛。可这些想法却真的是具有极大的前瞻性,让看到报告的人眼前一亮。不然就像朱校长这种曾经参加过解放战争,抗m援c的老军医也不会拍案叫好。

朱校长想到二三月份的对y自卫反击战。虽然比起当年的cx战争我军伤亡将近60万人,对y只伤亡了2万6千人来说好像是我军的作战能力进步了。可是作为军队内部人员,朱校长却知道当初cx战场上那伤亡的60万人多半伤亡于m军优良装备之手。相比下来,这一次的我方胜利完全是靠战士们的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前线的指挥官大部分都老龄化了,作战思想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模式。安安的这份报告,不仅仅是在军医方面有很大的前瞻性。联想到作战部队也是有很大的参考价值的。

朱校长抹了一把脸,又仔细的阅读了这一份报告。然后在其中根据自己的经验添加了一些建议。然后抓紧时间将这份报告递了上去。

安安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报告居然起到了蝴蝶效应。虽然因为时间短的原因,对后续的战争我方的作战并没有起到特别大的改善作用。但确实在某些关键时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安安终究是干了一把穿越女经常做的事情。虽然这并不是她故意为之,也没能改变历史,却真正做到了她的最终目的——让自己的战友多活一个。

此时安安还不知道自己交上去的那份报告给军部上层带来了怎样的冲击。而朱红军此刻却在苦哈哈的做着训练计划。安安的报告上有提到她在边防团的时候对军医和卫生员的一些训练方法。朱红军干脆将她和钟爱玲给抓过来当苦力,给他出主意。

等到朱红军的报告出来后,朱校长看了后拍板立刻实施下去。第三天,当同学们看到食堂外的公告栏上新公布的训练计划后。已经连续辛苦训练了三天的同学们也不禁开始叫苦连天。虽然他们知道这是为他们好。可这不妨碍他们嘴上抱怨一下。

训练加重了,就连安安都有些吃不消。每天晚上回项家,她都是一脸疲惫的样子。项家婆媳和吴秀兰心疼的不得了,甚至提出现在就给孩子们断奶的要求。好让安安能够常住学校,不用两边跑更加的劳累。

安安摇摇头道:“反正还有一个多月孩子们就六个月大了。我还是喂满六个月再断奶吧。何况以后几年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跟孩子见面。现在有机会,我都想跟孩子多多相处。”几人听了这话才放下了心中想要劝安安的话。

世上哪有不爱孩子的母亲。每一个母亲都想无时无刻的陪在孩子身边,参与他成长的每一个瞬间。可是军人,为了身上的责任,为了国家的安全。他们往往只能舍弃普通人最平凡的幸福。因为他们是保护者。这是他们的这些舍弃,才让普通老百姓能够得到那样简单而平凡的幸福。舍得舍得,有舍才能得。他们舍了自己的幸福,换得了普通百姓们的幸福。他们却甘之如饴。这就是共和国军人最高尚的情操。

☆、85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间又到了年底。军医大推迟了放假的时间。所有人随时待命。特别是大五的学员,这是被通知在过完年后将要奔赴前线。这一年里,zy边境的战斗一直没有断过。双方伤亡巨大,z国开始从国内抽调兵力赶赴西南前线。

安安因为家里有项老爷子的关系。在偶尔遇到他回家的时候,总是会跟他在书房里单独交谈。项老爷子主要是为安安那篇报告中关于特种作战的想法。安安则是打探前线的消息。项爱国知道安安也是会去前线的,所以有些消息并不瞒着安安。比如说在二三月份的那场战役中,野战医院受伏击,里面的医务人员无一生还的事情。这并没有让安安感到害怕,反而激起了她的战意。

在1月1日的时候,项家所有人难得的齐聚在家里。今天是阿福和阿寿周岁生日。两个孩子如今已经能够喊一些简单的叠词了。安安坐在沙发上,让两个孩子靠在自己的怀中,然后指着变得瘦削的项少龙道:“阿福,阿寿,这是爸爸,快叫爸爸。”

两个孩子盯着项少龙看了很久。半天才在他期盼的目光中脆生生的喊了他一声爸爸。项少龙只觉得自己一颗男儿心被这一声爸爸叫的软的不行。他上前抱起两个孩子,在他们脸上一人亲了一口:“好儿子!”

如今边境情况紧急,他们家这么多人能够在这个时候聚齐,大家都认识到了这次战前大家最后的相聚。安安提议照一张全家福。此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一家人去了照相馆,不仅是全家福,他们还给家里的每一个军人和两个孩子单独照了相。这是为了他们上战场后,带在身边做念想用的。照相馆师傅见这一家人大部分都穿着军装,又照了这么多单人照,还要求快洗,便猜测到了原因。照相馆师傅直接关了门,在三个小时内,将所有的照片都洗好了。最后他连钱都没有收,将照片给了他们,便将来取照片的项少龙赶出了门。

项家人在家里给两个孩子过了一个简单而温馨的周岁生日。两个孩子的大名也公布了。阿福的大名叫项虎,阿寿的大名叫项豹。军人的孩子,总希望他们能够子承父业。希望他们如虎似豹,能力卓绝。

在1月3号的时候,项少龙和项卫军告别了家里人,踏上了来往km的火车。同行的还有安安学校里面大五的学长学姐们。

虽然项少龙和项卫军平时也很少在家里。可至少大家都知道他们的踪迹,知道他们还安全的活着。而如今两人离开家,所有人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安安除了担忧两人的安全以外,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拉扯回来不再去想项少龙。

安安开始每天听广播,听听有没有前线的消息。安安每天都坚持训练。即使是放假,安安每天都会回学校。因为学校的操场上在去年增加了许多练习军事技能的器材,比如说越障等。安安每天都会回学校去练习。她也经常碰到同住在首都的同学们。大家都在为未来准备着。安安还跟项爷爷申请,每隔三天练习一次射击。项爱国这一次破例徇私,找关系让安安每隔三天去首都军区的靶场练习。

等到开学,安安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和训练当中。学校打定主意,只要不是上面下令。他们每年只让自己学校的毕业生去前线。但是这些在校的学员,该训练的还是要训练。学校也抓紧对他们进行了各方面的培训。

安安其实很担心项少龙。毕竟她公公项卫军怎么都是在后方指挥部。战争对于下级军官和士兵来说就是一部巨大的绞肉机,项少龙一定会冲在最前线,他也在这部巨大的绞肉机里。安安心中非常的担心。可她能做的,却只能若无其事的做好自己现在能做的一切。无法与全线通信,不能知道项少龙的任何消息。安安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是当她在面对两个孩子的时候。她总会拿出项少龙的照片,指着照片跟孩子说,这是你们的爸爸,是一个大英雄。他很爱他们。他为了守护像你们这样的孩子们的幸福生活,而在前线努力的拼杀着。

安安每次跟孩子们说项少龙的时候心都不由得生疼。可她却从来没有停止过这项活动。因为他想要自己的孩子记得自己的爸爸。安安知道,此刻全国有无数的军嫂们跟她有着同样的心情。她们都在心里挂念着在前线战斗的丈夫,却在平时安排好家里的一切,为丈夫打造一个安稳的后方。

安安的表现被项家婆媳看在眼里。两人心疼的安安,嘴上却从来不说安慰的话。她们也是军嫂,这也是她们曾经经历过,而如今也正在经历的事情。有些话并不用说出口。处于相同境遇的人只要互相陪伴着就足够了。

在孩子们两岁的时候,安安得到了项少龙的消息。那是大院的一个在军报上班的同志带回来的。他这次去了前线采访,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项少龙。项少龙在得知他要回首都,大家又都是同一个大院儿的,便让他带回来两枚空弹壳作为孩子的生日礼物。

安安并没有详细的询问项少龙的情况。因为她知道这只是一场意外的相遇和意外的托付。李记者跟项少龙总共呆了不到三分钟。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安安就满足了。两枚空弹壳上用匕首粗糙的刻着阿福和阿寿的名字。但弹壳上面非常的光滑,显然是被经常摩挲过的。说明项少龙并不是临时做的这两件礼物。弹壳的顶部还细心的打了两个孔。安安找来两根绳子穿起,郑重的跟两个孩子戴上,然后摸了摸他们的头道:“这是你们爸爸给你们做的。他虽然不能回来陪你们过生日,可他是想着你们,爱着你们的。”

阿福和阿寿摸着垂在胸口的子弹壳,仰着小脸看着安问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他了。”

安安顿时心中一酸,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她笑着说:“等他把那些坏人都打倒了,就会回来的。”

阿福说:“那我快快长大,去帮爸爸打坏人。”

阿寿点头附和:“对,长大帮忙打坏人。”

“好孩子。”安安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86

安安在孩子们两岁的时候,照例带着他们去照相馆照了相。她把新的照片分成两份。一份自己留着,准备自己上战场的时候作为念想。另一份是准备在将来遇到项少龙的时候给他看。紧接着,八一年一晃而过。安安再一次带着三岁的孩子去照相馆照相。

安安时刻为上战场准备着,可是都在八二年过了快一半的时候了,安安都还没有得到征召令。在临近12月份,安安以为她能够陪孩子过他们出生后的第四个生日的时候,命令终于下到了她的头上。

安安这一届的学员要下个学期才是大五学员。但是她们班是从现役军医里面招收上来的学员。所以她们班教你这一届毕业的学长学姐们同赴战场。提前到来的征召让大家都明白,前线的形势并不乐观。他们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命令下达后,每一个人能够跟家人见面的,都会去告别。然后带着简易的行李和沉重的医疗设备上了飞往km的飞机。

下了飞机,他们又转乘大解放。每一个人渴了只能喝自己带着的水壶里的水,饿了就掏出压缩饼干啃。为了防止中途想上厕所。大家都不敢多吃多喝。一路上都在山路上摇晃着。安安除了最开始还往外看以外,其他时候都在闭目养神。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有可能睡不了一个好觉。

卡车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迷之沉默。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所有人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们意识到自己离战场越来越近了。

当汽车停下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连车灯都没开。后来安安才知道,因为这里靠近前线,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而实行了灯光管制。这里是mg县,是离前线比较近的一个后方医院所在地。早在两年前,就有八零军医院的同志们利用mg县的粮站仓库建立起来这个简陋而又救治了无数伤员的后方医院。

安安等人下了车,进了临时安置点。他们被带到一个工厂车间里。虽然经过打扫,但地面依然有层薄薄的水泥灰尘,发出一股呛人的味道,整个车间空荡荡的。地上摆着一排排的草席,显然这就是他们的床铺。

晚饭,安排在军供站里就餐,站内人头攒动,不大的院子里坐满了各个部队,场地中央“耸立着”几个小高炉般的木蒸笼,热气腾腾,不时有炊事员站在木梯上,用大铁铲子把饭铲出来,分发给部队。安安看着炊事员穿着水鞋,抬着大锅铲翻动着锅里的菜,三下五除二就把菜分装到一个个脸盆里,然后,部队的司务长,带领炊事班战士,把菜再次分发到自己连队的各个班里。看着四周难吞虎厌的战士们,仿佛盘子里那是什么菜,什么味道,熟没熟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关心如何填饱肚子。

安安与战友们也开始吃饭。已经吃了一天的压缩饼干的他们此刻有热乎乎的饭菜吃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但真吃到嘴里,没有什么盐味,菜也半生不熟,安安看着旁边吃得很香的其他部队的人,立刻将嘴里的菜咽了下去。其他人刚想吐出来说什么,结果安安一句:“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挨饿。以后能不能吃到都是两码事。”他们立刻狼吞虎咽的将饭菜扒拉了下去。

安安他们吃了一顿不算美味的晚饭,便被带到了那间厂房去休息。旅途的劳累让一行人即使是倒在冰冷的草席上也很快就睡着了。安安也很困,但她不断的提醒自己这里是前线,不能睡死过去。加上她有在边防团的基础,因此在她睡着后,依然保持着一分警惕。

半夜,即使是在这个离前线有五公里的地方也能听到激烈的枪炮声。安安惊醒了,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穿上衣服出了车间门。迎着冰凉的夜风,安安看着远方被炮火映红的天空,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即使站在五公里外的后方,安安也能感受到战场上的激烈。她从来没有这样深刻的意识到,她已经身处这个巨大的绞肉机里了。

安安的同伴们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大家都望着远方的天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几分钟后,有人抬着担架送伤员过来了。安安主动过去帮忙。跟安安一起来的同伴们也反应了过来。那些男同事们跑过去帮忙抬伤员。安安则跟着第一架担架去了旁边的临时卫生院。

里面的医生们每一个都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想必是很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一个女医生看见安安问道:“同志你过来干嘛?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是今天才到这里来的军医。”安安行了个军礼解释道,“刚刚看见有伤员,所以想问一问有没有我帮忙的地方。”

“你以前有处理过枪伤的经验吗?”这个军医也回了个军礼。

“我以前是边防团出来的军医。我们团也是有战斗的。除了枪伤,我还能做一些外科手术。”安安据实以答。

这时候里面出来一个戴着眼镜和口罩的军医,显然是负责人。他开口道:“那麻烦你进来帮忙吧。一会儿还会送来更多的伤员,我们这儿手术室可以同时进行三台手术,但是每一军医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了。负责最右边那张手术台的张可同志已经撑不住了。你过去接手那一张手术台吧。不过你能保证你真的处理过若无其创伤吗?”

安安点头道:“我已经人的名义保证!我的同学也在外面,他们以前也是各个部队的军医。我可以让他们给我当助手。如果还有同志撑不住了,可以让他们顶上。等军医同志们休息好了,再过来接手。”

负责人于春华其实并不了解眼前的军医有多大的能耐。可是他们这个手术室的人真的是疲惫不堪了。若是连军医都撑不住,怎么能够尽全力的救治伤员呢?所以于春华才会在无奈之下同意让安安过来帮忙。

☆、87

安安叫来了外面的钟爱玲以及班里几个在部队就有手术经验的同学。大家迅速的换好了干净的手术服,又跑到一边去给手消毒。做完这一切后,安安他们才到了最左边的那张手术台旁站着。此刻,这一张手术台的主刀张可已经抱着肚子坐在了地上。安安立刻上前给她把脉,是劳累过度又接触了湿寒而造成的痛经。安安从自己的医药箱里拿出了自己准备防治痛经而准备的药丸。从瓷瓶里面倒出来一颗塞进了张可的嘴里,然后在她耳边轻轻的说:“这是治疗痛经的药,回去多喝点开水休息一下吧。”

张可见安安只是把脉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也就对安安的医术有了一些放心。她撑起身子,在同伴的搀扶下出了手术室。

很快,第三个重伤员被送了进来。两个男同学立刻帮忙将伤员抬到了三号手术台上。这个伤员身上的棉袄都被血打湿了。安安瞳孔一紧,立刻让同伴帮忙用剪刀将他身上的衣服剪开。这个战士伤得很重,子弹贯穿了他的有胸膛,伤口一直在往外流血。那个弹孔部位正对着肺部,安安心中非常的担忧,若是肺部大出血,以现在的条件很难抢救回来。安安立刻让同伴去化验伤员的血型,并且问驻地的军医要相应的血包输血。

安安已经感觉到了这个伤员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拿出银针,刺激他的穴道,唤起他本身身体里的潜力。但是安安知道这个效果微乎其微。但是她如今能做的就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安安拿起手术刀,手非常的稳。她的眼里只有手术台上的伤员和他身上的伤口。她打开了他的胸腔,真的是最坏的情况。他的肺部在出血,安安只得用止血钳配合着药棉给他止血。给安安做助手的几个学员的确如安安所说,以前在部队是做过手术的。他们看到这样严重的伤,心中虽然也震惊,但在手术过程中,手非常的稳,与安安之间的配合也非常的默契。

半个小时过去了,这个商人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这是他们入伍以来遇到过的最严重的伤情。在确定伤员的生命体征趋于正常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汗湿了。精神力高度的紧张让他们感到疲惫。然而现实根本没有给他们休息机会。很快的,又一名重伤员送到了三号手术台。

就这样,一名又一名的伤员被送上了手术台,又被救治好送出了手术室。安安跟她的同伴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场手术?他们的体力严重透支。可是眼前的伤员们等着他们救治。年轻的生命等着他们去挽回。他们没有一个人喊累,喊想要放弃。他们如同机器人一般,重复着自己的救治工作。

当又一名伤员送到手术台上的时候,安安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救了多少个伤员了。她转头让旁边的助手给她擦了擦头上的汗,伸手去摸伤员的脉搏。已经累得有些麻木的心忽然狂跳起来。安安摘下了手术手套,用手去摸伤员的脉搏。最后又用手去探他的鼻息。什么都没有,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安安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战士。血污却无法完全掩盖他那年轻尚带稚气的脸庞。安安明白,他比自己还小。可能还是刚入不久的新兵。本来处于青春激扬的年龄,此刻,他那美好的生命却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安安希望他还有一丝脉搏。哪怕只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她也会尽全力去救治他。可是这位年轻的战友却没能等到他们的救治。安安忽然觉得作为一个军医,最无奈的不是你对病症的毫无办法,而是你有能力去救一个人,偏偏却没有机会去救他。

生命的无常与脆弱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在这群刚刚踏出军医大的学员们的面前。他们曾经无数次在心里给自己做铺垫,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会遇到死亡。然而他们没有想到刚刚到达的第一天,他们就面临了战友的死亡。在心里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的他们,此刻心里仍然被悲伤击垮。所有人的眼泪都涌出了眼眶。安安伸手拿过一旁的帕子,为这位小战士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污,然后将白被单盖住他的头。安安擦了擦眼泪,对着小战士的遗体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对两名男同学道:“麻烦你们将遗体抬出去吧。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动作要快一点,争取每一个伤员治疗的时间更短。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伤员能够得到及时的救治。你们听,前线的枪炮声还没有停息,还会有伤员送过来。我们要打起精神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隔壁2号手术台的主刀就是这里的负责人罗沐生刚好做完了一场手术。他听见了安安的话,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去安慰这群刚刚来到战场上的军医们。这是一名军医始终要面对和经历的。他也是这样过来的。这两年来,他不知道自己救了多少人,也记不清楚他到底多少次无助的看着自己的战友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的心早已痛得麻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治每一个伤员。

重伤员们还在陆陆续续的送过来,安安他们仍然在三号手术台忙碌着。外面的枪炮声终于停止了,这意味着这一场战斗结束了。前线的战斗暂停了下来。而临时医院里的军医们仍在手术台前奋战着。

不知过了多久,再没有伤员被送进来。安安一群人瞬间跌坐在地上。安安看了看手上的手表,显示着十点钟,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是白天。安安舔了舔因为缺水而有些起皮的嘴唇,用嘶哑的喉咙说道:“现在是早上十点钟,我记得昨天晚上进手术室的时候是凌晨三点。不过是七个小时,我就累成这样了,看来我们的锻炼不到家呀。”

同样累瘫在地上的其他军医们突然笑了起来。罗沐生用同样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不是锻炼不到家,而是锻炼的太到家了。你们可不是在手术台上只站了七个小时。你们真正站了三十一个小时了。你们都是好样的。”

安安几人一听,居然已经过去了一天多了,他们谁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够坚持这么长的时间。此刻他们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力气,整个人又饿又渴。这时候,张可带着安安班里的其他学员进来了。他们将瘫坐在地上的人扶起来,送他们回了那间,作为临时宿舍的车间。

安安几人摊在草席上,被同学为了一盅稀稀的米汤,然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88

安安一行人真的很累。和他们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就起来了。因为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压着事儿,不能够平静的睡着。人累的很了,连食欲都不佳。睡着前安安这群人被灌了一杯稀稀的米汤,如今胃部早已向他们抗议,但没有一个人有吃饭的欲望。安安看了看手表,这会子才下午三点多,即使是军供站里这会子也没有提供食物。安安摸出背包里所剩不多的压缩饼干。拿出一块来硬是就着凉水往下咽,一边吃一边劝同伴:“再吃不下也得吃,若是我们倒下了,还怎么去救人?”所有人都沉默的拿出了自己的干粮,就着水壶里冰凉的水使劲儿的往自己的嘴里塞。

安安吃完了一块压缩饼干,感觉并没有完全的饱。可她真的是再塞不下另一块儿了。安安将剩余的几块压缩饼干塞回背包里,后整理了一下带来的物资,给自己的医疗箱里补充了一些药品,然后就向临时医院走去。

到了医院门口,安安发现这儿人头攒动。仔细一问才知道,这是附近的老乡过来献血。这时候张可的声音传来:“大爷,你这个月都献第二回血了,这是不可以的。我知道您想为战士们做些什么。可是作为医生,我要为您的身体负责。若是我真的接受了您的第二次献血,我是要被上面处罚的。而且您要是一个月内献两次血,您的身体会出大问题的。到时候我们还是要来抢救您。这就占用了我们抢救伤员的时间。这也是大爷您不想看到的吧?”

张可说完又站起来对其他人说:“乡亲们,我知道大家对我们解放军的一片心意。可是人的身体是有一个极限的。一个月献一次血已经是极限了。请这个月已经献过血的乡亲们回去吧。你们下个月来,我们一定接受你们的心意。”

当地的百姓们这一刻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几十个人从献血的队伍里走了出来。安安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人是短时间内的第二次献血,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军医都能将每一个来献血的群众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大家只能够将这些献血的群众的名字登记下来。至于中间有没有人用其他的名字来献血,大家都不得而知了。

在这个靠近战场前线的小县城,时刻都有军爱民,民拥军的事情在发生。安安走过去,帮忙抽血。一会儿,安安的同伴们也过来了。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今天来献血的人在不到五点的时候又全部已经抽过血了。

那些老医务人员们忙着将东西收好。张可走过来对安安说:“前天真是谢谢你们了。你们倒来可真是帮了大忙了。我现在要到前面去,这两天牺牲的战友们将在这个时候入土为安。你要一起去吗?”

安安点点头:“您稍等一下,我去叫我的同伴一起过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