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358 炒作达人(2/2)
“老刘头出来了,问问他。”
老刘头是十里八乡唯一的赤脚医生,他成分不算太好,好在祖上不是劣绅恶霸,老刘头年轻那会儿也是菩萨心肠,周边几个村的村民多受他照顾,开大会的时候对老刘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到底六十多岁的老头,这会儿耳朵不太好使。
村民喊了好几遍,老刘头这才摇了摇头。
伤的那么重,又挨冻,怕是难哟。
可惜了这个俊后生。
知青们也听说了这件事。
“听说那后脑勺上,碗口大的疤瘌,老刘头说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没用。”
赵胜男看了眼,“段美娟你说的跟自己亲眼看见了似的,真要是那么大的伤口,那人早死透了。”
王家沟的这几个女知青,平日里没少别苗头,从衣服发型到学习劳动,谁都不肯落人后面。
段美娟冷哼了一声,“爱信不信。”她往外去,迎面撞上了祝福福。
险些碰了个正着。
段美娟看着魂不守舍的人,“福福,要不要请老刘头给你来看看?”怎么都不看路。
“不用那么麻烦,我没事。”祝福福没听出段美娟的弦外音。
她有些困惑,脑海里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这次就两个字“可惜”。
可惜什么?
什么可惜?
祝福福想不明白,困惑了大半天。
同一片天空下,有的人为莫名其妙的声音困惑,有的人则为忽然间出现的重伤员犯愁。
阮秀芝看着侄女,头疼。
“你……”让她说什么好?
“姑姑,这好歹一条命呢,要是坏人咱们扭送到公安局去,公安肯定给咱们记上一功。”阮文把那一筐兔子抱到阮秀芝面前,“要是好人,那咱们就是胜造七级浮屠,大功德呢。”
她拎着兔耳朵,给阮秀芝展示这兔子多么的肥硕。
“好话歹话都让你给说了。对了,你哥跟我嘟囔了一句,说什么兔子被那些知青抢走了,怎么回事?”
“她们先看到的,就给她们呗。她们八个人才一只,我们一家三口一人一个,我这叫不要芝麻只要西瓜。”祝福福有福运在身,和她抢没什么好处。
阮文不想招惹祝福福。
阮秀芝笑了起来,“这脾气倒是像极了你爸……”她忽的意识到什么,“你把人弄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老刘头说了,这人受了重伤,他一个赤脚医生是诊治不好的。
喂了几片阿司匹林和退烧药,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人造化了。
阮文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满脸的血污擦去后,露出一张线条硬朗的面孔。
右脸颊有一条半指长的浅刀疤,眉骨那里也有一条,不过皮开肉绽的可怕。
浓眉高鼻,是个俊后生。
这人后脑勺那里被人破了洞,腰上腿上和胳膊上也挨了刀子。
唯一庆幸的是伤口都不算深,天冷凝结住了,不然血都流干了。
可又因为天冷,身体受了冻,这一条命也就变成了未知的……
“老天爷不想让他死,不然怎么就让我和建明哥遇上他了呢?”阮文笑着搂住了阮姑姑的胳膊,“他肯定能活下来!”
至于阮姑姑刚才忽然间转了口风,神色间也黯淡了许多,阮文没去深究。没爸妈,不也一样过活吗?有些事,远不需要这么较真。
……
周建明白天喝多了水,后半夜憋醒了。
出去上厕所,看到阮文那屋里的灯亮着。
瞌睡虫顿时去了大半,他从山上背下来的那个男人,就躺在阮文屋里!
从山上下来后周建明第一时间去了县公安局,不过县里的公安同志们都不在。他打听了下才知道,隔壁县出了些事,县局里的人都抽调过去帮忙,就留下一个值班的。
值班的公安是个老革命,打小日本儿那会儿断了个胳膊。
说话的时候一边袖子耷拉下来,“等他们回来了,我跟他们说一声,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依照老公安的话说,局里得有人留守,他走不开。
反正那人重伤,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对社会稳定没什么威胁。
周建明当时觉得老革命说得对,没曾想这人这么快就醒了!
原本周建明不想把人留自己家,可没地住啊。
其他村民也不想收留这么个生死不明的人,万一死自己家里多晦气啊。
到最后,阮文跟着阮秀芝睡堂屋,那个男人躺在阮文屋里。
周建明随手从墙脚拿了把铁锹,小心地去推房门。
忽的一阵风吹了过来,门咯吱一下打开。
周建明重心不稳,持着铁锹“闯”了进去。
床上的人猛地回头,看着双手颤颤的人,小声问:“哥,你干嘛呢?”
阮文坐在床里面,床上躺着的男人裸着上半身,宽肩劲腰,硬邦邦的胸肌瞩目,再往下就是那左右对称的两排腹肌,看得周建明一阵羡……
心惊肉跳!
对,他羡慕个屁,半死不活的人有啥好羡慕的?
他连忙上前,“我还想问你干嘛呢?”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关键是这男人还赤身裸`体!
这得亏是在自己家,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你这名声可就完了啊!
阮文扬了扬手里硬邦邦的碎花布块,“他发烧,我给他冰敷下。”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脑子里就是这个满脸血污的男人。
阮文索性起来,过来看看这人怎么样。
一看,满脸潮红。
再伸手,额头滚烫。
二十一世纪的高素质人才当即用冰块进行物理降温。
作为二棉厂的员工,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碎布。
额头、腋下、脖颈两侧,还有……好吧,腹股沟那里她选择无视。
饶是如此,也把周建明吓了一跳,“你给我从床上下来!”
阮文吐了吐舌头,“他昏迷着呢,没办法对我不……”
正往地上跳的人忽的一顿,转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踝。
被人抓住了。
同志,昏迷不醒还抓女同志的脚踝,小心醒来后治你个流氓罪!
阮文正打算拿冰块打开这手,周建明上前粗暴地掰开,“再不放开,剁了你的手!”
阮文:哥哥你真凶残。
不过,凶残有凶残的好处,那人皱着眉头松开了手,阮文得以脱困。
“你回去睡觉,我守着他。”
“那哥你看着点哈,要是这冰要化了,你赶紧换一块,别把我床弄湿了。”
周建明相当无语,你把房间贡献出来时,怎么就不怕这床上死人?
这会儿担心这些个小事。
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
谢蓟生是饿醒的,饥肠辘辘,偏生又闻到了肉香。
他下意识地睁开眼,入目是一双明又亮的眼眸,皮肤白净吹弹可破,尤其是和那两条黑又长的麻花辫相比,简直像是冰雪人儿。
谢蓟生挪动视线,锁定在她胸前……的那碗肉。
“你看我就说吧,人是铁饭是钢,就算病号也饿得慌。”
满满一碗喷香的兔子肉往枕头边一放,她不信这人醒不过来!
“文文就是聪明。”
周建明刚拍完马屁就挨了一下,“妈你打我干什么?”
阮秀芝恨其不争,“一样上学,阮文什么都懂,你一问三不知,我不打你打谁?”
“文文知道不就是我知道吗?”周建明算是明白了,就算他爸没了,这一家三口,还是建明欠抽。
谢蓟生看着床头三人,思量了好一会儿开口,“谢谢。”
他盯着那碗兔肉,目光越发灼热。
“不客气,同志你刚醒过来,不能吃太油腥的东西,先喝口粥吧。”
提到阮文时,就一个字——美。
肤若凝脂手若柔夷。
活脱脱的像是从诗里面走出来的美人。
有知青打趣,“回去也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要实在回不去我觉得娶阮文也不错。人家有正经工作,还能混个烈士家属当当呢。”
魏向前看着冲自己笑的阮文,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这么一番话。
他一个愣神,又听到段美娟在喊他,“魏向前,快过来,别傻站在那里。”
魏向前回过神来,冲着阮文礼貌性地笑了笑,向周建明点了点头,迅速去河边帮忙。
周建明看人走远,一把将阮文抓了过来,“少跟这些知青来往,别跟他们学坏了。”
刚才那祝知青,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学人跳河。
还有刚才这混账小子,当着自己的面给他妹抛媚眼,当他是死的啊!
“我没有。”阮文小声解释。
“那你出来干什么?”
“看你怎么还没回来来接你啊,哥你买了好吃的对不对,我闻到肉香了。”
周建明家不缺钱,他死去的老爹运气好做了工人,一个月三十六块钱的工资。没去二棉厂上班前,周建明每天挣八个公分,他妈能挣五六个,阮文能挣四个,即便是大队里收成不好,阮秀芝自己捣鼓那两分地也能变魔法似的淘出吃的来。
他们一家从来不缺粮,在王家沟都属于过得好的那一拨。
即便是过得好,隔三差五的吃肉也办不到。
一个月能买两次肉打打牙祭就算不错的了。
周建明听到这话觉得耳根子舒服,刚想要夸一句,忽然间觉得鼻子痒痒,憋了好一会打了个喷嚏。
阮文连忙开口,“咱们快回家,给你弄红糖水驱寒坐月子。”
周建明瞪了自家妹子一眼,“还说没跟他们学坏,一张嘴就胡说八道,看将来谁敢娶你!”
“我才不嫁人呢。”
周建明顿时虎着一张脸,“姑娘家的哪能不嫁人?你不嫁人干什么?”
“挣钱啊,挣大钱!”
自家妹子一脸神秘兮兮,周建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能挣几个钱?”他们俩一起进的二棉厂,都是三十六块钱的标准工资,他爸还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个数。
他家文文就一姑娘家,去哪里挣大钱?
“怎么不能?”阮文上辈子是工科出身,但遭遇了职场歧视,干活堪比老黄牛,职场晋升不如狗。后来同事加班猝死,阮文大病一场,修养一段时间后索性辞职跟同学搞创业,办了个特色辅导班搞得那叫一个风风火火。
阮文一直相信自己的能力,即便是来到七十年代。
主席他老人家去年去世了,可这会儿还是妇女撑起半边天口号喊得响亮的时代,阮文就不信自己做不了时代的弄潮儿!
小说里女主有很多机遇,阮文大致也记得有那些,不过她对抢祝福福的福运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她可以凭本事吃饭,比如说今年是1977年,会恢复高考。
“那你跟我说,你打算怎么挣大钱?”周建明才不相信,他觉得阮文这是在放卫星。
阮文看着一脸逗自己玩的表哥,嘿嘿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回头挣钱,带你和姑过好日子。结婚有什么好,嫁了人还得伺候人,指不定还会被欺负,在家里多好有姑和哥你疼我。”
周建明听到后面那句急了眼,“谁敢欺负你我打他!”阮文从小被娇养着长大的,谁敢欺负她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他周建明第一个不同意!
阮文摇晃着表哥的胳膊,“好啦好啦,知道你是好哥哥,那咱们快回家,你快回去下崽崽。”
周建明:“……”你才下崽崽呢。
算了,自家妹子说他两句就说吧。
……
阮秀芝听了儿子下水救人的事,听得一身冷汗。
“下次可别这么冲动。咱们家有一个烈士就够了,再来一个我可真撑不住。”也就她儿子身子骨壮,大冷天的下水没啥事。
这万一有个好歹,阮秀芝简直不敢想象。
一旁阮文及时补刀,“就是,哥你知不知道冲动是魔鬼,再说救知青也评不上烈士。”
正在挖红糖的阮秀芝手一抖,一整勺糖都洒进了碗里。
她横了侄女一眼,又切了两块薄薄的姜片,一并丢到碗里。
刚烧开的热水一冲泡开,顿时散发出一股子辛辣味。
两碗姜糖水被推到兄妹俩面前,“快趁热喝。”
阮文顿时苦着一张脸,声音软的发甜,“姑姑,我好利落了的。”
放了姜,这水就十足的辛辣,阮文总觉得辣嗓子。
她实在不爱喝。
阮秀芝把侄女养大,阮文眼珠子一转她就知道这小皮猴又打了什么主意,还能不知道她这会儿在想什么?:,,